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肆拾柒）
便在这时，街道熙攘的人群忽散了开，苏白向前方看去，依稀可见远处杨柳桥上有队车马，车马不少，颜色不一，看来来者，不止三两路人。
因桥长而窄，车马无法并列过桥，故由此处看来，车马队伍之长蔚为壮观。
看着这队车马所行方向，苏白眉头一皱，扯了扯舒墨的袖角，轻声道：“冲我们来的。”
“王爷。”
一声短促之声从旁传来，苏白偏活头，见是一中年男子，身着白衣，面容略显苍老。这男子他见过，正是夜王府内的管家——孙孜。
这人孤身一人，不知从何而来，刚见舒墨，二话不，就要将他往一边巷中带去。
孙孜不会无故唤他，这般想着，舒墨示意众人入巷，边走边道：“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走进巷，只见巷中早已备了几辆车马。踩着青石板，孙孜步子迈的很是沉重，叹了口气，他道：“王爷，城中内奸尚未清除，我们的人都被杀了。您刚一入城，外面那些车马便来了，属下担心您会遇测，就自作主张，提前为您备了车马。”
听及此，苏白心中稍惊，怪不得他会如此仓促回城，夜城的，已经变了。这内奸倒也厉害，连舒墨几时回城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几人也知时局艰险，容不得半点怠慢，故在入巷之后，谁都没有犹豫，便就上了马车。车分三辆，一辆载着舒墨与无涯，一辆赫连松落与舒荨，一辆苏白与钟离无厌。
入了马车，苏白坐将下来，却见钟离无厌似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苏白试探道：“无厌，我们之间，是朋友吗？”
“什么？”钟离无厌偏头，似被苏白惊到了。顿了顿，他咧开嘴，笑道：“想什么呢？我们当然是朋友。”
“所以，你来找我们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杀封邪吗？”
一句话噎得钟离无厌笑容微僵，他主动来找他们的目的，的确非因封邪。想了想，钟离无厌凑近他，声音极地了一句话。
听罢这句话，苏白惊得不出话，半晌，扯了扯嘴角，他缓缓偏过头，呐呐道：“真……真的？”
钟离无厌挑眉：“你不信？”
苏白道：“可是……”
“嘘”了一声，钟离无厌指了指地，一脸凝重：“车轱辘声不对，这声音钝且沉，细细感之，微微有些颠簸。车马若是行在通往夜王府的路，不该如此。”
苏白静静听了听车轱辘声，确如钟离无厌若言。即如此，夜王身边的内奸，十有八九，就是孙孜了。若真是孙孜，那他们此刻，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这般想着，苏白忙道：“现在下车只怕来不及了，夜王他们……”
“他们已经知道了。”
刚才上马车时，无涯故意安排他们这般组合坐车，为的便是防患于未然。
苏白闻言，顿时没了下文。他们既已知晓，仍愿深入虎穴，想必也已做好了入虎穴的准备。
“不过这场仗，”钟离无厌笑了笑：“倒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因不知头回来夜城便要打架，他身边没带称手的武器。
这下，苏白彻底沉默了。
所以他们真的就这么进匪窝了？
马车一路急行，不知行了多久，及至舒墨问了孙孜一句到了与否，孙孜才吩咐驭马之人停车。
待车停下，不知为何，坐在轿内之人皆都察觉到了车外杀气，甚至连毫无功夫的苏白都察觉到了。
紧了紧抓着衣角的手，苏白半点儿不敢动弹，深怕一个动作，便就招至杀身之祸。
本是秋日，僻静无人处，蝉鸣蛐蛐儿之声本格外多，此时却皆都销声匿了迹。四周寂静无声，越是寂静，便越能使人不安。
忽在这时，一声轻飘飘的声音落于寂静中：“下来吧。”
其声翩若惊雷，虽只轻轻一句，却足以翻起惊涛骇浪。
舒墨闻言，站起身来，欲要去掀车帘。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将车帘掀了开，手的主人越过他，无比从容地下了车。
待跳下车，无涯环视了圈儿四周，只见黑压压一群刺客围在周遭。车马被围的密不透风，只怕他们插翅难逃。
舒墨随后跳下车，待站定后，略过周遭黑衣刺客，他直直看向为首之人，淡声道：“为何？”
他们主仆二人，相识多年，彼此熟络无比。舒墨几乎将身边之人怀疑了个遍儿，都没怀疑过他。竟不承想，这个最让他觉不该怀疑之人，却是真正的内奸。
孙孜双手背后，神色有些复杂，他呐呐道：“王爷，我……”
这么多年来，他与舒墨朝夕相处，早已将之视为己子，若非……他又岂会背叛他。
见他犹豫，舒墨冷声重复道：“为何？”
“王爷，”孙孜答道：“先王爷曾过什么，您忘了吗？外姓子孙，不得觊觎王位，违者不得好死，死后永不超生。”
舒墨听罢，笑了笑：“舒家家训，你倒是记得清，不过，你真的记得请吗？”
舒家家训，凡有以下犯上作乱者，一律按死罪处理。舒墨言外之意，是在孙孜与他半斤八两。
孙孜岂会姑上这些，他直接道：“王爷，交出虎符，我会保你性命无忧。”
感情他将他带至簇，是为了要虎符的。便在这时，苏白等人走将过来。舒荨一抽鞭子，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作势便要去抽孙孜，却被赫连松落拦住了。
舒葚头，怒不可遏道：“你拦我作甚？”
赫连松落看着她，摇头道：“不可。”
“这狗贼罪该万死，不打他实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放开！”
“荨儿，”舒墨瞥了她一眼，淡声道：“退后。”
现下非是计较此事之时，他转过眸，从怀中掏出一物，对孙孜道：“除我本人之外，虎符不能调兵，你要虎符，没用。”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孙孜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道：“拿来！”
虎符有用没用没关系，只要他用不了便就行了！
在孙孜将要夺过虎符之时，无涯一把抓住舒墨的手，顺势将虎符从他手中拿出。待拿过虎符，他后退两步，挑眉道：“行啊孙贼，挺会玩儿啊。”
孙孜闻言，面色一沉：“若是不想死，便乖乖把虎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