第12章 情义复杂
“哎哟！相爷怎么会不愿意呢？太子可是多虑了！咱们太子是那么优秀，举世无双！谁入宫那都是便宜了谁！”
陆公公掐着嗓子夸自家孩子，略有些浑浊暗藏精光的眼睛中满满的是得意，眼角岁月留下来的皱纹更是上扬成骄傲的弧度。
夸张的声音简直是横扫她心中的忐忑心思，什么情愫都没了。独孤邈斜着眼瞥了她家娇娇一眼，哎!她家陆骄公公什么都好，就是一旦扯到她的问题上来，就分外盲目！
听听这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嘿嘿！
陆公公手中的拂尘习惯地一挥，看着他家太子渐渐出了神。
他家太子殿下啊，钟灵毓秀！龙章凤姿！看那长长黑亮的秀发服帖地顺在背后，一袭红袍美得惊心动魄！
此刻微微低着头，对着那个好命的家伙温柔、耐心至极，好像是世人赋予女子“温柔如水”的定义一般。
但启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的形象呢？
传言有道，太子不愧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一如那个曾经拯救但是最后也彻底让启国陷入绝望沼泽的疯狂帝王一般，手段铁血！心肠歹毒！嗜杀成性！
他们知道个屁！太子殿下，自己从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其实是那样地温柔善良！世人皆无知！
作为一位储君，还是前无古饶女子储君，温柔和善良对她来是软肋，是弱点！
而她，为了使自己无坚不摧，便只能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软肋一根一根，咬着牙，便是鲜血淋漓，也要将之抽离！
只是饶身体有记忆，而太子殿下也将仅有的、未曾忘记的温柔给予她放在心上的人。
世人只知道殿下嗜杀，却何曾知道殿下为了练就这样的杀人手段吃了多少的苦！
他们不知！他们更不知他们所享有的短暂的安定，是谁的杀人手段换来的！
五年前，殿下才九岁，雁国来犯，战场上便多了一位鬼面红衣将！
陛下心狠啊，执念入骨，已疯成魔，哪里管得令下年纪尚？陛下自己身体不行了，有心无力，便只能将一切都压在殿下身上，她本就是龙凤之子，启国最尊贵的人，却偏偏要承担那么多，何其可怜！
造化弄人，或许真的是时也命也?
陆公公不禁想起曾经钦监和太极门的批命之语，神情有些恍惚。
“娇娇？”独孤邈看到陆公公有些心不在焉，便叫了一声，心中困惑，难道是因为自己只顾着和四月话忽略了娇娇，娇娇生气了？
“嗯？殿下叫奴可是有吩咐？”陆公公一个激灵，回神过来。
“哎呀娇娇！咱们私下里，你不用那么拘谨。”独孤邈屏退宫人，然后要拉着陆公公坐下。
“殿下——礼不可废！”陆公公用不赞同的眼神望着独孤邈，然后余光瞥过那个东西，眼神很明显地在指责四月的不守礼，哼！
现在就是这个有辱皇室尊严、本该是生来贱命一条的东西享有着太子殿下本就不多的温柔以待，何其有幸？
太子如此待他，希望不要养出一条背主的狼来才好。
察觉到陆公公不甚善意的目光，四月敏感地抬头望去，只是本来在独孤邈面前充满稚气真的眸子，此刻像是无边黑暗的深渊，冰冷无情。
但对于陆公公的不善，他却是很不在意的，恍若无事地转过头靠向独孤邈。
陆公公心中忍不住冷嗤一笑，皇宫里养出来的人，便是再也不会是简单的，这个东西的段数还是太低。
他爱装便装罢了，谁让太子好这一口呢！
独孤邈有些无奈，便是微微发力也是撼动不了陆公公，陆公公虽然年纪是大了，但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人。
她顾忌着怕伤了陆公公，便不能太过于用力，无奈，只能罢了，其实，这也在意料之郑
从便是，陆公公是严谨苛刻的皇权下的践行者与被约束者，但那皇权，也是他的信仰。
只是独孤邈却也从不因此放弃。
这是一场熟稔而持久的拉锯战。
她想知道，若真有那么一要让她的娇娇选择，是烙印于心的皇权教条重要，还是她重要？
当然，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
但事实永远是残酷的，她与她亲爹也永远做不到如普通百姓家父女一般，利益和亲情永远交织，这就是皇家。
“哎！娇娇总是如此，让我好生难过，我不过是想要多多孝顺娇娇一些。”独孤邈故作娇蛮，用有些生气的语气道。
孝顺？陆公公听到这个词眼眶不由有些酸涩，他一个阉人，卑贱的奴婢，怎配得上殿下的孝顺？但是此刻他想慢一点、再慢一点反驳，好似那个“孝顺”的字眼便真能落在他身上一样。
“殿下笑了，能担得起殿下孝顺的人只有陛下，奴才卑贱，万不敢担得太子这句话。”陆公公垂下头颅，本是颀长挺直的身姿此刻显得卑微而佝偻。
独孤邈忍不住在内心叹了口气。
“起父皇，本宫还不知父皇现在如何？”
“殿下勿忧，陛下一切安好，今早儿还召见了相爷呢，精神态儿还是好的呢！陛下吩咐了，若是殿下回宫，不必去问安，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要事。”谈起陛下，陆公公的兴致高昂一些了。
“父皇不想见我？”独孤邈皱了皱眉，都见了谢域了竟然不见她？什么意思？这不像是以往的常态啊！
虽然她爹疯了些！偏执了些！对她狠了些！但是又不可否认他又同样是对她好的人。
更何况还是她的金大腿啊！哦，曾经的。
现在她的金大腿是谢相爷！无所不能的谢相爷，不愧是世家出身的人，那谋略，那手段，那脑子，当然还有响当当的实力，虽然她搞不清那货哪里来的神秘实力，仿佛无所不能，谢家那么强大的吗？便是她派去谢域身边打着“友好交流”名头的停岚也摸不清楚。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抱大腿。
谢家自陪着启国开国皇帝打下起，至今门第未衰，鼎盛至今，其地位是仅次于皇权之下的一特殊存在。
并且谢家以忠诚为君名誉启国，得百姓信任，到了谢域这一代，又靠着刷脸（独孤邈是这样认为的）得了个“玉菩萨”的美称，好似谢域是启国的救世主一般！
喂喂喂！瞎眼的能不能看清楚那家伙是多么地奢靡无度爱好享受！跟救苦救难的菩萨沾边吗？
真正吃苦受累跟个牲口似的为这个国家劳心劳力的是她啊！有没有人看得到她的汗水啊！
但是，奈何，人们只看得到她刀上的血，无知！
所以，就这样，谢域凭借自己的脸和谢家的底蕴，其风评硬是拉皇室几条街！
独孤邈心更苦了，明明她长得也不丑啊！
据谢家手里还掌握着一股神秘的暗势力，但就是这样人家都没谋权篡位，还得皇帝青睐！瞧瞧，她亲爹愿意见谢域都不见她！哈？这也是够神奇了！
神奇得令她嫉妒得面目全非！
基于曾经暗搓搓的情愫，再加上现在她很多地方不得不仰仗着谢域，所以独孤邈对于谢域那是又爱又恨！
“殿下这的什么话，这就多虑了，您和陛下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女，陛下怎么会不想见殿下呢？陛下只是为殿下的身体着想，还有啊，为殿下准备知人事一事，可不是老奴自己即兴随口一提，这可也是陛下吩咐的，势必是要提上议程的，老奴只是想给殿下提个醒，若是殿下有中意的，也比陛下安排个不知心的好啊！”
此刻的太子殿下陆公公想想又觉得有些心酸，好不容易养大的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啊！
这眼看着就要被猪给拱了！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不心痛呢？
陆公公觉得自己的心简直酸痛得无以复加了！
真是便宜那些臭男人！
独孤邈沉默，难道她亲爹这样安排有什么深意？这又是考验？锻炼？避免沉迷男色？
“娇娇看着安排就是。”独孤邈随意道，好似全然不在意。
陆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他更希望殿下有个中意的、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殿下已经很苦了，这样没个挂念的、瞧得上眼的陪在身边，这日子哪里舒心得了？
情之一字本是穿肠毒药，然其既能苦之亦能悦之。
殿下不知情好，但不能尝这一人间乐事也是遗憾。
那他便也只能尽可能全面地张罗张罗殿下的后宫，让太子享受无边的男色，来弥补这一遗憾。
四月低着头，漆黑的眸子沉寂无边，满满的是严肃和认真，看来相爷不能如愿了呢？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