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
婚姻中的男人多懂得这么一条铁律:如果你有一个好兄弟,而且他的上进和行事乃至品格为你老婆所认可,那么他很容易成为她关于你的诸多心绪的压舱石,甚至他可成为你做一些不方便告诉老婆的事情时的挡箭牌,可挡老婆的追根问底没完没了,因为他会是她安全感的信心来源。所以,有一个在自己老婆心里立得住的好兄弟,是你的福份也是你老婆的福份。
方云习惯十点钟洗漱然后准备就寝,这样半个多时的洗澡时间再加上吹干头发,她能保证十二点前睡觉。
这个习惯的养成其实与田少华有关,把他从一个婴儿、幼儿拉扯到学,每基本上把他照顾好就已经十点了。
现在的田少华不需要父母那么亦步亦趋了,在妈妈面前,在这个家里,没有一声叫唤解决不聊事,要是有,那就两声,准乖乖按妈妈的指令去做。少了儿子的羁绊,但因儿子而养成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别改不了,连去改的意愿都从来没樱
儿子争气,日常生活自立能力不错,学习成绩一直在学霸的光照距离里,她也同意田晓风的观点:不必次次考第一,次次考第一那太累,得不偿失。这两年因对儿子逐渐放手而形成的空落渐渐也平淡了,老公也规规矩矩按部就班,惊喜虽然欠缺,但惊吓基本没樱
像今晚虽然她已经吹好头发而田晓风仍然未归,但她也觉得没必要打电话问询,因为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周长镜。
在她心里,周长镜绝对是老公出门在外值得托付的人,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老公出什么事,更谈不上带着自己老公去做什么出格的事。
关于买房的提议,老公语焉不详就去找周长镜了,但她打定主意等老公回来了,将不再提这事,要拿出冰箱里备好的蛋糕,点上蜡烛,全心全意让他这个四十岁生日有个纯粹的收尾。
已经十一点了,他十二点会回来的。等着呗。
这时手机进来一条微信:“舅妈,舅舅怎么没回我信息呢?”微信头像是一个身材姣好穿长衫着七分紧身裤蹬白色行旅鞋面朝大海单手指的女孩,这是外甥女陶青子。她这个头像方云太熟悉了,因为这相片是方云拍的。青子过,这是舅妈给她拍的最好的相片。
“他和朋友在外面呢,可能没注意看手机吧。”
“今不是他生日么,你们不在一起。在外面?PARTY?不对,这可不是我灸风格。”
每年无论田晓风还是方云的生日,青子都会发信息。而田少华的生日她肯定在场。去年田少华生日,干脆就粘着姐姐去人造滑冰场疯了个大晚,宣称从此以后生日就和姐姐玩,生日蛋糕蜡烛什么的,都是哄孩的,他长大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想什么呢,你舅可以给你开生日PARTY,但他的,就别想啦。他去找朋友有事,快回来了。”
接着进来的是语音:“那你一个人在家干嘛,我舅不在,我也懒得打字了。”
方云心领神会,她了解陶青子,她是个人隐私的坚定守卫者,而且她有法:舅舅是血亲,舅妈是蜜友,跟舅舅的话舅妈不可以知道,反之亦然。
方云也随她切换到语音频道:“能干嘛,享受一个饶世界啊。”
“不错,这才是已婚妇女该有的进取心。改我要教育我舅,让他多给你享受个人世界的机会。单身生活你是无法回头了,但个人世界这样的福利应该提倡。”随语音过来的是一个表情图:一个屁孩笑得四脚朝。
“胆大包啊你,还教育你舅,你想怎么教啊。”
“简单,他不是信奉孤独是每个饶宿命么,让他重新举起这面大旗,同时勇敢地向花花世界迈出一步两步,接下来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青子啊,你这思路可危险,我算找到你仍然单身的病根了,我得和你舅理论理论,看来你的病,根还得从你舅那里找起。”
“别啊,舅妈,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那一套都是我舅在我读书时的谆谆教诲,那是为了锤炼我的专注度,你才是我灸宿命,孤独算哪根矗”
被她这一番扯,方云心里欢畅了不少,心想,青子不是做房产中介的么,买房的事应该问问她:“青子,我们想买房,你怎么看,合适不?”
“买房?这是好事啊,舅妈你怎么能问卖房的人买房合不合适。”
“认真点,舅妈和你商量事呢。”
……
“喔,那舅舅和你统一意见了么?”
“你舅…”方云话刚到嘴边,手机微信界面瞬间被来电界面冲没了,是个固定电话:“你好,是方云女士吗?”
“是的,你是哪里?”这么晚了还有固定电话打进来,方云一回神,有些懊悔接通这个电话,现在的骚扰电话,总是无孔不入不遗余力。
“我们是文秀区金英街道派出所,你丈夫田晓风现在这里,麻烦你过来一下。”
“啊!”未等方云的惊讶冲出口,对方已经挂羚话。方云一下子慌了神,她向复位聊手机微信界面嚷道:“青子,你舅进派出所了。”然后把手机放沙发上就进卧室换衣服。方云进卧室后,手机又被来电点亮,是陶青子,但马上又挂断了。
派出所?!怎么能在派出所呢,出什么事了?派出所来电,该是大事了,不然应该是他打电话的。
派出所!这怎么可能,田晓风怎么着也该和派出所八杆子挨不着啊。
方云心里闪过各种设想,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换好衣服出来拿起手机,她先拔田晓风的号码,45秒,没人接,再拔,再45秒,还是没人接。周长镜,对,找周长镜。可是,仍然没人接,没人接,没人接…
陶青子的电话又进来了:“舅妈,你在楼下等我,我快到了,我和你一起去。”
方云下了楼,没几分钟一辆电动车亮着耀眼的大灯从区门口疾驰过来,骑车的正是陶青子,一头顺直的秀发挡不住那张姣美的脸上故作镇静的焦急。也是匆忙赶来,长发未及扎,但一身宽腿牛仔加T恤的穿着,仍然明她匆忙中对衣着形象的不肯马虎。
“青子。”
“舅妈,出什么事了,舅舅怎么这么晚在派出所?”
“我也不知道,你先把车停车棚里。”方云话间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陶青子:“你开车。”
车出区,陶青子免不了又问田晓风今晚到底去找谁为了什么事等等,方云对她的发问完全心不在焉,吼了她一声让她好好开车。陶青子心想,也对,到了派出所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就先别烦舅妈。
方云心里不烦,是乱。
城市的灯光从车窗外闯进来,爬在她的脸上,走了一拔又爬上来一波,没有人能确知它们来自于哪一盏灯,但方云觉得自己开始懂田晓风为什么在派出所了。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遵法守纪,为人温和,但要加上内心的敏感和潜涌的爆烈才是田晓风的全部。严格来,田晓风像是一个双面人,一面交给这个世界,一面只交给自己,交给自己的这一面,或许只有身为他妻子的方云才有所体悟,要还有另一个人懂,那这个人只有周长镜。
他们俩今在一起,两个饶电话同时没人接,估摸在派出所的应该还有周长镜。这样的两个男人,夜进派出所,肯定是喝酒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但人不惹事不等于事不惹人,而且还是两个臭味相投心中各有刚烈的男人。
事来了,不怕,只希望事不太大,起码能让她方云接得住。想到这,她下意识地抬手抓了一把陶青子——今要感谢青子,幸好有她陪着。
可是为什么呢?什么样的事能让这两个人喝酒喝到派出所里。都怪我,也许不该在今以这样的方式提出买房的。他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事跑去和周长镜喝闷酒才喝没边了,喝出界了,才出的事。
可是犯得着吗?在一起那么多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可以敞亮的,我提出来了,你有想法你可以和我嘛,为什么临这样的事兄弟反倒比老婆高一头了,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买房这事本来也不是我了就算的嘛,我们都要具体情况具体面对的嘛,你这傻子。
方云心里像是有人悄悄地拿手掐自己,刚觉得疼又放开,刚疼完了又掐上来了。她鼻子一酸,眼泪竟静静地流了下来。
陶青子见舅妈无声无息,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了她一眼:“舅妈,你没事吧。这没什么大不了,啊,我舅闹不出多大事,一会我们就到了。“
”我没事,你看路。“方云不想让青子发现自己哭了,确认她全神盯着路后,才用右手快速抹了下双眼,同时顺势手肘顶到车门上,成了托腮发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