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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除了药香,红薯香气,药堂中还飘着马六子背诵药方的声音。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杏仁、甘草四般施,恶寒发热头身痛,无汗而喘服之宜。”

    “青龙最有功,风寒束表饮停胸,细辛……半夏……甘和味,姜桂……姜桂后面是什么来着?”

    马六子背了前面,又把后面给忘了,翻来覆去地回去查书。

    夏静月把炭盆里的红薯翻了个身,再看马六子背书背得那辛苦的样子,都替他着急了。

    把火钳放下,夏静月拿过马六子的书,:“你这是死背书,背死书,一点技巧都没樱照你这样,要背熟一整本药方书,你得背到猴年马月。”

    马六子苦着脸,:“我也不想,可是这些药方,密密麻麻的,老是背混了。”

    “我教你个法子。”夏静月指着炭盆里的红薯:“我教你怎么快速背药方,你给我烤红薯。”

    马六子立即作出十足恭敬的模样:“师祖要吃红薯,就是不教徒孙,徒孙也应该给师祖烤的。”

    “你子油嘴滑舌的,吃香油了?”

    马六子呵呵笑道:“这不师傅出诊了,徒孙替师傅尽孝道嘛。”

    马六子让伙计再烧一个炭盆过来,拿了红薯尽心尽力地烤起来。

    夏静月见他上道,道:“好吧,看你挺乖的份上,我就教你一样绝门手艺。”

    夏静月翻开药方书,指着麻黄汤歌诀道:“麻黄汤中共有四样药材,炙甘草、麻黄、桂枝、杏仁。你取它们中的一个字,组成简单易懂的四个字……干妈贵姓。”

    “干妈贵姓?”马六子有一瞬的呆滞,随即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妈呀,干是炙甘草,妈是麻黄,贵是桂枝,姓是杏仁!四个同音的字!”

    如此一背,倒真的一读就记住了,想忘都忘不掉呢。

    马六子这会儿对夏静月更心服口服了,指着青龙汤请教夏静月:“师祖,这个药方足足有八味药材,实在难背,您给指点指点?”

    “青龙最有功,风寒束表饮停胸,细辛半夏甘和味,姜桂麻黄芍药同。”夏静月念完后,:“你把其中的药材名字顺序调换一下,芍药、干姜、五味子、麻黄、炙甘草、细辛、半夏、桂枝,取八味药中各一字就是……少将为嘛甘心下跪?”

    马六子只念一遍便记住了,喜形于色,“少将为嘛甘心下跪,少是芍药,将是干姜,为是五味子,心是细辛,下是半夏,跪是桂枝。我会背了,终于背全了!”

    “真人养脏汤,有药材十味,木香、肉桂、罂粟壳、当归、白术、甘草、肉豆蔻、白芍药、诃子、人参,组成句子……穆桂英挡住草蔻要何人。”

    “回阳救逆汤,药材为,陈皮、附子、人参、半夏、茯苓、甘草、五味子、麝香、干姜、白术、肉桂……陈夫人下令炒五香酱猪肉。”

    “……”

    随着夏静月一个个药方给马六子编出句子,马六子记得越来越快,之前觉得枯燥乏味的药方一下子变得鲜活趣味起来。一个月背不全的药方,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背出了几十道药方,把他喜得抓耳挠腮的。

    陈老出诊回来后,马六子一高兴,跑到陈老面前炫耀去了。

    陈老听了马六子背的药方顺口溜后,目露诧异,得知这是夏静月教的,古怪地看了夏静月几眼。见夏静月望来,又斥道:“投机取巧。”

    夏静月把烤好的红薯放在托盘点,问陈老:“陈老,您要不要尝一个?”

    陈老只瞥了一眼,便冷然转身回内堂,“一帮屁孩,就知道吃。”

    不吃拉倒。

    夏静月朝初晴道:“快来,陈老不吃咱们就多吃一个。”

    现在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好,饭量大,一到晚都觉得肚子饿,吃不饱。

    尤其是初晴,不仅力气大,吃得还多,一个人能顶马六子和田九两个饶饭量,看得马六子和田九咋舌不已。

    “初晴,你吃这么多,怎么还这么瘦?”田九啃着红薯问道。

    初晴瞟了一眼胖墩墩的田九:“你没见药堂的粗活都是我干的吗?你吃得多,又不干活,当然会发胖了。”

    田九呵呵笑道:“我这不是要抓药嘛。”

    几人闲聊之余,突然一阵哭喊声由远而近,很快就奔到药堂来了。

    “大夫!快救命!救救我家孩子!”

    一男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进来,满头大汗地叫道:“大夫!大夫呢!”

    夏静月望去,只见那孩子面色发紫,直翻眼白,张着嘴巴却无法呼吸。她迅速站了起来,走过去,“是不是噎住了?”

    男子不断地点头,:“刚吃红枣时,不心整个吞下去了,这会儿……”

    “给我!”不待男子完,夏静月把孩接了过来。

    男子一看夏静月年纪这么,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给人治病?“你行吗?赶紧找老大夫过来……老大夫呢?在哪儿?快出来救救我儿子……”

    在男子叫吼的时候,夏静月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站在男童背后,双臂环绕到男童的腰部,一手握拳,另一手抓着拳头,快速地向上向里挤压。

    重复数次后,男童喉咙中卡住的红枣终于冲了出来。

    听到男童的哭泣声后,那如无头苍蝇般乱叫的男子才知道儿子已经得救了。

    男子抱着劫后余生的儿子,感激不尽地对夏静月鞠躬再鞠躬,“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儿子,谢谢!你们杏林堂的人真厉害,年纪轻轻的,一个个都有好医术,之前的蓝大夫,还有陶大夫,现在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姑娘。你们杏林堂真是太了不起了,以后有伤风发烧的,都来你们这儿!”

    夏静月趁机给药堂打起广告,“我们杏林堂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医术有保证,有什么伤风感冒的尽管过来。不过呢……”

    夏静月俏皮地一笑,:“不过最好您这一辈子都健健康康,活到了一百岁也能吃能跑,笑口常开,压根用不着来我们药堂!”

    身体倍儿好,自然不用来药堂买药看病了。

    这话把男子逗乐了,道:“你这姑娘嘴巴倒是会。好,我就承你口福,一辈子健健康康的。”

    “那是自然的。”马六子口中的吉祥话更像不要钱似的,“一看您就是有福之人,令郎更是福星高照相,此次大难之后,令朗必然后福无量,顺风顺水。将来做生意财源广进,科举三元及第,您啊,等着享大福吧。”

    男子抱着儿子乐得呵呵直笑,从身上掏出一把的银钱来,“这是给的诊费,多了不用找了,给姑娘和哥吃茶去。”

    “不用了。”夏静月道:“你没用药,我又不是坐堂大夫,不收诊金,所以你还是把钱收回去吧。”

    “这怎么行,你救了我儿子的性命,这钱是应得的。”男子把钱强塞到马六子手上后,抱着儿子就跑了,生怕了杏林堂不收他的钱。

    马六子把满把的碎银一称,竟然有五两之多。

    “陈老。”马六子问不知何时从后堂出来的陈老:“客人这钱付得有点多了。”

    陈老脸上的神情冷得不近人情,“他不赚钱多你还嫌钱多了?”

    夏静月暗想会不会她越过陈老去救人,引起陈老不满了?

    药堂有药堂的规矩,给人治病是坐堂大夫的事,她现在只是个抓药的伙计。

    夏静月过去向陈老解释:“陈老,病饶情况太危急,我一时顾不了其他,就先把病人治了,你可不要生气呀。”

    陈老冷哼了一声,爱理不理地道:“没见都晚了,还不回去!”

    夏静月这一看外面的色,因为又要下雪的缘故,看着要比往常要早黑了。她想起跟老太太了晚上要吃火锅的事,连忙招呼初晴与初雪收拾东西回家。

    “谢陈老提醒了!”夏静月朝陈老一笑,鬼灵精怪地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摆上冷脸,傲娇地谁提醒你了!不过呢,你心中对辈拳拳爱护之心我都懂的,你只是太害羞了而已。话陈老,你年纪都大一把了,就不要老是羞答答的了。”

    不等陈老暴怒,夏静月就跑出药堂大门,又朝陈老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死丫头……”陈老气急败坏地拿着扫把追出去,可夏静月早跑得没影儿了。

    陶子阳出诊回来,看到陈老拿着扫把站在药堂门口,问道:“师傅,您拿着扫把站在这里做什么尼?”

    陈老瞪了陶子阳一眼,叫道:“我扫雪,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陶子阳连忙应道。

    陶子阳纳闷地摸着脑袋:师傅今儿怎么了?吃炸药了?脾气这么暴躁!

    因想着晚上吃火锅,夏静月见离黑还有些时候,便往菜市场那边走,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牛肉或者羊肉。

    一主二仆沿着马路走,偶尔见有卖东西的贩,便走过去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快到菜市场时,前面有两队官兵开始清道。

    夏静月被逼往一旁的商铺退去,问同样退进商铺的百姓:“怎么突然开始清道了?”

    商铺的老板娘走了过来,习以为常道:“是哪位皇亲贵胄进京了吧,这些日子每隔一段时间就清道,弄得这边的路都没人走了。”

    夏静月问道:“是过年了,各地皇亲回京面圣吗?”

    老板娘一听,笑道:“姑娘,你躲在家里不知外面情况吧?三后就是当今圣上的寿辰,不仅是分封各地的王侯进京贺寿,各地的大官也陆续进京来了。”

    夏静月恍然,原来是皇帝老儿过生日。

    官兵清道之后,庞大的仪仗队伍从城外走来。

    肃静,回避的牌子后面,还有着明王与穆王字样的牌子,敢情这支进京队伍是两位王爷的。

    夏静月想到穆王那王鞍,还是心为妙,拉着两个丫鬟退回商铺里,免得这位恶王爷脑抽了看过来,不心发现了她。

    夏静月看得没错,这支正是穆王迎明王进京的队伍。

    宽敞的辇车内,温暖舒适,穆王庞大的身体靠在铺满皮毛的宽榻上,倒了一杯热酒,与坐在另一边的明王道:“大皇兄,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祛祛寒气。这个鬼气,真是冷死人了。”

    明王是当今皇帝的长子,母亲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滕贵妃,在大靖朝中,除了太子,身份最尊贵的就数这位明王爷了。

    章节目录第143章贼兮兮的

    明王望着外面的雪开始飘了,容有愁色,道:“父皇的身体比去年更差了,这雪却下得不止,也不知道父皇的身体可好。”

    穆王浑不在乎地一挥手,:“好着呢,前儿还过问了万寿节的事,把礼部的人叫去骂个狗血淋头。有这骂饶劲,可见父皇身体倍儿好。”

    明王笑骂道:“你这混帐,有你这样父皇闲话的吗?枉费时候父皇那么疼你,都白疼了。”

    “大皇兄也了,那是时候的事情了。这些年父皇越发不待见我,我都不敢往宫里走了,免得父皇见我一次骂一次。”

    明王训道:“这怪你太不长进了,听你又犯浑了,把父皇给惹恼了?”

    穆王叫起冤来:“我犯什么浑了?”

    “村姑的事,我即使不在京中也都听了,你子怎么喜欢上村姑了?”

    提起此事,穆王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哪个混帐王鞍本王喜欢村姑?他才喜欢村姑!他全家都喜欢村姑!”

    明王这就纳闷了:“既然如此,你为何搜集大量村姑进王府?”

    “我是想抓那个可恶的村姑,可是她比贼溜得还快,几次都没有抓住她。只好把全部村姑都抓过来,看看在不在其中喽。”穆王摸着他额头的一处疤痕,恨恨道:“那个臭村姑若是落在本王手上,本王一定将她千刀万剐!”

    明王不禁笑了,“怎么了,那个村姑得罪你了?”

    能把向来无法无的穆王惹恼至此,偏又计可施,明王倒是好奇是哪个村姑有这等本事。

    “别提这事了。”穆王不想提这糗事,“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聚一起,就别提那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

    “行,不提就不提。”明王喝了一口热酒,又尝了几样下酒菜,点头赞道:“难为你了,这大冷的,不仅亲自跑到城外去接我进城,还备下了热酒热菜。”

    “来来来,大皇兄多吃一点,等进了宫,父皇要是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你,可得先吃饱了,免得大冷饿肚子。”穆王又把几样藏在暖屉里的菜拿出来,再给明王的酒杯续满。“父皇也是的,北方雪灾之事派个朝中官员过去就是了,偏派你去,害你差点赶不上万寿节。”

    “话可不能这么。”明王放下酒杯,肃言教育穆王:“为父皇分忧,是我们这些做儿臣该做的事。你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为父皇排忧解难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把父皇气一顿,实在太不应该了。记住,以后不许这样了。”

    穆王被训得有些不乐意,不过训他的是明王,是众兄弟中对他最关照的大皇兄,他不仅忍了,还带着感激道:“大皇兄,我知道你这些话是为我好,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北方那边寒地冻的,万一你也落得个病根,跟四皇弟一样瘫了,以后弟弟指望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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