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壹佰叁拾叁)
做好了饺子,舒墨解下围裙,将饺子端了出去。此时苏白已被迫坐在了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桌,他的鼻尖酸了酸。
如今的他,可是万人之上的王,便是这样的一个人,竟还会为了一个的节和一个的他,委身去做些他根本不会做的事,哪怕明知他是一个男人,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乱了。
因为怕饺子太烫,舒墨又为苏白备了半碗凉水。待做完这些事后,他坐下来,温声道:“吃吧。”
“嗯。”
苏白拿起筷子,便夹了只尚在冒着热气的饺子,轻轻往凉水之中涮了涮,而后便沾了沾醋,将之往唇边送去。
一口饺子咬下去,苏白心头一惊,眼泪差点儿没落下来。这饺子的味道,和他父亲做的一样。多年之前,他们曾一起吃过父亲做的饺子,他竟然记了这么久吗?
不知是饺子太烫,还是回忆太令他觉沉重,一滴眼泪还是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感受到眼边的泪,苏白忙底下头,将整只饺子塞进了嘴里,慢慢的嚼着馅儿。可下一刻,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这只手擦向苏白的眼角,将他无处安放的那滴眼泪擦在了指间。
被他这么一擦眼泪,苏白惊了一惊,差点儿没被饺子噎住。
舒墨手回手,温声道:“伯父做的饺子我一直记着,很好吃。”
“很好吃”三个字,登时让苏白大脑一片空白,咽下饺子,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埋头吃了起来。
一顿饺子吃下来,苏白吃的大汗淋漓。舒墨洗了碗,才同他从店铺之中走了出来。刚一出来,便见店铺之外围满了身穿铠甲的将士。这些人有一大部分是“半路出家”的,只是些王公大臣,迫不得已了才披甲上的阵。
此时此刻,他们已焦灼的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若非舒墨的命令,估计他们早便闯进去了。一见舒墨,这些人忙挤上前,几乎是整齐划一的道:“夜王,赫连阎按兵不动,我等请求以守为攻,上阵与他较量一番。”
先前在打仗这件事上,或许他们还会推脱一二,但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为舒墨冲锋陷阵,不表现得积极一些,开国之后,他们又将何以立身。
看着这般有决心的他们,舒墨也不反对,只道:“有劳各位了。但安全第一,打得过便打,若是打不过……便就退回来,我们一起想对策。”
这句话无形之中给众人增加了些许压力,打不过……回来一起想对策?而今该想的对策已经想完了,又有什么可想的呢?退回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周遭城池的覆灭,更可能是打了一场败仗。无论如何,今日他们此举,都是要被载入史册的,故而,此次上阵,怎么可能退呢?
其实舒墨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打不过便退回来”,他之所以会这句话,便是因为知道这些人咋个对上赫连阎时,十有八九会吃败仗,吃了败仗,只要肯退回来,退进他为赫连阎设计好的包围圈中,一切就都好了。
在送走这些人后,舒墨复又上了城楼。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他的心里顿觉沉重无比。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而在此时,赫连阎烹羊宰牛,吃了顿香喷喷的热饭之后,便就收到了舒墨派人进攻的消息。一听到这消息,赫连阎舔了舔手指,眸中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最近几杀了太多人,他竟有些上瘾了。
上瘾归上瘾,人杀得多了,终是要令人疲乏的,这般想着,赫连阎道:“等他们的人来了,我们便退。他们来多远,我们便退多远,切勿乘胜追击。”
舒墨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此刻如此草率的派人来打他,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风。他敢断定,在这前方,定然早已不知布了多少陷阱。
在他吩咐下去之后,赫连松落与月西风对视了眼,而后很快又别过眼眸,二人看着不同方向的,心头皆有各自的波涛汹涌。
为助舒墨一臂之力、巩固王权的大臣们带兵出发,不消半日,便就赶了过来。而当他们赶到地方时,赫连阎所驻扎之处,便只剩下一堆被烧的什么都不剩的木柴灰。看着木柴灰及空空如也的大地与前方。大臣们面面相觑。
大臣之间亦有高低强弱之分,这些人中分别有两个领头的,一个是火钳大将军刘明,一个是镇南王程曦,这二人一见势头不对,问过周遭残留下来的土着居民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们刚来之时,赫连阎听见风声,便就已经退兵了。
一听赫连阎被他们的气势吓得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了,大臣们捋着胡子,面上不禁露出了抹欣慰之色,毕竟赫连阎这一退,战争便也可以缓缓再打了,至少他们其中有的人还能再多活一会儿。但很快的,他们便就笑不出来了。
赫连阎退兵,他们白跑这么远,岂不是被他耍了?再则,他不是要来攻王城吗?这番退兵,又为何意?想至此处,他们面面相觑,既已来此,究竟是打道回府,还是乘胜追击?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之时,火钳王刘明一撩短发,拔出背上大刀,便喝道:“干他娘的!”
微风吹过,衣摆被风扬起,火钳王刘明站在人堆之中,胸前两块圆形护胸铁器尤显蹭亮。明明是寒冬腊月的,不同于常饶是,火钳王刘明除却必要部位裹着红貂皮,他仍裸露着胳膊与腿,似乎人如其号,丝毫不惧寒冷。
他刚一完这句话,另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人走过去,按下了火钳刘明手中的刀,不同于火钳刘明的粗狂,这人面容白净,一度风流倜傥模样,他眉眼狭长,手执羽扇,头戴纶巾,看起来不像是个能打仗的,更像是位富家公子。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成功的让周遭安静了下来。这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镇南王程曦。程曦用自己略显清冷的狐狸眼看着刘明,轻启薄唇,不咸不淡的道:“你去?送死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