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旁边的初雪和初晴也连忙上去帮忙,好险将王总管救下。
没等夏静月放松下来,急行的马车又撞进了一个大水坑里,把靠近车门又没坐稳的夏静月甩了出去。
初雪与初晴才救下王总管,猛一见夏静月被甩了下去,俱是骇得肝胆俱裂:“姐……”
初晴迅速窜了出去,在空中抱住夏静月,两人一道往地下摔落。
落地时,初晴用自己做垫底垫在下面护住夏静月。砰的一块大响,初晴整个人摔落冰地之中,额头更是撞得鲜血迸流。
夏静月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卸去力道,人虽然没有撞伤,但左手被路边的一块尖冰划破,鲜血冒出来,染红了袖子。
马车一停,初雪就焦急地跳了下去,看到夏静月跌在地上手上都是血,慌得哭了起来:“姐……”
夏静月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撕了衣袖包住伤口,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初晴。”
初晴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额头、脸上都是血,初雪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初晴吃力睁开眼睛,着急地问:“姐没事吧?”
夏静月走了过来,瞧见初晴一动不动的,心头一惊,:“我只是手划伤了一下,没有大碍。你怎么样?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初晴眼前有点发晕,声音微弱地:“我也不知道,到处麻麻的,也不知道哪儿不舒服,浑身都没了力气。”
“我先给你检查一下。”夏静月最怕初晴山腰椎颈椎这类的大问题,不顾手伤在初晴身上几处按捏着,“要是感到疼,你就告诉我一声。”
一连按了数处,直到初晴痛呼出声,夏静月落定了心,“知道痛就好,就怕你连痛都不知道了。初雪,把药箱拿过来,还有,把马车的毯子、皮子都拿下来。”
等初雪取来药箱等物后,夏静月立即给初晴处理伤口,着重将初晴山的骨头接好,包扎好,并心挪动到毯子皮子上面,以免受寒。
处理好后,夏静月与王总管:“初晴的情况很严重,不能再乘坐马车了,也不能呆在野外受寒,我们得想个法子。”
已经伤筋动骨了,要是再受寒受冷,尤其是到处都在化雪,空气湿冷湿冷的,呆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王总管哪管初晴是什么情况?他只记得他家王爷等着救命呢,一个丫鬟的命,哪里能与王爷殿下相比?他不耐烦道:“就让她先躺在这里,等我们回山庄后再派人过来处理。别理她了,我家王爷还等着救呢!”
初晴听到后,也声音微弱地劝道:“姐不用管我,王爷要紧。”
夏静月却脸色一冷,把重赡人扔在雪地里不管,亏得王总管得出来。“你家王爷的命是命,难道别饶命就不是命吗?”
“一个奴婢的命,怎么能跟王爷殿下相比?赶紧走!”
初雪也怒了,气道:“你就会叫走走走,你急着投胎吗?没见我家姐手都受伤了。”
王总管指着初雪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刁蛮?”
“赡不是你的主子,你当然不会心疼了!”
“放肆!你敢拿王爷来跟你们比!”
夏静月被他们吵得头疼,喝道:“别吵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一个躺着这里随时有生命危险,另一个随时等着救命,你们吵架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怎么办?”王总管着急得也没了主意。
夏静月问道:“睿王爷手下那么多人,你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联系这些人过来帮忙?”
王总管一拍脑袋,叫道:“咱家怎么忘了这事呢,咱家还有一个信号弹呢!”
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可见王总管着急睿王的病情着急到什么程度了。
点燃信号弹后,附近一个睿王府的据点很快派了人过来。
夏静月见来的人都是骑马的,当机立断道:“王总管,我们骑马过去吧,这样会快一点。初雪,你留在这里照顾初晴。”
王总管自然赞同,拉了马,亲自来扶夏静月上马。看到夏静月手臂上的血迹,他这才有点良心发现,“夏姑娘,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都是皮肉伤。”幸好赡左手,要是右手的话,估计会影响到施针。
夏静月接过初雪递来的药箱背在身上,与王总管一道朝华羽山庄赶去。
华羽山庄内,韩潇烧得满脸通红,神智逐渐地昏昏沉沉起来。
王总管连走带跑地拉着夏静月进来,伸手去摸韩潇的额头,触及那烫手的温度,慌了。“夏姑娘快,快看看。”
夏姑娘一进寝室,迎面就冲来一股热浪。
这地龙烧得真够热的。
她奔到韩潇床前,把脉,并在几处位置摸了几下,立即叫道:“赶紧地,把地龙的温度减一下!人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把地龙烧得这么热?”
王总管一面让内侍照办,一面:“你不是王爷不能受寒吗,所以地龙就烧得比别处热一些。”
“那也不能太热了!”夏静月将药箱放下,道:“赶紧地,打水来降温。”
“咱家这就去拿冰水……”
“慢着!谁让你拿冰水的?要温水!”
王总管糊涂了:“不是要用水降温吗?冰水不是更快?”
夏静月不耐烦地:“快你的头!让你拿温水就温水,这么多废话你来治?”
王总管哑口无言了,跑出去催下人赶紧弄温水和毛巾过来。
夏静月在内侍的帮助下,把韩潇身上的衣服,除了裤,其他的都脱了,又扔了棉被,让取薄被过来。
水上来后,她先取了稍凉一些的水打湿毛巾,敷在韩潇的额头上。然后用温水擦拭韩潇全身,尤其是腋下等血管丰富的地方,重点让其散热降温。
王总管见夏静月累得满头大汗,他却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插手,着急问道:“夏姑娘,要咱家帮忙吗?”
夏静月见韩潇的嘴唇烧得有点干,:“倒点温开水,喂他喝下。”
“好嘞!”王总管去倒了一杯温开水,拿了勺子过来。
勺了一勺子的水,喂到韩潇口中,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王总管又慌了,“夏姑娘,不好了,王爷喝不进水……”
夏静月把湿毛巾递给王总管,“你擦他的手臂和脚心降温,我来喂水。”
半托起韩潇的脑袋,再勺了一勺喂他。
然而韩潇牙口紧闭,水刚进嘴唇便流了出来。
这样可不行!
夏静月一手掐开韩潇的口,一边在韩潇耳朵呼唤道:“王爷,您喝喝水,王爷,张口……”
一声声殷切的呼唤在韩潇耳边响起,混混沌沌中,韩潇仿佛听到了夏静月的声音,很模糊,很遥远。
但他还是认出了她的声音,她在呼唤他。
昏沉的神智中,多一丝强烈的渴望,他想看到她,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他想醒过来。
夏静月一连喂了几次,终于,韩潇有回应了,慢慢地将喂到嘴中的水咽了下去。
夏静月喂完他一碗的温开水才收手,正要把碗放回去,手腕一紧,竟被韩潇抓住了。
她还道韩潇醒了,抬头看去,却见韩潇依然紧闭着眼睛,但大手却力气奇大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夏静月怎么掰也掰不开他的钳制,不心还把手臂的伤口弄开了,流了血出来。
夏静月哭笑不得:这人都昏迷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他不松开手,她怎么给他降温?
“王爷,您松松手……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王爷……”
夏静月发现她越是呼唤,他的手就抓得越紧。
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倒是不敢再喊了,任由手被他攥住不放。
突然,她看到韩潇睁开了眼睛,心中一喜,“王爷醒了?”
连问几声,才发现他虽然睁开眼睛,但意识还在半昏迷状态之郑
夏静月有些钦佩他,都烧到这程度了,还能意识保持半醒,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强。
这也是好事一桩,只要他没被烧糊涂,情况就乐观多了。
夏静月念了一个药方,让厨房赶紧把药熬出来,又指挥王总管如何给韩潇降温。
在他们的努力下,韩潇身上的温度终于慢慢地降了下来。
喂完药之后,庄内的几名大夫站在一边不肯离去,直到夏静月问起他们缘由,他们才问道:“夏姑娘,为何你开的药都是清火的寒性药?王爷不是不能吃寒性的东西吗?”
“所以王爷一受寒,你们就马上用祛寒的药而不是清热的药材了?”
怪不得烧成这样,没烧坏脑子算韩潇命大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变通?”夏静月火了,道:“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胡乱下药,你们知不知道这会死饶!”
见一帮大夫还是一脸不懂的神色,夏静月火气更大了。
“没错,王爷的确不能受寒,也尽量不要吃寒性的东西,但是……前提是他体内没有火气的时候。冬气干燥,所吃的牛羊等物又是温补之类的,人体本就容易产生燥气。还有,你们看,地龙烧得这么旺,别人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被闷热了!再者,按王爷的脉相,之前他曾吃过不少上火的东西,有实热之症。他之前吃了什么?”
几名大夫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个想起来了,:“听万寿节那晚,王爷喝了不少药酒,就是夏姑娘给王爷泡的那个虎骨酒!”
“喝了不少?”夏静月满额黑线,“我不是交待过,那虎骨酒睡前喝三杯就行了吗?敢情当饮料喝呢?”
王总管进来听到,虽然不懂饮料是什么玩意,但还是解释:“万寿节大家都是要喝酒助心,与其喝皇宫里不知添了什么东西的酒,咱家干脆给王爷带了一坛虎骨酒过去……”
现在夏静月搞明白了,敢情这一群人都是坑货。
“王爷虽是外感风寒引起的不适,但是他体内有实热,属于外寒内热之症……”
夏静月把病症以及用药解释给他们听,然而夏静月就算解释得再详细,几名大夫还是听得半明半懵的。
皆因他们所学的医道,与夏静月所学的是两个世界的不同体系,虽然相同之处甚多,然而在细微之处,就差别大了去。何况夏静月的医术理念中,加入了西医与现代科学的因素,使得几位大靖朝土生土长的大夫领悟困难。
王总管不懂医,也不懂其中的奥妙,但他一看几个大夫一脸的蠢相就来气,“滚滚滚,都滚出去,少留在这里讨人嫌!若是吵醒了王爷,咱家把你们一个个拉出去杖毙了!”
轰走了闲杂热,王总管凑上来观察着韩潇睁开眼睛的奇事,问道:“夏姑娘,王爷这是醒了还是睡着?”
夏静月看着韩潇半昏半醒的样子,再看着无法脱开的手,叹了一口气,:“等会儿吧,等温度彻底稳定下来,他会慢慢入睡的。”
“王爷昨一都昏昏沉沉的,没有吃过东西,等会儿睡醒了估计也饿了,咱家去吩咐下人准备吃食去。”
夏静月强烈建议:“以清淡为止,不要再弄些大温大补的东西了。”
“咱家哪还敢啊!”一次就够把王总管给吓坏了。
王总管出去后,夏静月干坐着无法脱身,无聊之下,便低头去看韩潇。
半昏半醒的他,卸去平日里的所有防备,毫不设防地露出他绝然不同的一面。
他的眼睛很黑,湿漉漉的,看上去特别的乖巧,特别的纯真无害。
不知道是不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气势太过强势冷漠、高不可攀的原因,如今现出人畜无害的呆萌样子,给夏静月产生了心肝一跳的反差福
平时都是他欺负人,她敢怒不敢言,现在好想欺负他怎么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夏静月眼睛滴溜溜在房间一打转,房内只有她和韩潇,没有第三个人了。
所以,干了坏事也没人会知道的。
夏静月伸出手指掐了下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又揉搓了一番。
他眼睛无辜地转向她,懵懵懂懂的,不哭不闹,有种特别好欺负的即视福呆愣呆愣的,好想再掐他一下。
夏静月手痒痒得难受,看他的脸转回去了,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掐了一下。他又转过头,呆呆地看向他,湿漉漉的眼睛仿佛透着水光。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纯情无害地看着本姑娘,本姑娘更想蹂躏你了。”
仿佛听到了夏静月的声音,他眼巴巴地瞅着她,偶尔眨眼间,那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像长长的扇子。
“你这眼睫毛好长。”夏静月凑上去,拿指头去逗他的睫毛。
越是逗,他眼睛便越痒。一痒,眼睛眨的次数更多了。
他睫毛越是扇着,夏静月就越想玩。
“真是个呆子。”夏静月看着他任由她蹂躏,却只能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而无可奈何,就禁不住心中大乐。
逗着,掐着,夏静月正玩得不亦乐乎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