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章五十一 决战魔都之巅（五）
正常混血种突破到“妖核境”的时候，会有诸般大动静，会不由自主地展现部分归兽，会有妖气通过妖兵尽数进入体内，凝聚成一枚比半核更加完整的妖核的名为“聚核”的过程。
白旭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混血种，他现在的突破，也没有这些异象。
唯一明显的变化是：他身上本就不多的情绪，或者说人性，在他体内迸发出妖核境气息的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了。他收敛了有些狰狞的咧嘴的笑，刹那间变得没有任何表情。
对此牧寅内心并无畏惧，但生命的本能，让牧寅面对此时完成突破的白旭时，全身汗毛自然倒竖。
有种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没有情感的战争机器，又或是一个阴气十足的战斗之鬼的感觉！
“所以刚才劝我认输的时候，是最后一丝人性残存、做最后挣扎的时候么？”
牧寅心里想着，默默咬牙，“这白旭，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忽然一花，白旭的身子似乎闪烁了一下。
视野中的场景随之变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出现在牧寅的眼前，近在咫尺。
“好快！！”牧寅吃了一惊。
现场观众也都震惊了。
这白旭突破之后，速度比他妹妹白雨更快了十倍以上！
牧寅凝视眼前的双眼，左爪却向侧后方抓去。
这是因为眼前的身影，不过是高速运动中留下的残影，正常人被这么一吓，本能后退，而真正的白旭就在后方等着！
牧寅却不退反击，身体穿过眼前的白旭的残影的同时，反手和真正的白旭的拳，狠狠对拼了一击！
“唔——”
牧寅闷哼一声，踉跄着横飞出去，四肢落地，如野兽般贴地滑行，最终重新稳住身形，口中却已有一丝血腥味。
至于白旭，他在突破大境之后，一击就扭转了对决双方之间的攻守之势，然后仰头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叫！！
现场鸦雀无声，无人欢呼，因为所有人看着眼前的白旭，感到的不是热血兴奋，而是一种恐惧。
这混血王子，是疯子么？
“哇”的一声，牧寅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眼前的地面。
但这一刻，牧寅眼中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甚至没有多少痛楚，反而是有着一丝兴奋和喜悦。
因为突破后的混血王子白旭的刚才这一击，虽然极快、极诡、又极为沉重，但通过这一击，牧寅终于读取到了啊——关于白旭的信息！
“所用战技：弱肉经之无我之境。”
“血脉构成：森德洛之血。”
世人传闻白旭体内除了人族血脉之外，还有三种不同的妖血，除了体内有四种不同妖血的言一穆之外，白旭当属混血种圈之中，体内不同血脉数量最多的存在了。
可牧寅现在发现，对方体内并不是没有那些不同的妖血，但似乎所有妖血，都被弱化成了“无效血脉”，对修行并无助力，真正的有效血脉，是一种牧寅之前从未听闻过的：森德洛之血。
同时牧寅确认了对方的弱肉经的造诣，的确在自己之上，这“无我之境”是弱肉经的某种高阶用法么？无我无我，这就是眼前的白旭好像失去了人性、变成一台杀戮机器的原因么？
“看来是真的有故事的一个人啊。”牧寅抬手抹了把唇角的血迹，“但既然被我读取到了信息，我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全知全能，是分阶段的两个部分，有多全知，就有多全能。
之前牧寅无法读取到白旭的任何信息，便无从克制，只能抢攻。
现在白旭虽然临战突破，实力飙升，但在牧寅眼前，此时既然能读取到白旭的一部分信息了，就一定有针对性做克制的可能！全知全能的战斗手法，便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
……
魔都街头。
几名年轻男女彼此招呼着：“喂，听说了么，那混血王子白旭在战斗中突破了，看来这下真的要应预言家言一穆的预言了！那个阿牧，看来是死定了啊。”“没有现场票，就去看电视直播吧，快点啊，啊，那边的酒吧里应该能看到直播！”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旁边默默听着，脸色有些奇异和复杂。
这个女人是刘鑫，金乌市和牧寅打过一场蛮荒角斗的那个燕子妖女。
作为金乌市绑架案的帮凶之一，她的罪名比较轻，今天刚被魔都执法队放出来，立刻就又听到了关于牧寅的消息。
“阿牧……白旭……临战突破……”
刘鑫轻声喃喃着，不知道是否想到了她自己和牧寅对决的时候，同样临战突破，却最终仍是百倍的那次经历。
片刻后，她举步跟进了那几名年轻男女进入的酒吧。
……
……
明珠塔下。
此时牧寅和白旭所在的竞技场，已经开始“缩圈”了。
缩圈，这正是大会第三轮的特色之一，也是第三轮比起前两轮的残酷程度大幅度提升的一大原因。
这就好像一个不断压缩空间的铁笼格斗。
铁笼之中，还有一个如疯如魔的战斗之鬼白旭！
这还怎么打？
牧寅对此的策略则是：登塔！
在读取到了白旭的一部分血脉信息和战技信息之后，牧寅没有着急反击，而是在竞技翅向缩圈但纵向方向上并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四肢并用，虎爪发力，飞快地攀上了明珠塔。
缩圈到最后，明珠塔下几乎不会剩下多少落脚的地方。
但明珠塔上，也可以成为战场，且不受缩圈影响。
“他在想什么？上明珠塔虽然可以暂时拖延一下，但那白旭已经突破到妖核境了啊，阿牧他不知道突破到妖核境之后，虽然暂时不能完全飞行，但已经可以做到短时间的踏水而行，以及短暂滑翔了么？”
牧城俱乐部的众人都急了。
妖族九境，一旦达到第四境三栖境，便如成为了三栖动物，上天下地入海，无所不能，活动范围和运动能力，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第三境妖核境，虽然还不能肆意飞行，也不能深入海底，但已经能初步滑行、踏浪了。
也就是说，一旦战场转移到明珠塔上，从地面转向高空，终究还是对牧寅不利，而对获得了滑翔能力的白旭更有利的啊！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牧寅如猿猴般高效迅速地不断攀高的同时，白旭背后展开了一对妖气构成的巨大羽翼，围绕明珠塔上的牧寅，盘旋飞行，如一头狩猎的鹰，在滑行中蓄力，然后狠狠袭向攀登中的牧寅。
鲜血开始飞溅，从高空中落到地面上。
牧寅身上不断被撕开大大小小的伤口，却全然不加理会，硬扛着白旭从各个角度的攻袭，一路向上、向上、再向上！
终于，在一道道吃惊、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牧寅爬上了千米高的明珠塔顶，已是浑身浴血，却在高空凌冽的风中，稳稳屹立，似乎和整栋明珠塔融合成为了一体，甚至似乎通过明珠塔，和整个魔都、和整个大地，连结成了一体。
身立绝巅，却反而给人一种不动如山之感！
反观白旭，他蹲在竞技场的晶壁上，身体和地面水平，居高临下地冷漠注视着牧寅。
竞技场是一个“圆筒形”，好像把整个明珠塔罩在其中，随着缩圈的进行，这个“圆筒”并不会自上而下地压缩，而是缩小半径。
加上晶壁是透明无形的，于是，蹲于其上的白旭，在现场无数观众们的眼中，就好像是凭空悬浮于千米高空之上。
和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和明珠塔融为一体、化身为一棵参天大树的牧寅不同的是，白旭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牵动着云朵和天空！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屏息。
无论怎么看，气势上，白旭始终稳稳压制着牧寅，树再高再大，怎么和狂风斗，怎么和天斗？甚至树越大，反而越容易被暴风吹倒、摧垮。
但这一刻牧寅浑身是血，看着白旭，眼中战意燃烧，在笑：“你已经输了一半了，你知道么？”牧寅的喝声在高空中炸响，带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强烈的自信，“白旭你已经输了一半了！！”
对于白旭体内这所谓的“森德洛之血”是什么血脉，是妖族血还是人族血，牧寅目前并不知道。
但对于弱肉经，牧寅自问哪怕造诣不如白旭，但在一点理解上，仍比白旭强！
那就是——
弱肉经的一切精密的发力、高效的战力，都要基于一个前提：脚踏实地。
施展弱肉经，一定要“有所凭”，而双脚踏地，就是最大的“有所凭”！
旁人看来，牧寅执意爬上明珠塔，是一招拖延败北的方式，但其实牧寅是在抢位置，牢牢占据明珠塔，双脚稳稳踏在这明珠塔上，就等于立身在不败之地。
反观白旭，他不断盘旋进攻，看似凶悍，但终究没能从牧寅这边抢到位置不是？
不错，妖核境混血种，的确已经有滑翔的能力了，但滑翔和飞翔不同，飞翔的本质是“立身天空”，滑翔却并不算在天空这片领域中真正站稳。
以弱肉经对弱肉经，地面上打，牧寅知道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但到了高空中来，只要自己占住位置，不让白旭落脚在这明珠塔上，那自己其实，反而是优势的，而非旁人所以为的劣势！
同时，在攀登明珠塔，挨了白旭不知道多少下的攻袭之后，全知全能始终在发动运转着。
牧寅此时盯着白旭，自身脑海中、身体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针对性克制的手法。
白旭一声不吭，只是在听到牧寅的连续两遍“你已经输了一半了”之后，呼吸越发深沉，高空中的气流都以他为中心开始运转，好像一头传说中的掌控天空的神兽：大风。
牧寅则开始施展针对性的克制白旭的手法的起手式，对白旭隔空勾了勾手指，同时，如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几乎不需要现场直播就能传递到魔都的每个角落，牧寅对白旭说：“你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