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变
“砰!”
房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门上吊着用来装饰的花篮椅着,看着就像是要掉下来了,几秒钟之后,椅停止,花篮依然吊在门上,却比先前要歪了一些。
瑞恩走下门廊,两手空空。
他站在门前的甬道上,抬头望着空。
正午时分,太阳悬在头顶,阳光落下,被从星辰海海面吹来的凉风吹动,也就少了几分暑气,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海的气息。
这是午膳时间,瑞恩却被赶出了门。
因为他拒绝在合同上签字,舅舅一家一下就黑了脸,留下来吃午饭这些肯定是不存在的,至于瑞恩的要求当然也被没好气的拒绝了,是前段时间漏雨,雨水灌进地下室,瑞恩母亲留下的那些书信全都被雨水打湿,被詹姆斯拿出去扔掉了。
撒谎!
这肯定是谎话!
不过是泄愤罢了!
没有达成目的,瑞恩却没有什么遗憾。
昨晚的袭击以及今郎佐的表演都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少年的存在妨碍了某人,那个幕后黑手想要将少年逐出兰斯城,正因为前段时间少年没有签下那个合同,这才有着昨晚的袭击。
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那个幕后黑手肯定还会有行动。
郎佐……
这个便宜表兄在这件事中究竟起着什么作用?
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还是参与得比较深?
无所谓了!
瑞恩笑了笑,离开了那里。
……
教堂在一座山坡上。
山坡在兰斯河畔起伏,满山的绿树,有山路在林荫间盘旋上下,有鸟叫虫鸣声在风中回荡。
瑞恩站在山坡下,扶了扶礼帽边沿,抬头望着寂静的山岭,微蹙眉头。
阳光从云层后温煦地落下,照耀着整个山岭,给绿色的山岭涂上了一层鎏金,然而,瑞恩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在那绿树不曾遮掩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墓碑就像港口鱼摊箱子内的沙丁鱼一般层层叠叠地挨着,满山都是。
这里是一处墓园。
对于死亡,地球上的人类时常抱着厌恶和敬畏的态度。
和地球上一样,在此方世界的本地人眼里,墓地同样是不洁之地。
不管是在法兰,还是东北方的伯恩帝国,又或是星辰海中的英伦王国,都流传着许多和鬼怪有关的恐怖传,并且,在少年瑞恩的记忆中,这些传并不见得都是故事。
所以,墓地必定在教堂附近。
只有父的圣光方才可以驱散邪气,镇压阴灵,亡者这才能安歇,不会在人间徘徊。
少年的母亲就葬在这里,为此,他每年要耗费五个路易,这是给教堂的供奉,若不然,母亲的骸骨便会被请出墓园,那样的话,母亲的魂魄也就会不得安宁,不定会重回人间,成为怨灵,纠缠着你,不死不休。
类似的法没有实证,却没有人敢试探。
只要有着余钱,这五个路易断断不能省。
山岭无人,唯有亡者。
瑞恩在墓地中行走,表情有些郑重。
他感受到了一股阴寒。
这和气温无关,而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皮肤的表层贴着来自黄泉的阴风,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墓碑林立,层层叠叠,宛若迷宫。
瑞恩沉默地穿行,很快,来到了一个墓碑前。
少年关于母亲的记忆不多,随着时光流逝,母亲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甚至,他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然而,在母亲怀抱中的感觉却一直存在,恒久不变。
那是少年在这残酷的人世间感受到的不多的温暖。
瑞恩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墓碑,将墓碑上的灰尘污垢除去,最终,黝黑的花岗岩墓碑变得闪闪发亮,上面的字母清楚可见。
琳达·贝尔。
一个善良的人,长眠于此!
手扶着冰冷的墓碑,感受着阵阵凉意,瑞恩闭上了眼睛。
少年的记忆不停冲刷着脑海。
有些情感难以忘记,也无法屏蔽。
他只能静静地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
白雾弥漫。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眼睛一睁一闭的间隔,整个墓地也就被浓浓的白雾遮掩,瑞恩只能瞧见身前的墓碑,稍微远一点,视线也就被白雾所吞噬。
怎么回事?
这让他想起了昨晚的噩梦。
噩梦若是成真,也就是现实。
现在……
这漫的白雾,陡然降临就像是永远存在的白雾……
是现实?还是幻觉?
瑞恩没有办法分辨。
不过,他没有慌乱,而是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双脚齐肩站立,双手摆放在腹,就像是抱着一个圆球一般,很快,他的心神也就沉静下来。
玄而又玄!
雾气中,有着声音。
这声音在变化着,就像是由远至近的海浪。
最初,细不可闻,就像是蚊虫的呼吸;继而,稍微变大,仿佛春蚕啃噬桑叶;紧接着,变成了啜泣声,仿佛老年丧子的那般悲伤;最后,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耳边,有人在尖剑
声音极其刺耳,就像是要将耳膜刺破一般。
瑞恩猛地睁开眼。
一张脸骤然出现在眼前,挨得非常之近,就像是隔着镜面贴着自己一般,那一刻,瑞恩的瞳孔在眼眶内不由收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老妇人。
一个穿着黑袍,头上罩着黑纱的老妇人,脸上皱纹丛生,一双绿色的眼眸和猫一样,却并不清澈,而是非常的浑浊,就像是漂浮着水藻的池水。
寒气凛然。
心跳急促。
老妇人突然张开了嘴,嘴巴张得极大,很快,就占据了整张脸,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张开的嘴巴比整张脸还要大,猩红的舌头伸了出来,就像是毒蛇的蛇信,向着瑞恩的脸舔了过来。
一般人,这时候多半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
幻觉?
当幻觉和现实一般无二,当你把幻觉当成了真实,它也就是真实!
一样能致命!
瑞恩任由舌头舔在自己脸上,哪怕脸上那种滑腻恶心的感觉真实无比,他的心神依旧没有丝毫动摇,精神力高度集中,随着吐纳的节奏像海浪一般起伏。
心灯一盏。
金黄光焰。
光焰中,有一卷书缓缓展开。
扉页翻到了一半,并未彻底翻开。
“啊!”
耳边再次响起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