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喜
导演一喊停，顾心默然转身离去。
拍完这场戏，她下午还有一场戏，那就是男主追到机场送别，之后只剩明下午的最后一场戏。十五年后，女二从国外回来，慈善晚宴上她再次遇见男主。那时，她已是一个知名设计师，他接管了家业，膝下一子一女。他们夫妻二人共同出席晚会，他风度翩翩，女主已然发福。女二则依旧明媚若年少，婀娜多姿，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之味。
魏公子在剧里扮演一个为了家族利益忍辱负重，重情重义的角色。即使对妻子并无太深的感情，但他对她也是相敬如宾。失去了初恋，这个男人埋头做事业，在商场上斗智斗勇，十几年后，将家族奄奄一息的公司做强做大，成为商业翘楚。
他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奈何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无悲无喜，相视一笑而已，江湖再无他们的传。
魏琦鸣追上离去的顾心。
“魏公子，你不能离场，你接下来还有戏的。”顾心止步笑道。
她的脸色风轻云淡，丝毫不见谣言的杀伤痕迹。
“顾心，刚才那巴掌很痛的，我叫助理给你拿冰块来敷。”他关切地。
“魏公子，不用麻烦你的。快去拍戏吧，张导在喊你。”顾心不卑不亢地婉言谢绝，她风姿绰约地离去。
魏琦鸣对着她的背影略微出神。
米在出口处拉着她去化妆间。她叫厨房取来冰块，心翼翼给她敷脸。
开着暖气敷冰块，这狼狈样真有趣。顾心哑然失笑。
米被张导打电话叫出去了，顾心拿出手机翻看信息。
秦商霖微信里在问她：“拍完戏了吗？”
此刻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他可以休息一会，陪她聊会。她一手捂着冰块，一手开视频过去。
秦商霖一见她的惨状，立刻紧张起来，眼神凌厉，语言清冷：“谁打的？”那阵势，那眼神，只怕此刻他若在眼前的话，立马找到肇事者一巴掌回礼过去的。
顾心立刻笑靥如花。“不要紧张嘛，这是拍戏，有时候力道难免有些把握不住。”
“我问你，这一巴掌谁打的？”他追问着。
真是个倔男人，我要告诉你谁打的？然不成你还要打回去？
她叹道：“今有一惩女主的对台戏，剧本里有被她打一巴掌的情节。”
“那也不能下手这么重的，半边脸都肿了。”秦商霖明显生气了，他眉头一拧，发怒的征兆。
顾心正要笑着打哈哈，避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这时候张导进来了。
“顾心，你的脸还好吗？”他过来看看她。
她一手捂着冰块，一只手握手机，来不及关闭视频，索性将它反扣在桌面上。“我没事的，张导。”
张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演艺圈比较复杂，有些事情不要太在意。”他语焉不详，但顾心明白他的话意。
“放心吧，张导，我不会在意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把戏拍好是我进剧组最大的愿望。能在张导的片子里出演是我的荣幸。”
张导流露赞许的目光。“年纪，如此稳重成熟，难怪你妈妈在我面前一直夸你。顾心，拍完这部戏，下一部武侠剧，我想请你出演女一号，考虑得如何？”
这个话题春节饭局上他就跟妈妈提过，彭琳蓝自然满口答应，但顾心当时没有表态，她要考虑一下。此时他又提出来，顾心依旧笑道：“张导，可能到时候我没时间拍戏。接下来我要忙毕业论文，还有几档综艺主持节目等着我录制。”
“你妈妈和我一致认为你更适合拍戏。你身上有一种旁人难以模仿的气质，加上自己各方面条件好，无论是演技，台词，才艺等，你都适合当演员。不如舍弃主持人这个专业，直接进你妈妈的公司，她捧红那么多艺人，自己的女儿还怕红不了？张伯伯看好你，只要你肯点头，我今就和你把下一部戏的合同签了。”
“张导，这个我还真的不能立刻答应你。我得问过我男朋友，我怕他不高兴我拍戏。”顾心笑道。
“你有男朋友？你妈妈不是你暂时没有男朋友吗？”张导有些惊讶。
“噢，她不知道我交了男朋友，也是最近的事吧。我男朋友在国外工作，我毕业后可能会出国去留学。”既然已经扯出男朋友这个话题，顾心索性把话大点。
“哦，是这样啊。”张导有些失望。他叫顾心好好休息，准备好下午那场分别戏以及明下午的杀青戏。
等张导出去了，顾心赶紧将手机拿起来。大概听了方才她和张导的对话，某饶表情缓和多了。他问了一下顾心返回学校的时间。在顾心进组之前，其他人比顾心进组早两个多月，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明全剧杀青。她晚上参加剧组杀青晚宴，后早上回学校。
秦商霖默然片刻，然后叫她好好准备下一场戏，他去忙会。
中午一起吃饭时，万秦作出一副抱歉的姿态对顾心：“顾心，上午那场戏我太投入了，竟然忘记自己在演戏，下手的力道可能大了些，真的不好意思啊。”
顾心淡淡一笑。“没事的。都是剧情需要。”
“是的，是的，你理解就好。张导我们俩都发挥得很好，那一场戏竟然一场就过了，昨我还以为至少要几遍才过呢。不演逼真点，感情宣泄不出来。”
顾心依旧淡淡一笑，不再答话。等上菜时，她拿出手机翻看信息。
魏公子在他的微信里发了条信息郑重其事地辟谣。张导等人都在底下留言，无聊者太可悲，魏公子昨晚和我们一起在聊戏，网上一切皆为谣言，无稽之谈。
她再翻看魏公子的微博，他也郑重其事发了辟谣声明。他的工作室也发了同样的声明，并且同时称赞了新演员顾心尽心尽职吃苦耐劳拍戏。
剧组很多演员都在底下发言，顾心是无辜的，抵制谣言。她顿时感觉心里很温暖。
彭琳蓝元宵后去美国丈夫那里度假了，下个月才回来。幸好她不在国内，一定没及时去看热搜，否则早打电话来问罪。
那一年顾心坚持不肯随她出国，她便选择留在国内创业，每年出过几次去陪老公，或者他来回国看她。
彭琳蓝的再婚对象是华裔商人，一次偶然的机会相识，对方很欣赏彭琳蓝的为人和风格。做事不拖泥带水，重情义，敢于创新。
晚上休息时，顾心打电话给秦商霖，对方竟然是关机状态。这是第一次见他关机，之前他的手机二十四时为她开着。因为心情略微不佳，加上一拍戏很辛苦，她早早睡下。
第二上午，她本来想去片场观摩他们拍戏，一想到万秦那张不甚友好的脸，她便毫无心情，索性在宿舍背台词，对着镜子练表情。
其他人除了男女主角，一般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顾心最后进剧组，加上她清晨晚上想和秦商霖视频通话，所以特意要了个单间。
该死的秦商霖竟然一直关机不理她。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莫非他突然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忙着处理忽略她了？
异国恋，到底是困难重重，想见一面真难。顾心朋友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继续练习表情。
下午进了片场，顾心沉着冷静，狂飙演技。眼角眉梢的沉默委婉，落寞浅笑，欲语还休的回眸，勾起很多饶唏嘘之声。她用温柔的嗓音覆盖着、掩藏着分别十五年岁月的嶙峋棱角，凹凸憾恨，不亮刀锋的残忍。
她和男主对视无语的镜头，看哭了一边的工作人员，演绎了最生动的爱情内涵：爱是成全，爱是放手，爱是牵挂。
女二转身挽着丈夫走进人群的背影很美，很孤绝。
张导忍不住为她鼓掌。除了女一，其他演员都为新演员顾心的演技点赞。
魏公子递给她一瓶热牛奶，顾心笑道：“还没卸妆，不方便吃东西呢。”
如此委婉的拒绝，她的心意他大抵明了。这个女子太特别，初入尘世，未染俗世之乌烟瘴气，一身明丽清雅，若芙蓉出水，清澹迷人。魏公子不明白何时对她起了私心，有意无意会多看几眼。
几经沉浮的他，如今已然名利双全，一举一动为世人瞩目，却难得一解语花，怎么怅然。魏琦鸣眸光一敛，心绪尽收肺腑里。
她转身去化妆间卸妆。
杀青宴上，气氛很好，在一个剧组呆了那么长时间，难免有些依依不舍，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只有顾心因为来了大姨妈，一口酒也没喝。
张导被灌醉了，提前被人扶着回房休息去了。顾心本来早就想走，被其他几个要好的姐妹拉着再坐一会。
电视剧开播前，他们还有个开幕式见面会，大家相约到时再把酒言欢，不见不散。
顾心几个从酒楼出来时，夜色浓郁。他们根本没去注意。酒楼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上海的出租车。
一见顾心从里面出来了，一身黑色羊绒长大衣的秦商霖从后座推门而出。
“顾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心顿时惊呆了，竟然忘记抬脚走路，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从而降的男人，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一声不响回国了？关机是在回国的路上？突然袭击呀，舅舅大人！
顾心心花怒放，激动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
旁边的女演员关明明扯她的衣袖。“顾心，怎么不走？”
这时候，一行人簇拥着魏琦鸣和万秦从里面出来，抬头看见顾心木桩似地立在门口。
忽然，他们看见这个女孩跑起来，像一只欢腾的燕子以极为优美的翩然身姿冲进立在车门边的男人怀里。那个男人张开怀抱紧紧抱着她，像老鹰护雏子那般疼惜的姿态。
“心心。”内着高领羊毛衫的秦商霖将脸埋进姑娘的肩头，贪婪闻取她身上独特的清香气息。他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清寒之气拂入姑娘的鼻息，她哽咽着，笑着。
“怎么可能？秦商霖？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心挣脱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像个孩子欢喜地蹦跳不已。
“我来接你回去，走，跟大家打个招呼，我们现在就回上海。”秦商霖将她揽进怀里。
她略微娇羞且激动地对他们挥挥手。“魏公子，米，明明，爱琴……感谢大家对我这个新饶照顾和帮助，我回学校去了，开幕式见面会时再见。”
关明明大声问顾心：“顾心，这就是你男朋友？”
顾心扬起脸幸福地看了秦商霖一眼，狠狠地点头。
魏琦鸣远远望着二人幸福相拥，顿时一怀空空落落，伤绪涌上来，盖过酒精的浓度。他眸光一冷，整个人萧然而立。
万秦没想到顾心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身材俊朗，高大的身影随便一站，如鹤立鸡群，格外出众。身高一米八二的魏公子竟然也要逊色一些。对方气质绝伦，风度清雅且成熟沉稳。
“感谢大家照顾顾心。我带她回上海了。”秦商霖对魏琦鸣等人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这时候，驾驶室前门打开，陈继明推门而出，他是秦商霖以前创业时的司机。他向顾心伸出手来。“你好，顾心。我们又见面了。”
顾心一愣，立刻喊着他的名字：“陈继明！竟然是你开车来接我。”她兴奋地握住陈继明的手。
六年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顾心松开陈继明的手，百感交集地看着秦商霖。
秦商霖伸出手替她把羽绒服的衣领整理好，然后打开车门让她进去。
顾心上车前再次狠狠地冲大家挥手告别。
秦商霖坐进来，对顾心：“先去你住处拿行李，我们即刻出发返程。”
“陈继明，你沿着这条街直走，第二个红绿灯处右拐，马路右边找到明星酒店。”
然后，顾心按捺不住内心喜悦的万丈狂澜，叽叽咕咕问个不停：“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你会待多久再回美国？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一下呀，想给我惊喜？你不是没这么快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