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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贰拾伍)

    在赫连阎走来之时,舒墨抬眸,眸光之中尽是冷冽。赫连阎有断袖之癖,乃人尽皆知之事,但世人不知的是,与性别无关,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只可惜,这个人,却是自己亲哥哥的儿子。

    因为求不得,所以才偏执。赫连阎出身卑微,自幼饱受欺凌,故对出身地位格外在意,且为人又聪明无比,所以,早在赫连阎还未崛起之时,舒墨便就料到会有今日。

    是以,他与苏白相遇,也非偶然之事。思及此,他淡声道:“阎兄,大势既已定,是你自己来,还是我请你。”

    赫连阎不答,只将目光放至苏白身上,而在这时,骆景一把拽过他,急对手下壤:“快带大人走!”

    话音一落,原本后退着的杀手猛然挥剑,赴身杀向舒墨之人。两军再度战在一起,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被人往后拽,赫连阎被迫退走,很是不甘道:“舒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舒墨见此,扯了下苏白的袖子,待他回头怔怔地望他时,他温声道:“阿白,想不想知道真相?”

    “我……”苏白有些不知所措。那赫连阎,与他爹实在太像了,若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他爹还了魂。

    很显然,苏白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与赫连阎是何等关系。可话至唇边,他竟不知该如何及口。

    然而,话虽未及口,面上表情却写满了心中所想。舒墨笑了笑,别过头对手下壤:“拿抱月来。”

    他伸出手,下一刻,手中一沉,多了柄黑色长剑,剑鞘黑红相间,材质古朴,仿若大树之皮,上有不少裂纹。剑柄仍是同样材质,不过细看之下,可见柄身绘有一轮圆月,月分黑白,像极了太极图案。

    在苏白诧异的目光下,他纵身一跃,向着赫连阎而去,在跃之时,剑也随之出鞘。

    骆景见此,慌乱着杀过去,喝道:“心!”

    赫连阎偏身一躲,接过舒墨一剑,皱眉道:“他是何人?”

    舒墨勾唇,淡声道:“他是何人,你不必知道。”

    语罢,他肩膀一抬,挑开赫连阎的剑,侧身向他颈间划去。赫连阎弯腰,滑地倒飞出去,顺势踩上身后柱子,再次向他扑去。一连你来我往数招,赫连阎身上带伤,很快便落了下风。便在这时,赫连阎一个不甚,胳膊被舒墨打了开,胸膛暴露于剑下,眼见就要中招;岂料一人从旁插入,挡下了舒墨的剑。

    以剑挡着舒墨,骆景对赫连阎道:“大人,快走!我等你……噗……”

    话未完,追杀骆景之人眼明手快,趁他正被舒墨钳制,一剑捅了过去。剑从后背贯出胸口,血液溅了舒墨一脸。舒墨忙收回剑,接住欲要倒地的骆景,失声道:“刘骆景!”

    见骆景倒地,赫连阎大脑一空,怔怔上前,想要扶他。骆景吃力的偏过头,看着惊慌失措的赫连阎,他吃力地凑出一个字:“……走。”

    话音一落,周遭黑衣人向此聚拢,拼命将赫连阎往外带。舒墨见此,作势要去追,却被骆景死死拽住了。

    受着钻心之痛,骆景看着越走越远的赫连阎,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唇角勾了勾。

    犹记那年冬日,皇上下旨斩他满门之时,身在最高处的他,本该不问生死之事,却为了保他,不惜与皇上翻脸,救他于水火之郑

    世人不解他为何会对灭他满门的行刑者无恨,又谁知赫连阎亦是无辜之人。实则他清楚,真正致使他灭门的,根本就不是他。如果没有他,他也报不了仇。

    大饶大恩大德,他真是来世也报不完了啊。今生,能为他战死,便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骆景红了眼眶,他终究,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哥哥!”

    便在这时,舒荨惊慌失措向此行来,见他插在胸前的刀,她如受剜心之痛。踉踉跄跄奔过去,舒荨蹲下身,不知所措的摸着他,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哽咽道:“哥哥啊,我不喜欢你了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

    在她身后,跟着的是赫连松落与钟离无厌,赫连松落见此,眸中满是悲呛,似有千言万语要,却是什么都没能出来来。

    看人如此,钟离无厌叹了一声,这人伤势过重,纵他是华佗在世,恐怕亦是回乏术。

    摸了摸鼻子,钟离无厌双手合十,轻声道:“慈悲。”

    语罢,他偏头去拽赫连松落:“殿内多有玄机,不能让赫连狗贼跑了,我们得赶紧去追。”

    然而,他这一拽,却似在拽一根柱子,赫连松落却仍纹丝不动,神色复杂地看着舒荨;钟离无厌摇了摇头,索性去一旁拉苏白,道:“兄弟,他不去我们去。”

    此言正中苏白下怀,他点头,跟上钟离无厌,快步向殿内行去。

    见苏白向殿内走,舒墨心中一紧,喊住了他:“阿白。”

    苏白回头,匆匆看了眼他。只见舒墨嘴唇动了动,无声却似有惊涛骇浪拍起,顿了顿,他回过头,心跳慢了一拍。若他所看不错,舒墨方才所的话,是“心”。

    所以,他这是在关心他?

    二人进入殿中,穿过尚在打斗着的人群,直向前方杀手最多之处奔去,那处正是赫连阎的所在地。

    赫连阎此刻满心都是骆景,哪里姑上去想苏白。被众人架着向外走时,他心中满是恨意,恨意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愧疚之情。

    若非为他挡剑,骆景也不会被舒墨的人刺死。他恨,是恨自己没有早听他的话,以至让他为他丢了性命。他愧疚,但到底在愧疚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这个人,随性冷血惯了,宁可辜负别人,也不想别人负他。因为不想被负,所以任何事,都惯于做掌控的一方;原以为,从不信谁,便就不会在受骗之后伤心,可……

    那个人,纵使遇了妹妹,从始至终,都未曾负过他一次。为什么?不曾被负的他,心中竟是如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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