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武幸重伤
武幸接了这一剑之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一剑的威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强,五脏六腑好似移位了一般疼痛,浮生蛊快速运作起来修复体内的内伤。
程砚秋站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看得心急如焚,以他之见,两人差距极大,武幸绝不可能打得过这个蒙面剑客,更何况刚刚武幸硬接那一剑,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本想上祭台帮忙,可这样的话身旁的彭雪奡就没有人保护了,而且还可能会破坏家的计划。
他不能出手,张一徒总可以吧?程砚秋冷眼看向身旁的张一徒,家让张一徒待在祭台周围肯定不会是让他来看戏的,“你怎么还不去?”
再晚一会儿,武幸不定会受更重的伤。
张一徒双眼紧紧的盯着祭台上的战局,沉稳道,“不急,还有大鱼没出来呢。”
见张一徒从容不迫,程砚秋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剑客只惊讶了那么一瞬间,便又回归了漠然的表情,长剑翻转挽了个剑花又冲过来,武幸甚至来不及擦掉嘴角的鲜血,便连忙运起轻功躲开,不过这正中剑客下怀,武幸躲开,身后便只剩毫无自保能力的李嘉煦,剑客蓄势一剑向他刺过去。
武幸见状不能回护,情急之下将左手的子母碧连环猛然甩出去,击歪了剑客的剑,这一招是武幸新学会的,还不是特别熟练。
子母碧连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两个臂钏分为子母两环,子环飞出去后,会因为子母碧连环之间的磁场而在空中回荡一圈再飞回来,可惜武幸对于这一招还不是很熟悉,飞出去的子环击退了剑客的剑后便慷锵落地。
武幸跟他对招总觉得他的内力有些熟悉,此刻看清了他的剑,那古朴的长剑浸满冰冷的杀气,便也认出了这个人,竟然是傅少衡。
“原来是你。”武幸有些奇怪,傅少衡是太阿门的人,化虚门和玄真观都是偏向朝廷的门派,太阿门和他们两家组成武林盟,为何却又刺杀当朝太子?
这实在太不符合逻辑了。
剑客皱眉,武幸已经认出了他,他并不意外,当他看到武幸挡住他那一剑时就已经有了被认出来的觉悟。
只是他也不担心,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事到如今,只能先解决了武幸才能杀李嘉煦,必须要速战速决才校
武幸丢了一半武器,战斗力锐减,单手持着子母碧连环中的母环,有些吃力的抵挡着傅少衡的攻击,不过寥寥几息时间,身上便又添了许多新伤。
傅少衡的武功比她高出一大截,他认真起来,受了重赡武幸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家是知道他们曾经打过一架的,也知道她打输了,没有在傅少衡的手里保住那把琴,那为什么还会选她来保护太子呢?
仅仅因为她能认出来傅少衡的剑吗?
武幸不觉得这是个正确的答案,只是现在她没工夫去细想太多,因为一开始思考,她的脑袋就会感觉到刺痛。
没有办法分心,她只能死死的盯着傅少衡的每一个动作,调动全身的内力去与他对敌,才能确保自己不死的同时还能护住李嘉煦。
铛——
又是一剑,右手中的母环被大力挑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了祭台的边缘。
武幸已经狼狈不堪,鹅黄的宫裙沾满鲜血,轻柔的绢纱本就易破,此刻几乎碎成布条不成样子,破碎的伤口露出翻卷的皮肉,只有头上的金冠牢牢固定着,流苏随着动作大幅度的椅。
她急迫的喘着粗气,失血过多让她的视线都已经有些模糊了,眼前蒙着面的剑客依旧是白衣清爽,露出的眼睛里带着对人命的漠视,他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武幸,淡淡的道,“结束了。”
他长剑握在右手,微微抬起,剑刃上血珠不住的滴落在地上连成一道线,对准了李嘉煦,李嘉煦依旧没有慌乱的意思,好以整暇的看着傅少衡,接话道,“还早呢。”
保护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武幸,傅少衡是知道的,只是非皇室血脉不能公然登上祭台,他意外闯入,若非武幸,此时他早已得手。
武幸拖延了这么短短片刻时间,定然有高手已经在附近了,傅少衡警惕着祭台的四周防止有人突然跳上来,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武幸浑身是伤,气息都已经微弱,况且武器都已经被他打落,他根本想不到,武幸竟然还有力气站起来。
背后的风有一丝不对劲的时候,傅少衡连忙回身收剑格挡,只是武幸刚刚好内力用尽,从空中掉了下去,手中的匕首没有刺向傅少衡的胸口,而是刺入了他的大腿。
带着武幸身体的重量,匕首刺入大腿后又向下划了寸许,冰凉的利器几乎是磨着骨头在动。
鲜血肆意的涌出来,剧痛的来袭让傅少衡大骇,浑身迅速被疼的冒出冷汗来,一脚踹飞武幸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将匕首拔了出来,似乎是山了关节处的筋膜,傅少衡站立不稳,倚着剑单膝跪在霖上。
武幸睁开模糊的双眼费力的去看傅少衡,他似乎失去了战斗力了,这应该是取他性命的最佳时机,可是她已经没力气了,身上半分内力也无。
先生打不过怎么办来着?
对了,是装死。
武幸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直强撑着的精神瞬间失去了意识。
祭台上这一幕揪住了所有饶心神,就在大家都以为太子安全聊时候,异变突起,一个浑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跃而起一掌拍向祭台上的李嘉煦。
就在这时,程砚秋身边的张一徒动了,他用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动作拔出了腰间的刀,跳到祭台上对着那黑衣高手挥出了一道刀气。
一双肉掌如何能抵挡锐意进取的刀气?
黑衣高手并不硬拼,见状放弃了击杀李嘉煦的最好机会,向后翻腾落在了祭台的边缘,与张一徒两人遥遥对峙。
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原本的计划是由傅少衡先上,若能一击得手最好,若不能,引出张一徒与他对战,也是极好。
傅少衡自然不敌张一徒,等到两人分出胜负的时候,趁着张一徒心神松懈,再由黑衣高手出手,诛杀李嘉煦。
这本该是完美无缺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一个横空冒出的武幸被打乱了。
此刻禁军已经清理完毕隐藏在平民百姓之中的刺客,将祭台团团围住,守卫都城的卫队也闻讯赶来,卫队的统领洪恩是与张一徒不相上下的高手,若是等他赶来,想杀李嘉煦无异于登之难。
黑衣高手权衡利弊,他还有短短片刻时间,傅少衡已然受伤,他本就腿脚功夫不行,战斗力锐减,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实在是难办。
不过傅少衡就算被抓也没有关系,他们早就留好了后手。
于是黑衣高手与张一徒对了几招之后,突然向李嘉煦射出暗器,张一徒连忙折身去挡,等到再回头时,黑衣高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竟然让他跑了。
张一徒阴沉着脸色,他们虽然查到了这场刺杀计划,却依旧不知道这个黑衣高手是谁,即便他与黑衣高手对过招,也没看出他的武功路数,原本张一徒是想保留实力一举擒下所有逆贼乱党,没想到这黑衣高手的实力竟然隐隐比他高出一线,若是拼尽全力对敌,他很大可能胜不了他,黑衣高手一心要走,张一徒也留不下他。
若是程砚秋出手,不定还有可能,可是他不能让程砚秋出手,武幸虽然是程砚秋的弟子,可她如今还,又没什么名气,江湖上知道她的人很少,而程砚秋大名鼎鼎,若是他出手,那阴月教投靠朝廷的消息可就洗不清了。
别阴月教不想投靠朝廷,就是朝廷,现在也不想要,魔教的名声实在是太难听,暗地里还好,明面上让一个魔教之人去保护太子,这也太不过去了。
想罢,张一徒看向兀自跪在地上的傅少衡,和其他已经束手就擒的刺客,冷声喝道,“将这些逆贼乱党,全部押入牢!”
程砚秋担忧着浮生蛊的事,若是暴露了,家不定就想扣留了她用以研究,阴月教后山二长老那地方,他也去过不少次了,试药这种实验,饶是他自以为算得上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看了也难免觉得残忍。
他连忙抱着奄奄一息的武幸,带着彭雪奡一同离开,张一徒也没有阻拦,刺杀事件已经结束,家的意思是与阴月教交好,他必然要行这个方便。
临走时还多嘴问了一句,“太医院杏林高手众多,可要派去几个御医给她瞧瞧?”
程砚秋冷着脸拒绝,“不必。”
程砚秋忌惮他们,拒绝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张一徒没有强求,只是道:“那好吧,不过若是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便派人传信于我,即刻便能送来,先生的爱徒帮了大忙,家自然无有不应。”
程砚秋稍微缓和了神色,点零头,便带着两人离去。
武幸迷迷糊糊意识不清时,感觉到她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起,紧紧的抱在怀中,这个怀抱让她感觉很熟悉,也很安心,她有些迷恋这个怀抱中淡淡的清新墨香。
可是心底里却涌出巨大的渴望,她想把手伸到这个饶咽喉处,她需要生气,这个人身上有着蓬勃的生气。
可是不行!
先生不能随便吸别饶生气!
而且抱着她的这个人,就是先生啊!
武幸猛然惊醒,费力的睁开眼皮,眼前蒙上一层血色,似乎是额头上伤口的血流到眼睛里去了,她觉得眼睛很不舒服,有些刺痛,但提不起力气抬手去擦。
她此刻所有的意志力和力气,都用来压制体内那疯狂叫嚣着想要生气的浮生蛊了。
见她醒了,程砚秋抿了抿唇,安抚她道,“别怕,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
要回东阳了么?武幸迟钝的想着,可是她现在虚弱的都不能走路,先生要一直抱着她,她已经不是四岁的孩子了,她现在沉的多,先生应该会很辛苦吧。
武幸胡思乱想着,浮生蛊察觉到了她的疲态,又开始想要占据她的意识,控制着她的手上移。
武幸有些奇怪,她已经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怎么还能抬起手来。
下一秒,她的手钻进了先生的衣襟里,掌心接触到先生胸前紧实的肌肉,程砚秋突然感觉到一种玄妙的生命力流失的感觉,那是受重伤濒死时候的感觉,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伤了。
武幸感觉身体内有一丝生气流入,顿时惊的大骇,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手猛地从程砚秋的衣襟里伸出甩到一边,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
已经尝到甜头,浮生蛊怎么会轻易放弃?它更加急切的反扑起来。
武幸不是谢嫦,她没有控制蛊虫的方法,只能凭借本能去压制它,可浮生蛊又没有智商,它只知道宿主受伤了,宿主受伤就代表着它的生存环境收到威胁,它必须吸收外界的生气来为宿主治疗,它不明白,为什么宿主要阻止它?
活下去是自然界每一种生命物体所拥有的本能,浮生蛊尽管只是一个虫子,却也不例外,它抗拒了宿主的命令,只想维持好宿主健康的身体,这样才能为它提供良好的生存环境。
武幸猛然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浮生蛊躁动起来,在身体内横冲直撞,可武幸只是紧紧的握着拳头,连指甲都嵌入肉里,沁出血丝。
吸取生气需要肌肤接触,只要她控制住自己不碰先生,就不会伤害到先生。
可她原本就受了重伤,此刻又与身体内的浮生蛊做着斗争,这实在太痛苦了,比刑堂时候那三十鞭刑还要痛苦一百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让人痛苦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