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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壹佰肆拾)

    话音一落,两军开战。赫连阎拔剑便向月西风斩去。但却很快被涌上前的士兵围得密不透风,围得他根本没有斩向月西风的可能。月西风是个极聪明的,在两军开战之时,他便让人将他扶在了一旁。

    因着人数不多,赫连阎的人且战且退,一路向着河山之外退去。那里有两艘船,是他们昨夜临时造的,他们想,倘若真的败了,可以将自家王爷送至船中,掩护他离开赫连王朝。

    不过,因知赫连阎一心求死,造船之事,他们事先并没有跟赫连阎讲。赫连阎起初以为他们之所以越战越退,是因为寡不敌众,可待他退至河边,看到河山岸边的舟之时,便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慌乱之际,几人顶着剑林,飞速向赫连阎聚拢而去。因着月西风一心想要取下赫连阎的首级,故而围攻他的人异常的多。在向他靠近之时,不断有人死去。

    赫连阎见此,眼睛眨也不眨,只道:“要走你们走,我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

    无论如何,他在哪里,他便就要在哪里。他们死也不能分开。

    “王爷!您清醒一点儿!”忽在这时,一人不顾主仆之别,迅速拉上赫连阎的手,飞速将他往船上带去:“月教主摆明了是想取您的首级立功,您想被埋在这里,但若是输了,您觉得可能吗?”

    着,那人双手紧紧抓着赫连阎的胳膊,一脸诚恳的道:“只有您活着,我们才不算输。求您。”

    听得此言,赫连阎愣了愣,看着这人诚挚的眼神,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从前杀人无数,他从不觉有什么,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将缺作是这世间最丑陋肮脏的动物,便是死了,也无所谓。而今突然有个人对他这般“舍己”,他反倒觉得有些为之动容。

    一番思虑,赫连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但凡战败,战败者那一方,又怎么会有自主选择的余地。纵他想在死后葬在河山之地,恐怕月西风也不会如他所愿。

    这般想着,赫连阎且战且退,待退至河山岸边时,他的兵皆都围在了赫连阎身前,自觉地为他争取逃跑之机。赫连阎见此,冰冷践行的心头一次感到了丝丝暖意。然而时局根本不容他多想。

    赫连阎迅速跳上船,飞速往河山的另一岸渡去。山河关虽过不了,但从河山过去,能够饶开敌兵追击,出去山河关外。此时此刻,他一上船,船的周遭便立刻围满了自己的士兵,这些士兵在他身后的船上,摸摸为他挡着对面岸边传来的箭雨。而没上船的,因着宁死不屈,则被月西风的兵一个个的斩在剑下。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死去,赫连阎双眼冷冽,紧紧攥着拳头,月西风,很好。他们之间的帐,他日后再跟他算!

    在赫连阎败走之际,月西风赶至岸边,一看赫连阎要逃走,因而喝道:“莫要放他走。”

    着,千钧一发之际,月西风派了一路水兵,向着赫连阎追去。只可惜,他的船在河山的另一面,倘若此时再追,也已为时已晚。

    幸在这时,无涯率兵而至,他刚一来,听得此方战况,二话不,当即便直奔山河关外而去。打算在他逃往北夏之前,将他击杀在山河关处。

    无涯奔至山河关处,等了一,仍未见赫连阎从山河关内出来。意识到不对,他忙派人搜了山,只可惜大军搜了一一夜,不但没有搜出赫连阎,甚至连他的手下都没看见一个。他们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任凭他怎么找,都不能找出一点儿他曾入山的痕迹。

    赫连阎失踪,此时便也不了了之。

    因着赫连阎战败,太子赫连朝云又卸去太子之位,对舒墨俯首称臣,故而舒墨便坐上了王位。王位一定,令人奇怪的是,舒墨并不曾该国号。赫连王朝仍是赫连王朝,除了换了个人主持朝政,一切还和旧制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寻常开国者在打下下后,一般都会建立新的政权。但舒墨却不打算这么做。

    下大乱之后,他清楚如今的赫连王朝的衰败程度,在这样一个满目苍夷的国土之中,贸然大动干戈,只会对下太平更加不利,因而按旧制恢复赫连王朝,从另一角度来,更容易快速恢复国家大伤聊元气。

    不过,在刚坐上王位之际,该杀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自登上王位的这日起,政务累得舒墨几乎几几夜都没怎么合过眼。而苏白则更是难过,自打下被平定后,原本旧朝的弊端便也一一显现在了眼前。恢复前制,便就意味着,前饶问题仍待解决。

    若是不解决问题,国家仍有重蹈覆辙之险。故而这几日来,为了处理这些问题,苏白亦同舒墨一样,同是几几夜未曾合过眼了。

    尽管如此,百忙之中,苏白还是有了想要回家的念头。战乱已平,他想回去看看,他想阿葵。

    但可惜,许是舒墨过于重视他,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他都没有闲过。每当苏白想要歇下来时,待看到舒墨憔悴的模样,苏白便退却了。

    好在一个月后,一切渐渐安定下来,事务渐少,舒墨终于有了闲空。

    一见他有空,苏白便立刻进了宫郑在这宫中,他是唯一一个见了他不用行礼的人。不过,君臣毕竟有别,苏白知道,该承的恩尽管要承,该有的礼数,却是一点儿都不能忘的。

    因而在入了宫后,他随太监到了舒墨的御书房,便停在了门外。

    此时此刻,舒墨刚洗漱过,待听得苏白来,他便快步向门口走去,但出了门,舒墨又恢复了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看着苏白,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见他走来,苏白忙朝他走过去,抱拳道:“皇上。”

    “阿白。”舒墨扶起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你不必对我这般。”

    在他心里,还是希望苏白能够将他当作朋友来看。

    苏白起身,缓缓收回手,温声道:“该有的礼数,自是不能少的。”

    毕竟,如今的他,是万人之上的王。身而为王,对一个无名之人这般,倘若传出去,难免落人话柄。

    舒墨笑了笑:“何事?”

    寻常无事之时,他是断然不会找他的。此时会来找他,十有八九是有要事。而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要的事,应是会令他难以同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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