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着惧骇不安的心情进入了一幢豪宅,屋内到处光亮照人,看起来不像潜藏着什么危险,但是,于至可还是觉得很害怕。
她不认识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带她到这个地方到底要做什么。
想逃,却没有半丝空隙,事实上,她被人前后包夹着,只能乖乖地任由他们带领着走进长廊里。
走了一会,他们停在长廊尽头的一扇铜门前,领路的人敲了敲门,里头有道苍老的声音回应。
“进去吧。”领路的人推开门请她进去。
于至可惶惶然地跨出一步,眼前所见是一间英式风格的大厅,而正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一位脸色不佳的老者,身旁还坐了个看似极为和蔼的妇人,而坐在最旁边的则是展御之……
展御之?!
于至可瞠圆了眼,看着他带着笑意朝她而来。
然而瞥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后,他怒眼扫向她身后几个男人。“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要你们去请她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请的?”居然胆敢把她给惹哭了!
“少爷,由于不方便从店门进出,所以我们就从后门……”
“够了!”展御之不耐地打断,轻捧起她粉嫩的小脸,看着她眸底再次渗出的泪水。“不哭、不哭,等一下我扁他们给你看,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
他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笨拙的哄声,她哭了,也笑了,但心更酸了。
“御之,她就是你想要的女人?”坐在沙发正中央的老者问。
“没错,老爸,她就是我想要娶的女人。”展御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沙发前。“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于至可听得一愣一愣的,眼角余光瞥见爷爷也在一旁。
他找人将她掳来,不是要质问采访的事吗?
“爷爷?!”为什么也在这里?
于文鲜笑得慈祥。“爷爷是来替你作主的。”
“作主?”
“是我找于老先生过来的。”展御之简单地解释着。“反正就是新闻见报了,于老先生不高兴地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他是你的爷爷,我们之间的事,我也跟他解释过了,而今天算是我正式地跟你提亲。”
“提亲?!”感觉一口气梗在喉头,她一时也理不清这是怎样的情绪。
有雀跃,有感动,还有她自觉配不上的自卑。
“没错,我老爸也答应了,今天要你过来,只是先跟我老爸见个面而已。”展御之怜惜地轻抚着她睑上的泪痕。“我说过了,我的事向来都是自己作主,我要的女人当然也得由我自己决定。”
于至可怔愣地睇着他,再将视线移向眼前的三个人,挣扎了好久,终究还是将身旁的人给推开了。
“至可?”他微愕。
“我不行。”她抿紧唇,轻轻地摇摇头。
“有什么不行的?”他双手抱胸盯着她。“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不是的。”
“那到底是怎样?”他浓眉紧拢。
她沉痛地睇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学长,我身上、脸上的伤是车祸造成的。”
“我知道。”不用特别解释,他的神经还没有粗到那种地步。“我并不在乎那些事情。”
难道她认为他一定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吗?
不就是一些伤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说过了,他爱上的是她的内在,无关外型,他要是崇尚美人,绝对会有更好的选择。
“车祸,不只是造成了表面的伤,就连我体内也受到极大的创伤。”她抬眼,泫然欲泣。
“什么意思?”眉头拢得更紧了。
难下成那个伤会威胁她的生命?
“我无法生育。”
展御之微僵,而后松了口气,放声大笑。“拜托,不就是不能生育而已,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好不好?”老天,他还以为她要告诉他,她即将不久人世。
不能生育,那就别生了嘛,有什么希罕的?活得快乐比较重要吧,谁说婚姻里头非得要有两三个臭小鬼当点缀的?
“可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结婚?一旦结了婚,不是等于害了另一半吗?”于至可激动地喊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展御之无言地闭上眼,吐了口气。“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生不生孩子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我甚至还比较喜欢两人世界。”
“但是,你还是得要传宗接代的吧。”他的大哥在多年前去世了,整个展家就只剩下他一脉了。
“你是上哪去找到这么古老的词?”还传宗接代哩?“我不要就是不要,谁逼我都没用,我要的只有你,我才不管你到底能不能生,反正我是要定你了。”
搞到最后,他这才明白,这就是她矛盾行为的主因。
只因为无法生育,就得抛弃对他的感情,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荒谬。
“你一点都不顾虑你父母的感受吗?”泪水轻轻地滑落。
也许他狂妄得没看见,但她看见了,他的父母在她说出口的瞬间,脸色就变了,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他不在意,但他的父母怎可能不在意?
行不通的,早就知道行不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不死心!
想要他,却又矛盾得不敢靠他太近,离得太远,又觉得思念快要把她的心给磨碎。她好怕,好怕有一天,自己会无法自这场没结果的爱恋中抽离。
展御之回头瞧了父母一眼,正要开口之际,却突地听到外头传来咒骂声与打斗声,他侧眼探去——
“展御之?!”闯进来的于用和不解地瞪着他,同时发现了在他身旁哭泣的于至可。“你在搞什么鬼?你爱人的方式就这么不择手段,难道你就不会亲自走一趟吗?非得要派人来把至可扛走不可?!”混蛋,不给他两拳,她今晚绝对睡不着。
于用和快步走到于至可身旁,才发现她哭得很伤心,转头看向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不由一愣。
“爷爷?”怎么连爷爷都到场了?
“姊,我要回家。”于至可几乎泣不成声。
“好、好,我马上带你回家。”她不打算再问什么,拉着妹妹回头就走,背后响起展御之的高喊。
“至可,我等你答复。”
于至可头也不回,被于用和像阵狂风般地快速带离。
她们一走,他随即乏力地往沙发一坐,揉着微疼的太阳穴。
“连我也不知道至可的伤居然这么严重。”于文鲜突道。
“爷爷,你知道她当初车祸的事?”他嘴甜地改了称呼。
“虽然当年和至可她们的爸爸断绝关系,但我还是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记得至可发生车祸是在六年前。”于文鲜回想着,“根据我的秘书报告说,至可当年好像是向学长告白被拒,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小心闯了红灯才会被撞的,但我不知道伤势居然这么严重。”
展御之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六年前的六月十五号?”他脱口道。
“你怎么知道?”
天啊,原来他是始作俑者。
难怪,于用和每每瞧他的眼神总充满了敌意,但他却感觉不到至可对他有半点的怨与恨,她对他是完全的包容和忍耐,若说她不爱他,那么会是什么?
既是两情相悦,没道理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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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何她还在期盼?
“至可,别哭了。”于用和坐在她身旁,轻拍着她的肩,“早知道会让你这么伤心,我就不该要军烈过来采访,把事情搞成这种地步。”
那天她实在不该抓着军烈到展家,让他获得了独家画面,害得现在这件事情炒得沸沸扬扬的。
事实上,她还不敢让至可知道,打从昨天从展家回来之后,便有三两个记者一直守在店门外,扰得客人不敢上门,她也干脆公休。反正师傅无心工作,就顺便多赚个几天休假吧。
只是,看她老是窝在床上哭着,哭得她好内疚。
“姊,不关你的事,我自己早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就因为知道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她才会一直压抑着自己,岂料不见半点成效,她似乎陷得此六年前还要深。
六年前,她总是远远地看着他,但现在她可是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这段经历本该成为一辈子珍藏的回忆,但是现在却变成最折磨她的记亿。
“感情的事情我不懂,但你若是真的要放下,就要振作一点,不要再三心二意,老是摇摆不定。”要或不要,一定要立即做出判断,否则到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自己。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哭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于用和多抽了两张面纸,轻拭苦她脸上的泪。“别再哭了。”
“我不想哭,可是泪水不听使唤。”痛还在心底,尽管她努力漠视着痛楚,但是泪水还是失控地滑落。
“真是的。”于用和无奈地叹口气。“如果人一定要为爱伤心,倒不如一辈子都不要恋爱。”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好,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守着幸福宝贝屋,等到我们都老得不能动了,就把幸福宝贝屋改成养老院,往后就把厨房的工作交给若能,要她伺候我们两个,你觉得怎么样?”
于圣可闻言,破涕为笑。
“总算笑了。”
“我会加油的。”
“慢慢来。”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要忘掉一段感情需要多久的时间,但慢慢来就好,一点都不急。
“嗯。”于至可点点头,好像要说什么,却突地听见电话响起,她瞪着床头柜上的电话,身手比于用和快了一步,抢先接了电话。
“学妹?”
熟悉的声音自话筒里流泄而出,语调依旧是他一贯的慵懒,她瞪着前方,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一旁的于用和见状,乏力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让她停下泪水,谁知道这个姓展的一通电话,立即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
还说她会加油,啧,加什么油啊?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他,不是吗?
“至可,你不吭声,我也知道是你。”展御之在电话那头,压根不明白她现在的状况,迳自道:“你的答复呢?”
于至可怔怔地瞪着前方。
“喂,出点声音行不行?”等了半晌没回应,他有些不耐烦了。“至可,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不能拿你怎样。”
隔了一天才打电话给她已是他的极限,要他再等,干脆直接上门抓人比较快。
“我不知道要答复你什么。”她深吸口气,语调显得冷漠,但却掩不去浓浓的鼻音。
电话那头的展御之眉头微蹙。“你在哭?”
“没有。”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骗谁啊?”鼻音浓得让他快要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还敢回得这么理直气壮?“你等我,我去找你,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我们之间已经……喂?学长?”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话筒。
“他挂你电话?”于用和很小心地问着。
“他说要来找我。”她无力地把话筒放好。
“现在?!”
“大概吧。”她不解地瞅着大姊有些怪异的紧张。“怎么了?”
于用和苦笑一下,跑到房外,很快地又跑回房里,笑容更无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于用和干笑着。“呃,那个……因为昨天我到展家找你时,是搭军烈的车子,他看到昨天的场面,就发挥他记者本能拍了几张照片,啊然后……就有一些记者跑到店里要采访你,虽然都被我赶走了,但是现在全都守在店外。”说到最后,她很惭愧地扁起嘴。
要军烈来,她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那,学长要是现在来了,岂不是……”见她用力地点点头,于至可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他的手机号码,却发现他竟已关机。“姊,现在怎么办?”
她以为店里公休是因为自己无心工作,没想到是因为季军烈引起了这么多的麻烦。
学长的个性不算好,要是那一干记者很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晃,她很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到楼下等他喽。”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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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满带种的嘛,敢问我这种问题。”
姊妹俩才刚下楼,便听到门外有人吼着。
“展先生,我们只是……”
“关你屁事,我跟你熟吗?有熟到可以跟你谈论个人私事吗?要聊我之前,你要不要先聊聊你自己?”冷酷到了极点的用语,“告诉我,你是哪一家电视台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做什么?”
“你可以赶快去找下一份工作了。”展御之下耐地丢下话,瞪着拉下铁门的车福宝贝屋,随即跨过篱笆快步绕到后门。
才刚摸上门把,门立即打开来。
“至可。”映人眼帘的是她哭得红肿的眼,他又是气又是心疼地叹口气,随即将她拥入怀里。“想我,就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要你一通电话,我绝对随传随到的。”
于至可舒服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不自觉地寻找着她最熟悉的位置。“你没有开机。”她轻声道,声音里头依旧透着浓得化不开的鼻音。
“呃。”真是的,居然这时候吐槽他,“我急着要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她幽幽问着。
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把他推开,但是一贴上他,一嗅闻到属于他的气味,她就怎么也离不开他。
“答复啊。”
“什么答复?”她不解。
展御之敛眼瞪着她。“你真的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太大胆了,愈来愈不怕他了。
她抬眼,对上他佯怒的脸,还是一脸疑惑。
展御之深呼口气,认了。“走。”他打算抓着她翻过后门的围墙。
“去哪?”
“去一个可以让我们静下心聊天的地方。”
“你把我当死人啊?”于用和跨出一步挡在两人面前。“楼上不能讲吗?”
“不能,我要带她到我们最初开始的地方。”他一把将她拉开。
最初的地方?
于至可任由他拉着跑,甚至跳过了围墙,避开了记者,搭上他的车前往他所说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不该跟着他走,但是她真的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车子平顺地在大街上行驶着,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学校。
她隔着车窗望向外头,发觉这是他们的母校。
“下车。”他不知道何时已下车走到她身旁,帮她开车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展挪之将她牵出车外,直往大门走去。
“可以进去吗?”
“都放暑假了,有什么不能进去的?”走了几步,他停在路中央,回头睇着她,“学妹,我喜欢你,请问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嗄?”于至可傻眼瞪着他,不懂他突然来这一招,到底是想要怎样。
“喂,我当初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失礼啊。”他凉凉地道,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给答复啊,还发呆咧。”
“……不能。”过了半晌,她才挤出这句话。
“换句台词,那一句是我专用的。”
“学长,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之间……”
“我听你爷爷说,当年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你才会发生车祸的。”他突地打断她的话。
“你知道了?”于至可微愣之后笑得极为苦涩。“学长,你不需要内疚的,那是我自己……”
原来是这样子啊。
“我不是因为内疚才要你的!在我知道这一件事情之前,我就说了,我是要定你了,你到底要我说几次?”要不要他干脆录起来,照三餐在她耳边播放?
“我并不喜欢你。”她闭上眼,选择杀伤力最强的句子,打算一鼓作气逼退他。
展御之翻了翻白眼。“你都已经跟着我来了,还要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骗谁啊?
“那是因为你拉着我。”
“甩开不就得了?”深情的瞳眸直瞅着她,“我的力道不大,只要你有心,一定可以甩开的,不是吗?但你没有,你乖乖地跟着我来到这里,那就代表你是喜欢我的。”
“我……”
“六年前,你在这个地方跟我告白,是我不识好歹,所以错过了你,现在轮到我跟你告白,我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他直睇着她,周围突地刮起一阵风,吹落了悬挂在阿勃勒树上的黄色花串,片片落在她的发上、肩上。
是和六年前一样的画面,但六年后的今天,他要改变历史。
“你明知道我不能……”咬了咬牙,于至可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你又何必逼我?”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这样的身体无法给他幸福。
“你真的是有病,那一场车祸伤了你的身体,也伤了你的脑子吗?要不然你的脑袋怎么会这么冥顽不灵?”展御之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能生育又如何?现在很多人结了婚也一样不生孝的啊。”
这么司空见惯的事,居然也能成为拒绝他的理由,他真是一点都不能接受。
“可是,一个家庭里头没有孝,还是个家吗?”她无法生育,无法给他正常的家庭。
要是她真点了头,而他也真娶了她,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怨她的。
“啧。”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知道吗?我跟我爸妈还有死去的大哥,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咦?”
他淡淡地道:“我跟我大哥都是从育幼院领养来的孝,简言之就是被人抛弃的孝。因为妈妈无法生育,所以爸爸决定领养,我和大哥因而成了他们的孩子。”
于至可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于突来的消息感到疑惑和震惊。
“我爸爸深爱着妈妈,所以就算知道她无法生育,他还是爱她如往昔。”展御之潇洒地勾起笑。“所以说,我本来就不是展家的血脉,就算我不生孝也无所谓,我们可以去领养孝啊,还算是功德一件呢。”
“那不一样。”于至可突地推开他。
“哪里不一样了?”他微恼地瞪着她。“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懂不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爸妈对这一门婚事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连你爷爷也赞成,这么完美的婚姻,你还想要怎样?”
结婚可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包括了两个家族,现在双方家长都如此看好,而两个人也彼此相爱,要是不能在一起,可真是人神共愤了。
他的父母不反对?“可是你能生啊。”
“我爸也能生啊,可他选择了领养啊。”到底要他怎么说,她这颗笨脑袋才听得进去?
“不一样,你明明可以生的,没必要为了我而放弃了……”
“谁说的?”展御之打断她的话。
“什么意思?”
“我昨天去结扎了。”他摸着下腹,有点哀怨地道:“还有点痛哩。”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做了这种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至可颤声问着。
“因为我爱你。”他无所谓地笑着。“这么一来,我们之间可是很公平的了,对不对?你没有道理再反对了吧。”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做?”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展御之有点难为情地搔了搔头。“那种肉麻的话,你打算听几次啊?我几乎怀疑你是故意出此招,让我多说几次。”把他这辈子的库存都提领完毕的话,往后他要是说不出口,可不能怨他。
“你好傻。”她没要他做到这种地步的。
“客气了,我还不及你的一半。”见她掉泪,他不由心疼地再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别哭了,被别人看见,人家会以为我是在欺负你。”
她哭着,也笑了,心情矛盾极了,似乎从一团迷雾里头看见了一道曙光,让她想要迎着那一道光前进。
“我现在再问一次。”他轻咳两声,低沉好听的声音从他好看的唇流泄而出,“学妹,学长我呢,真的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于至可没答话。
“喂,答复。”别老让他追着要答案嘛。
“变成嫁了?”刚才明明是说交往的。
“刚才是告白,现在是求婚,当然不一样。”啐,原本希望她呆呆答应的,想不到她还挺机伶的,听出他换词了。“老婆大人,你意下如何?要是说不出口,我倒是不介意你给我一个吻当答复。”
于至可笑眯了眼,泪水掉得更凶了,让他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
“别哭了,要是不肯嫁,那就先交往吧。”他退一步总可以了吧。
展御之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心疼地瞅着她的泪眼。天啊,她的眼睛是水做的不成?要不然哪来这么多泪?
“你没有跪下求婚。”她突道。
闻言,他双眼一亮,二话不说当场就跪,而且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只盒子。
“六年前,你拿着一盒小蛋糕对我告白,而六年后,我拿着一只钻戒跟你求婚。学妹,我只能说,你那一盒蛋糕的投资报酬率高得吓人。”耍完嘴皮子,他敛色正经地道:“至可,嫁给我。”
“没有花。”
“啧。”真有够传统的。他啐了声,左顾右盼了一下子,伸手一跳,抓下了一串阿勃勒黄色花串。“至可,嫁给我吧。”
“我……”话未出口,泪水掉得更狂,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喜极而泣。
突地——
“快点答应吧,你们一直堵在那里,我们都过不去了。”有人喊着。
于至可往后探去,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堆人,样子像是校园里的学生,她羞得拔腿就胞。
展御之快步跟上。“没人说放暑假他们就不用来啊。”他拉住她的手,一脸无辜。“快点,告诉我答案。”
“我要回去问我姊。”她甩开他,往前奔去。
“是你要结婚,还是你姊要结婚啊?”莫名其妙!“说,你到底爱不爱我,到底嫁不嫁给我!”
他如狂风追上,放声吼着,像是怒极,但她却笑了,笑得很甜。
【全书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