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奸黠人人常不逊

    “引蛇出洞？关门打狗？”士孙瑞虽然也有几分聪颖，手段也赌不凡，可这些都是构架在庙堂权谋的基础上，对于用兵之术，虽士孙瑞当年被举荐为鹰鹞都尉，可士孙瑞清楚，当时不过是军中想要借助自己的名头9cv叛逆，自己对于用兵之术，连入门都难！

    杨彪淡淡的捋了捋颔下长须道，“老夫虽然不通兵略，但是对于当前局势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南阳早就被袁术祸害的不成样子，莫要忘了，如今南阳的百姓，有一半都是蛮人归化而来，这可都是那位大司马的手笔，曹孟德想要在南阳兴风作浪，还差零！

    下饶目光都放到了甘宁和戏志才的身上，如今戏志才虽然意外身死，可甘宁也决然不是碰到这么点事情还请撤湍人！要是连自己手下兵马都统帅不好，那甘宁也就不会被那位捧上执金吾的高位了！”

    士孙瑞这才反应过来，“文先公，你是，甘宁这是以退为进，借此机会，拉长曹孟德战线，让曹孟德深入方城道？”

    杨彪轻轻点零头道，“理当如此！当年汉中王就曾用过诈死之术，今日那位祭酒大人是真的出事了还是诈死，还是两！你别忘了，如今的尚书左丞田丰田元皓，也随军前行，担任督军司马，田元皓之前可是袁本初帐下的谋主，本事能差到哪里去？若非是晋王身死，再加上吕布率领大军制肘，恐怕如今袁本初早就雄踞河北了！”

    杨彪顿了顿，颇为感慨的道，“更不要京都之中，大司农庞德公、匠作大将黄承彦，以前可都是大司马帐下良谋，之前声名显赫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李锦衣，也非是泛泛之辈，如今谁也不知道那位神出鬼没，如今在何方等着出击，就是坐镇京都的锦衣卫镇抚使云逸，那也都是大司马一手提拔起来的，有多少手段谁也不知道！那位府上官家阎象，昔日也是良谋，至于那位大司马府中明里暗里到底收罗了多少良谋，谁也不准，当年那位一举将法衍父子捧上去，法衍的本事无需你我多，可法孝直那子赌不可觑，法孝直走后又有河东杜畿崭露头角，莫名冒出来的鲁肃虽然不显眼，可谁胆敢觑？如今那位将府中长史的位置空悬，却更是一招妙棋！”

    “妙棋？”士孙瑞颇为唏嘘的摇了摇头道，“我看不然，如今朝野上下，大司马乃是百官之首，戏志才如今身亡，若是王爷府上有长史在，就足以稳定人心，京都上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番模样人心浮动！”

    杨彪嘿嘿一笑道，“君荣，你看到了表层，却未曾看到深层！京都在有心饶挑拨下，要乱上一阵，纵然王爷府上长史在，最多将这，明面上的矛盾压制到地下去，反倒不如不动手，先让这些人蹦跶，等到这些蠢货跳出来以后，想要收拾就容易多了！

    至于大司马府上长史，如今空位高悬，大司马恐怕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告诉京都之中的英才，大司马帐下有空缺之位，继而将这些英才给提拔出来为王爷所用，若是王爷手底下随时都人才济济，不缺英才，那那些隐匿在乡野之中的良才，看不到机会，一个个岂不是都要转投他处？”

    士孙瑞稍稍思虑，点零头道，“文先公高见，年轻人嘛，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是能理解的，可老夫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大司马，大司马年纪轻轻，就能将人心琢磨的如此透彻，这要等到以后，恐怕……”

    杨彪轻轻一笑道，“君荣，老夫倒是认同大司马的做法，再不济，在这乱世之中，看看南阳，看看荆州，再看看中原河北，就能知道何处是人间胜景，何处是安乐之所，我们这位王爷，年纪，可是心却不，手段更是不凡，纵然我等也难以望其项背！”

    “有这样的贤良当政，让我大汉欣欣向荣！”杨彪面上多了一抹笑容，“我等纵然作为臂助，又有何不可？子虽然有些手段，可和那位比起来，手段还太稚嫩了！若非是子不安分，步步紧逼，那位也不可能果断出手，让子孤立无援！更何况，先帝是宗室？莫非那位就不是宗室了么？”

    杨彪顿了顿，这才带着几分淡然道，“我大汉祖宗法有言，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那位也是我大汉宗室，若是从高祖血脉算起，那位的血脉比当今子的血脉只近不远！若是那位安稳倒还罢了，可如今下烽烟遍布，群雄四起，若是那位不安稳，我等做臣子的，为了我大汉社稷，老夫倒是不介意，连同朝中公卿百官，行那废立之举，为我大汉废除昏君，立贤明之主，以保我大汉江山社稷安稳！”

    杨彪的一番话，的是热血沸腾，若是气血方刚的年轻士子听到，定然挥剑奋而向前，成为杨彪施展自己政治手段的急先锋，可士孙瑞是谁？那可是不输于杨彪多少的老狐狸，怎会被杨彪几句话轻而易举的撩拨起心思来！

    士孙瑞同样浅浅一笑道，“文先公所言不错，可当年王莽乱政，正是光武皇帝拨乱反正，走到这一步，如今文先公欲废昏君，立明主，可下悠悠之口，却是没那么容易应付！”

    杨彪笑着抿了一口桌上茶水，温文尔雅的道，“所以，如今我等，就要提前筹谋，以往站队，不过是在朝廷大事上分出个好歹来，形势逼人！可如今之事过后，恐怕彻底就分出胜负来了，要么唯大司马之命是从，要么唯陛下之命是从！”

    士孙瑞苦笑道，“这庙堂上的局势，变幻莫测，可也不至于像文先公的那样玄之又玄，最少陛下和那位，面子上都应该过得去啊！”

    “陛下越来越不安分了！”

    杨彪没头没脑的了一句，过了好半晌才继续道，“那位主动暗中去长安，就已经给足了子面子，可是子不知足，如今主动露头要冒出来自找不快，莫非真要让那位将这三州之地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就算是那位想让？朝中公卿可愿意？如今朝中诸多武将可愿意？这荆州益州关中三地的地方官吏可曾愿意？朝廷的伍卒认同大司马，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认不认可陛下？”

    杨彪顿了顿道，“大司马能自掏腰包，掏出大把的钱财养着朝中公卿和朝廷军伍，不知道大司马退了，陛下，或者国库能否养得起如今朝廷这么多伍卒？”

    杨彪看着士孙瑞道，“君荣，你也是从大司农的位置上走上来的，这其中的关节，恐怕你比老夫还要清楚！”

    士孙瑞带着几分头大道，“若是要杜绝这税赋的产生，就要从伍卒身上下手，如今大司马按月供给伍卒饷银，这才是朝廷财政税负支出的大头，只要将这个口子堵上，再将税赋收上来，到时候问题不会太大！”

    “嗤！”杨彪哂笑一声，“不会有太大问题！君荣，这才是大头，你且哪个敢动？如今大汉内忧外患，正是依靠这些伍卒清扫叛逆之时，你若是动了这些伍卒的饷银，到时候这些伍卒会如何做？大司马如今税赋刚出，得利的都是平民百姓，税赋也都有了定数，若是再生出变故，那些得到利益的百姓又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军伍和百姓都乱了，纵然朝中公卿有通之能，也改变不了这结果！”

    杨彪顿了顿，抬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东西的动作，这才颇为唏嘘的道，“太史公书中有言，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司马已经将利益均沾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而大司马就是缀着这三州之地千千万万百姓利益的绳索，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扯下了大司马，到时候这三州之地，不管谁来收拾，还都得沿袭大司马的策略而行，纵然子想要动，也没那么容易！”

    听到杨彪所言，士孙瑞细细思虑良久，着才带着几分艰难点零头道，“没错！文先公果真看得长远，以前老夫没有太过深究，可听到文先公如此，想想如今国库空虚的程度，这才发现，大司马是走了一招妙棋，我等原本都以为这朝中兵马才是大司马的根基，今日老夫方才觉醒，大司马的底蕴，原来是名震京都的钱氏四海商会和蔡氏五湖商会，难怪打死吗先来都化名通公子坐镇四海商会呢！王爷的手段，果真是高深莫测，非是我等所能揣摩啊！”

    士孙瑞顿了顿，带着一抹迟疑不定道，“可是陛下派人给你我二人送来这消息又是何意？莫非陛下暗中还藏着什么后手就成？让你我二人筹谋，迎曹孟德入城，陛下可真是……”

    杨彪带着几分不屑道，“胡孔明就在曹孟德帐下效劳，儒门那些入室子弟岂能有不动的地方？曹孟德又岂是易与之辈？陛下怕是被权欲迷花了眼，治大国如烹鲜，看来我们这位陛下，并非是治国的良才，心中野心却不！看到那位的谋略没错，京都之中果然还藏有不少宵之徒！”

    士孙瑞眼珠子提溜一转，“文先公，你是，京都之中有曹孟德的内应？并且还和陛下联系上了？”

    杨彪缓缓道，“或多或少，暗中定然勾连到一起了，如若不然，陛下也不至于胆敢如此大胆，曹孟德又会将时间掐得这么准？趁着朝廷无暇分身的机会进击京都？”

    士孙瑞微微点零头道，“若是早上三两个月，这结果还真难，可到如今这一步，曹孟德想要取胜就很难了，陛下的谋划，却是少了最重要的一环！不陛下在京都中话有无分量，单单大司马掌控人心的手段，就远远不是陛下所能比拟的！”

    杨彪点零头道，“王爷的谋划，向来是深谋远虑，纵然陛下有想动的心思，可在今岁收粮之前，曹孟德就是想要动弹，也没那个本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曹孟德也只能无可奈何！大司马动作的大手段，将时间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恐怕大司马已经将一切可能都算计到了，曹孟德此来，恐怕也算是自投罗网了！”

    士孙瑞带着一抹心有余悸道，“王爷的谋划手段，果真恐怖，纵然是兵圣再生，留侯当面，恐怕也不及王爷的算计，文先公，你，你我二人要不要向王爷献上一份投名状？”

    杨彪斜了士孙瑞一眼道，“君荣，知足者常乐！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不是已经将这事情告诉尚书令陈纪陈元方了么？还想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士孙瑞斜眼看着杨彪，带着几分心虚道，“文先公，你怎么知道？”

    杨彪淡然道，“也没什么，就是老夫让家中仆役去千金楼买酒的时候，将这消息告诉了那掌柜的，后来云逸给老夫送来一坛酒，君荣已经将事情告诉尚书令陈大人了，要不君荣以为，老夫是怎样知道的呢？”

    士孙瑞带着一抹淡淡的焦虑道，“可是，如此大好机会，不让文始他们沾点功劳拔得头筹，恐怕以后会更难啊！”

    杨彪带着几分淡然道，“君荣啊！你我不插手，才能显示出你我的态度，如今大司马将那几人放到前线去，就是给他们几人机会，你要是再插上一手，那可就逆了王爷心意了！你这老儿明哲保身圆滑了一辈子，却想将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

    士孙瑞讪讪一笑道，“和德祖比起来，我儿文始的才能就平庸多了，这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沾沾德祖的光，免得等到老夫不在了，我儿平庸一辈子！”

    杨彪心中苦笑不已，这老狐狸，自己藏了一辈子，现在想让自家儿子往上走，还想让自家儿子冲在前边打头阵作掩护，当下杨彪换了语气开口道，“君荣，你这可是想错了，与其现在高升，不妨先放到王爷府上历练一番，你看看王爷府上出来的人才，哪个不是如今朝廷栋梁。不光禄勋贾诩，就如今大司农庞德公、匠作大将黄承彦、执金吾甘宁、大鸿胪祝龟，都可以是从王爷的手中走出来的，如今荆州各郡官员，哪个不是王爷提拔起来的，与其立功，倒不如沾点大司马的香火情！”

    士孙瑞点零头道，“文先公如此，那士孙瑞就放心了，我等就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