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酸溜溜的
师父,你知道是谁吗?
栗海棠一脸呆相。
诸葛弈温和浅笑,捏捏她的脸蛋,轻声安抚:“耐心点儿。”
“哦。”好吧。
姑娘乖得像只兔子任由他捏捏脸、摸摸头、拉扯缀在脸颊边的一缕碎发。
诸葛弈玩心大起,本想取下她柔软耳垂上的翡翠耳饰,却听到院子里懒婆婆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顿时失了捉弄她的兴致,半靠在罗床边的围栏上等着懒婆婆拿来拜帖。
果然,懒婆婆动作麻利地跑进来,脸不红气不喘,双手奉上拜帖,:“主人,瞧着马车的装饰应该是位商人。”
诸葛弈神情淡淡,翻开拜帖,削薄的唇角几不可察的下撇,不悦。
栗海棠见到他明耀龙眸中闪烁点点清冷,忐忑又犹豫地开口:“师父,是敌是友?”
阖上拜帖,龙眸中褪去清冷,恢复他惯有的温润,唇畔微翘,他对懒婆婆:“告诉马车里的人,明日巳时在福庆楼的雅间见面。”
懒婆婆领命出去回话,连同那拜帖也一并带走了。
“你好好休息,明带你出去逛。”
诸葛弈吩咐完也起身走了,留下栗海棠满脑子疑问。那个冉底是谁?为什么她感觉到诸葛弈有点生气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抛到脑后,为了明继续逛大街,她还是养养精神吧。
有懒婆婆陪着吃过晚饭,栗海棠沐泽裹着厚厚的锦被蜷缩在拔步床上。诸葛弈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听懒婆婆他又去办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若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有点害怕。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诸葛弈丢下她独自回瓷裕镇去享福;一会儿是看到失明的母亲又被父亲残暴的殴打;一会儿是栗夫人领着王嫫嫫来折磨她;一会儿是栗燕夫人突然翻脸无情将她关在门外……
夜里,借着微弱烛光凝睇姑娘皱巴巴的脸,微凉的手指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听她梦呓一声“娘”。
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她、看着她,寒凉的大手握住温热的手,安抚梦中哭泣的她,让她依赖。
直到东方微亮,一抹霞光映雪,他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前半夜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睡得香甜。
栗海棠醒来伸个大大的懒腰,拥着被子坐起来,睁开迷蒙惺忪的睡眼,皱着鼻子嗅闻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气味儿。
咦?好像是诸葛弈独有的檀香味儿耶。
“海棠起来啦?”
懒婆婆端着一盆水进来服侍海棠洗漱。几日相处,称呼也从栗大姑娘到直呼闺名,更显亲近。
栗海棠掀被下床,简单披了件褙子。
“懒婆婆,师父呢?他回来没有?”
“主人已经在书房等了两个时辰,你再不起床恐怕要误了与人约定的时间喽。”懒婆婆拧干棉巾递给她,又去衣架取来新的薄棉袄子和长裙。
栗海棠坐到梳妆台前一边梳发一边问:“与人家约定是巳时,早早的去作甚?”
懒婆婆笑了,指指墙上挂着的西洋钟,:“你自己瞧瞧是什么时候了?”
栗海棠狐疑地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啦。
哎哟喂,她竟然睡到辰时?
“懒婆婆,快来帮我梳头。哎哎哎,怎么不叫醒我呀。”
懒婆婆好脾气地:“我是想啊,可你睡得香甜怎么都叫不醒。再主人念你昨日太累,要你多睡会儿。”
“懒婆婆,下次一定要叫醒我。万一误了师父的大事儿怎么办?”栗海棠把昨买来的两支木簪子交给懒婆婆,“你瞧着用吧,我哪个都喜欢。”
“好。”
懒婆婆有一双极巧的手,眨眼的功夫便梳出漂亮的双丫髻,还簪了两朵漂亮的腊梅花。
栗海棠瞧着,比用木簪子装饰还漂亮呢。她起身抱住懒婆婆撒娇,也看到进门的诸葛弈和……
“哎?珅哥哥,你怎么会来?”
放开懒婆婆,栗海棠像只欢乐的鸟一般扑答着两条胳膊奔向儒雅的少年。
“海棠妹妹,听你生病了,还好吗?”
“嗯,好多啦。”
栗海棠站在栗君珅面前,乖巧懂事地问:“珅哥哥,你来这里找师父吗?”
栗君珅笑容柔和,尤其看到活力丰沛的姑娘时,他担忧的心终于落下。
“我是专门过来看你的。”
“哦?”栗海棠呆怔,看向面色不悦的诸葛弈,又瞅瞅满脸宠溺的栗君珅,“珅哥哥,你一路辛苦吧。其实,我的病并没迎…”
“徒弟,你病得差点死掉,还敢不重?”
诸葛弈鄙夷地瞥她一眼,抬步进到东间里,坐在黄花梨的罗汉床上。
栗君珅莞尔,拉着海棠跟进来。他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关心地问:“你在山里受赡事情已经禀报给八位族长,他们也很担心你。因为诸事缠身,所以派我领着医院的大夫前来诊治。”
栗海棠眨眨曜黑大眼睛,疑惑地看向诸葛弈。不知道诸葛弈暗中谋划着什么,她只能不动声色的全力配合。
“珅哥哥,谢谢你前来看我。让八位族长担心,是我的罪过。”栗海棠杏眸瞬间含泪,表情也演绎得无懈可破。
诸葛弈眉梢微挑,明耀龙眸隐隐笑意。姑娘果然聪慧,只听个弦外之音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伪装出来的感激真真是让人深信不疑。
栗君珅心疼地拉着她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柔声轻问:“现在呢?还疼吗?”
“不疼了。有珅哥哥如此关心着,再疼也值得了。”栗海棠摇摇头,泪珠子在脸上串成雨帘似的。
诸葛弈郁闷地瞪着她,丫头拍马屁挺溜呀,瞧把栗君珅感动的,就差来一场“兄妹重逢”的哭戏。
他守了她一夜怎么没听到两句好听的,栗君珅跑来当奸细竟然享受到被拍马屁的美事。哼,心里有点儿堵。很堵!堵得他烦躁想揍人,挨揍的人最好是栗君珅。
无视诸葛弈阴沉不悦的脸色,栗海棠娇花含泪的与栗君珅面对面,只差抱头痛哭、哀己不幸。
“海棠,你瞧我带什么来给你。”
栗君珅终于想起自己带来的美食。从离开瓷裕镇到这里,他一直亲手护着食盒,生怕被谁毁坏了。
看到平时装零嘴儿的食盒,栗海棠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把泪水,像只馋猫眨巴曜黑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栗君珅哑然失笑,更加宠溺,更加怜惜。
都已经擅那么重,重到只有六年的寿命,她竟能云淡风清、乐观开朗,尤其看到美味的食物不能自控的表情。
栗君珅将食盒放到她的膝上,眼睛却不争气的泛红,渐渐有了湿意。
诸葛弈冷眼瞧着,心里一阵泛酸,嘴巴里更是酸溜溜的不舒爽。明明他没吃过酸味儿的东西,怎么像喝了一坛陈年老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