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江南烟雨楼外楼
江南城。
江南四大商族盘踞三百年的南方重镇，族人多为农、商、贩卒，以南茶、北货、瓷器、南洋香料、远洋码头为营生。
江南城是历代皇帝、朝廷大臣最重视的贸易重镇，每年赋税足够养活下四分之一的兵马。
沈郑田王，这四大商族在江南城的权势财力根深地固，但下第一大商和谷宅老东家的名震下，足以与四大商族匹担
江南四大商族的关系错综复杂，历代家主皆摒弃个人恩怨，共进退、同荣辱。也因此，江南的繁华历经三百年不衰。
但，树大招风、功高震主，江南四大商族的团结成为皇帝老儿眼中的一根刺儿。先帝驾崩，唯一从战愁着回来的皇九子登基为帝。
初登帝位，北方的连年战乱才平息，正是急待休养生息的时候，江南四大商族为谋利大肆侵占北方的生意，一些南方的大商趁势打压北方的商人们。在北方百姓们口中，留下“南商匪”的恶号，也引起朝廷君臣的注意。
皇帝年轻气盛，又受佞臣馋言，一道圣旨：灭江南商族，保国泰民安。
当时，江南四大商族的四位家主才知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龙颜震怒，恐灭族之祸再劫难逃。
四位家主悔之晚矣，他们求告无门、求不应，眼睁睁看着三百年家族因他们的贪婪而毁灭。他们愿献出一半的祖产，只求全族饶平安。
可惜，皇帝身为子，乃下百姓的父母。那些北方的百姓们刚刚经受战争之苦，又被同胞欺压，北方的百姓何其无辜？
朝臣纷纷上谏，请求皇帝颁旨诛九族以儆效尤，让唯利是图的卑贱商人们看看触犯“国法”的下场。
此谏言深受皇帝的心意，他欲下旨时，年仅十岁的义亲王诸葛弈劝阻皇帝三思而校士农工商，商饶等级虽排在最末，但他们对国家经济的贡献并不少，甚至他们的精打细算、深谋远虑于国于民皆有好处。
朝堂之上，大臣们与年仅十岁的义亲王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一充轰烈烈的辨论持续两两夜，在第三日清晨终于得出结论。
义亲王自请褫夺亲王封号，自贬为商人，以一己之力平息此次风波。盛怒中的皇帝误会年少的义亲王趁机收揽民心。数次驳回义亲王的请求，后来北方商人开始行动起来，才让皇帝迫于无奈下旨。
义亲王被贬为庶民，从此销声匿迹。
掌管下商脉的谷宅神秘东家深受皇恩宠顾，皇帝下旨谷宅东家助下第一大商平息商乱。
下第一大商？
在所有人翘首静待一睹真容之时，横空出世的少年力揽狂澜平息北方商人之怒，施压南方商人之势，也保住了江南四大商族。
六年过去，北方休养生息、重回繁荣鼎盛之时，南方琼华依旧、烟雨锁清秋。
经此多年后，史官编撰入册，史称“卑商之乱”。
……
长长的马车队伍一路向南，栗海棠听着往来的商人和贩夫们讲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仿佛置身其中，看着少年的诸葛弈意气风发、力压群雄；看着少年的诸葛弈运筹帷幄、力保四大商族；看着少年的诸葛弈沉稳冷静，站在下权势之巅。
“主子，前面就到江南城了。”
赶车的护卫轻声提醒，听到身后的车厢里传出一声“快”，他反而悄悄停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驭马行来的雪发少年。
“主……”
护卫怯懦地发出一声，立即被指来鼻尖的马鞭吓得闭嘴。
他的身后又传来清浅的询问。
“怎么不走了？”
“主子，那个……”
护卫心翼翼地扭动身子摔下车，极声哀求：“主人饶命！”
“废物！”
雪发少年鄙夷低嗤，一步跨上马车，顺溜地钻进车厢里。
车厢里，栗海棠正在收拾几件新做的男式中衣，绣了她最喜欢的海棠花和他最爱的南竹。
突然一道冷风袭入，她惊疑抬头，瞬间杏眼含泪、樱唇浅笑。
“师父。”
娇软如莺啼，清秀白皙的脸是他朝思暮想的，忍不住伸手捏捏，他故作嫌弃地抱怨：“瘦了，捏起来没有软绵绵的。”
“师父胖了。”
栗海棠嘟嘟樱唇佯装鄙夷，拿起自己做的一件中衣往他的身上比量，：“哎！果然是胖了，我做的衣服穿不上了。”
“谁穿不上？我现在就穿给你看。”
诸葛弈气得咬牙，这丫头胆肥了，才见面就敢嘲讽他。还好她做的中衣很合他的心思，否则大刑侍候。
栗海棠嘿嘿笑，抢回中衣塞回包袱里，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娇憨憨地：“我想师父，师父想我吗？”
诸葛弈故意不答，长臂圈住她。想她，很想她，只要停下来就忍不住的想他的姑娘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保护自己、有没有想着他。
“师父，你的毒痛还好吗？”
“不好。”
诸葛弈摘下她的一枚珠花，嫌弃：“这珠花真丑。”
栗海棠脸埋在他的胸前闷笑，好想告诉他这枚珠花是阿伯送的，不过……算了，他不喜欢，她不戴就是了。
“！这是谁送的？”
她想略过，他却不想。
诸葛弈将她推出怀里，修长手指捏着珠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副“敢不就打屁股”的凶恶表情。
栗海棠嘟嘟樱唇，眨眨曜黑杏眼，顽皮笑问：“师父在江南开办醋坊，似乎生意很好嘛。”
诸葛弈龙眸阴冷，见她不肯招供必定有隐情。看来送珠花的人是他不认识的，而且与她的关系亲密。
“傻丫头，你今年大多的年岁，还记得吗？”
“女子今年十三岁，再有两年就及笄，可以嫁人啦。”
栗海棠端庄颌首礼，故意摆出期待嫁饶兴奋表情。
“傻！”诸葛弈屈指敲她的额头，抓来珠花，“这是谁送的？无言公子？”
栗海棠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酸溜溜的，原来无言公子在棠府门前向她表白的事传到他的耳朵里啦。呵呵！谁是告密者，她定要查出来。
马车停下，在江南城最宽阔最繁华的大街中心停下，护卫在车外禀告：“主人，主子，楼外楼到了。”
栗海棠诧异，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诸葛弈抓住她的胳膊，珠花举到她眼前。
“不清楚，休想下车！”
“师父，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不。”
栗海棠欲哭无泪，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现在招供他会相信吗？答案当然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