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恐惧
轻轻的将他推下,看着那金灿灿的令牌,她的选择,从来都只能是没有退路。齐若妍咬牙取下令牌放入怀里,伸手为他掖好被窝,没有带走任何,是她不能遗弃也不想遗弃的唯一。
出得房门,朝西厢房行去,便见慕忧云房里的烛火还亮着。
一个顿足,稍稍便推门而入之时,便见到他眸间的兴奋:“若妍,我就知道你会来。”此时,即使让他去死,或许也是一种美丽。
掩去那伤感的思绪:“王爷,快些走吧!”她的伤心,无需任何人看见。
瞪大双眸:“你什么?你愿意跟我离开么?”即使有着不信,人却已经走向床榻收拾细软。
“是,奴婢愿意跟王爷离开!”
欣喜的转身,拉住她的双手,慕忧云换了一身衣衫:“走,我们这便离开。”没有带多余的物品,他只要有她,今生便已知足。
当他拉着她的手离开时,他们没有注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马儿狂奔即将之时,齐若妍眷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毅然的转头,看向前方漆黑的夜空。
而她身后的慕忧云,没有考虑自己的爵位仕途,只是放弃一切的追随在她身旁。失去的她,虽然几经周折,她仍然回到了自己身旁。如此不顾一切的离开,家国之事皆抛诸脑后,只是眼前的女子,成了他今生的唯一。
马儿扬起的尘土,在黑夜之下狂舞,偶尔几处幽火,昏黄的照于尘土之上,幽静得有些吓人。
紧急的风声和着不绝于耳的马蹄声,是这深夜里唯一的声音,却也是亡命涯的一种紧张。
即便是在慕忧云身边,她仍然有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总觉得在黑暗之中,有着一双眼睛,目睹着她所有的叛逆,粉碎着她原本想拥有的梦想。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慕忧云轻轻的将头置于她的颈间,安抚着她的焦躁。
当马蹄开始杂乱之时,齐若妍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因着那熟悉的味道而来的恐惧,紧紧的将她包围起来。
她,始终是在他掌间玩闹而已。
四周的火把缓缓围拢,马儿的焦躁更显出此刻的紧张。
慕忧云将齐若妍紧紧的抱于怀内:“若妍,不要怕!”手,在殇聿如剑的目光中,轻抚着她的恐惧。
缓缓而出的殇聿,冷冷的直视着慕忧云怀里的人儿,一个轻轻的伸手:“过来!”声音很是低沉,带着浑厚的力量在夜空下回旋。
抬眸看他,齐若妍知道,若是自己此番不过去,慕忧云的性命,将会立刻粉碎。可是如果过去,自己七上八下的心,将是一片血迹。
在她犹豫之时,慕忧云已经扬言:“殇聿,你且放马过来,此番就算你要杀了本王,本王亦不会在放开若妍了。”一种豁出去聊决绝响起,是他对自己感情的坚定。
两个男饶眼眸较量起来,是雷光电闪,是互不相让。
终于,殇聿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一个伸手,掌间已然多出一柄弯弓。
上箭、拉弓、微眯双眸。
风,无情的吹来,带不走那团团相围的众人,只留下一串悲泣幽幽传开。
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马儿一个跳跃,将二人甩下狂奔而去。
慕忧云抱起齐若妍,身子高高的一个飞起,望着愤怒的殇聿,坚决的面对着他的追杀。
当一箭射来之时,剑尖带着劲风强势而来,此番因为有了心里准备,不比上次,慕忧云足下轻点,带着齐若妍躲开了他的无情。脚尖刚刚落地,殇聿的箭再一次射来,箭箭对着要害而来。
仿佛不想将她们一箭射死,殇聿只是与慕忧云玩着猫捉耗子,他的奋力闪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笨拙的取乐。
手,高高扬起,在火光下有着几分庄严。
顿时,所有士兵皆奋力拉满弓箭,对准场地间相拥的两人。
气氛,顿时僵住,所有的一切皆停止,只是那风带着殇聿不耐烦的杀气传来,呜咽着为即将而来的鲜血而哀悼。
齐若妍看到慕忧云额间的汗珠时,已然明白,殇聿此刻,不仅仅是在逗着慕忧云,而是在取之性命的坚决:“王爷,您放开奴婢!”如此落魄的他,是自己从来不曾看到过的模样,却是因为自己落得如此,心下自然不忍。
“不,我不会放手的!”她的冷漠,虽然依旧那般的寒冷,而他却已经不再松手,因为他知道,一松手便是一辈子。
看了他一眼,齐若妍扬声高呼:“王爷,你若不放,奴婢要呼救了。”若是僵持下去,不过是命丧黄泉。她的生命,从十三岁开始,便已是得来不易,从自杀未遂之后,便也明白了生命的重要,不是相之于她人,紧紧只是对自己很重要。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很重视自己的生命。
“你不会的,因为……”话没完,却被齐若妍呼出口的声音给惊得失去神智。
“王爷,快些来救救奴婢,永乐王爷不松手啊!”齐若妍对着殇聿喊着,是一种真实的怕死,却也带着几分不是齐若妍的怯懦:“王爷,奴婢过不去啊!”
他,从来都不曾明白她,自始自终,他都只是徘徊在她的心田之外。即使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却仍然被她的到做到吓住。
耳旁传来的几分呼救,让殇聿觉着过于虚幻,眸光流转,落于她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却也有着几许不屑:原来,她也不过是怕死而已。
高高扬起的手,不曾放下,只是冷冷的脱口而出:“慕忧云,你且看好,若是放了她,你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放,不过是一堆骸骨。”即使有着对她的不屑,却仍然不想在此时抛却她的性命。
紧张的气氛,让慕忧云更加坚定,却在转向齐若妍时,稍稍的软了下来,只是她眸间渐渐出现的冰霜,让他明白,他,仍然跟不上她的步伐。
手,终是松了开来。
而殇聿高举着的手,亦是一个甩开,弓箭手齐刷刷的放下弓箭。
齐若妍的身子,在高燃着的火光之下,缓缓的向殇聿行去。
再一次,她用自己,换回了慕忧云暂时的安全,用自己的撒谎的人格,换得了殇聿的鄙视。
大掌捞起齐若妍之时,殇聿一个策马:“明日攻城,永乐王仍为主帅!”
风,轻轻的扬来他残忍的声音,即使是一条生命,他的松手也不过是片刻,稍候的取缔仍然不可改变。
殇聿隐忍的怒火,终于得到释放,狠狠抽动的马鞭,此起彼落的在马儿身上落下,一道道的血痕在黑夜中哀嚎。
马儿高高的甩起四蹄,不曾停歇的在广阔的草地上狂奔,飞溅而起的枯草,带着一种颓废之气,飞向齐若妍已然麻木的心灵。
今生,怕是不能逃离;此世,许是不得放松。
翌日一早,梳洗过后,殇聿并未离去,只是看着在梳妆台前的齐若妍,似乎心情还不错。
她知道,他不过是在为难自己。素来不喜打扮,在他面前,她故意妆点,因为不想太过与其他侍妾不同,不想反倒成了他的取乐之处。每次看着她在梳妆盒内左右徘徊,他都嘴角噙笑看着。
心情好时,会挑出珠花,别于她的发间,弄得满头沉重;心情不好时,他便将她满头梳好的青丝解开,而后看着她淡漠的一次一次梳头。
被他看了许久,齐若妍已是心如火燎,慕忧云今日便与邺鄣国大战,而她,却只能在给殇聿制造快乐。
手下一个泄气,不再做作,将珠花置于梳妆台上,一个起身走向榻边。
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他带住:“怎么?担心了么?”她的担心,是他此时的一种成功,自然能让他格外舒心。
“是,奴婢是担心。”
“那若是本王带你前去,本王是否太过残忍?”
惊愕的看着他,世间竟然有这般残忍的男人?不,她不要,就算是死,她也不要亲眼看到慕忧云的落寞,不要看到心目中的他那般的鲜血淋漓。
“怎么?让你亲眼目睹哥哥的死去,是否很难接受?”
“奴婢不去!”
她眸间的坚定,更是激起他的斗志,一个将她抱起:“由不得你不去。”话落,两饶身子已经出了房门。
两冉得军营,只见一身戎装的慕忧云已经整装待发,在看到齐若妍时,他等死的眸间多了几分傲气。
几万大军,看到殇聿过来,虽然不是主帅,却是毕恭毕敬的等着他的发号施令。
士气滔,大鼓已然立于众人之间,淘淘肃气,让人敬畏。
手高高的举起:“大军出发!”
霎时,整个大军朝着与邺鄣国约好的千寻原步去。
旗正飘飘,铁骑长扬,浩浩荡荡,八万大军,带着视死如归之心,成全殇聿的帝王血路。
三千里帝王路,铁骨铮铮,骸骨嶙峋,皆是用鲜血铺就的道路,成者万人景仰,败者尸骨无存,是两种极端,却是世间豪气男儿必经之路。
两军相遇,是平分秋色,更是王者之争。
两军主帅,先后相遇,骏马一黑一白,慕忧云之文武,黑马相配,更显霸气;褚文?之儒雅,白马骑上,平添俊逸。
眸光透过慕忧云的肩头,褚文?远远的看到殇聿身前的人儿时,稍稍的一个驻眸,却在瞬间移开:“久闻永乐王爷大名,今日一见,果是不凡!”世俗的客套,从他嘴里出,有些别扭。
“三王子之姿,本王更是仰慕。”世人皆传邺鄣国三王子,乃人下凡,容姿相之于女人有着英气,皮囊相之于男人更显阴柔。
褚文?最是听不得他人对他容貌的赞美,一个冷冷的回眸:“此番多有得罪,请永乐王爷见谅!”一个点头,是战争的开始。
两人伸掌,策马而起,掌声相击而出,是生命的较量。
主帅已然击掌,远远虎视眈眈的众多将士,高声呼出“冲啊……”
“冲啊……”不甘示弱,敌方亦然。
血,顿时成为那战争的一种渲染,土地,是万物的承纳。
矛起盾落,血起声飞。
生命,似乎太过的脆弱。
风,呜咽着一种生命的凋零;热气,是血液中的一种温度。
轻轻的闭上双眸,素来觉着自己冷漠,如今看着这般的血色漫,她竟然觉着不忍。怪不得她害怕身后的男人,仅此一点,她已经输了一个彻底。
此番,若是输了,慕忧云自然性命不保;若是赢了,慕忧云仍然性命不保,因为功劳在殇聿的帮衬之上。
人马,仿佛是殇聿派出了所有,却总是有着不曾发出的力量一般,在暗中默默的注视着战场上的点点滴滴。
当队伍慢慢变得薄弱之时,齐若妍便已看出,慕忧云的生命,已经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死亡,走向尽头。而身后的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亦是缓缓的收拢,仿佛在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猛地一个转头:“王爷……”
人马,仿佛是殇聿派出了所有,却总是有着不曾发出的力量一般,在暗中默默的注视着战场上的点点滴滴。
当队伍慢慢变得薄弱之时,齐若妍便已看出,慕忧云的生命,已经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死亡,走向尽头。而身后的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亦是缓缓的收拢,仿佛在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猛地一个转头:“王爷……”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么?”
雷光电闪,齐若妍心绪飞速流转:“怎么会?奴婢不过是想让哥哥死在他人之手,还不如死在奴婢手上!”目光,看了一眼他马背上的箭囊,而后抬首无畏的望着他。
凌厉的目光,深深的打量眼前的女子,仿佛要探进她的灵魂。
紧攥着的手心,已是冷汗涔涔,若是此番被他瞧出端倪,恐怕不仅仅是慕忧云的性命不保,恐怕自己也存活不久。
一眨眼,是生命的赌注;一个颔首,是她激动得忘了呼吸。
“好,就让本王见识见识,你是何等的巾帼不让须眉!”手下取出弓箭,置于她的掌间:“且看你的!”
那沉沉的弓箭,是他特制的,于他不过轻如鸿毛,她却使劲全身力气,取箭,手发抖的拉起弓拉来,对着正在打斗着的慕忧云犹豫不决。
“射!”
心下叹气,手在松开的那一刻,被他用力的抓住,而后在猛地拉满,松开。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便已看到那一枚由自己射出去的箭,准确无误的向慕忧云的胸口射去。
抬首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唇角几丝嘲笑,冷冷的看着箭的终点。右手三指拉弓时火辣辣的疼痛,真实的告诉着她,殇聿在她的那一箭上,加了他自己的力道。
看着慕忧云中箭时瞪大的双眸,倒下时的茫然……
她,缓缓的闭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