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孪生孤女

    “啊……”偏房内平躺在床上的女人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额上汗珠如雨，强烈的腹痛，让她忍不装出声来。

    “莲姐姐，你再忍一忍，产婆马上就到！”床边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手足无措地守着她，目光频繁张望着门口，焦急地等待产婆的到来。

    平西城最有名的产婆隐婆婆接到平西侯府啬急召后，忙不迭地往侯府赶。刚走到产房门口，就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平西侯夫人邵氏拦住。

    “隐婆婆且慢！”邵氏上前两步挡在产房门口。

    隐婆婆恭敬施礼，疑惑不解的问：“夫人有何事吩咐？”

    邵氏嘴角一抹半弧，腕带金镯的玉手一把拉过隐婆婆的胳膊，表情神秘地：“婆婆，请进一步话！”

    邵氏着，将她拉到一旁人稀处。

    邵氏颔首笑道：“我知道婆婆是全平西城接生手艺最厉害的产婆。我想托婆婆替我办一件事，若是事成，定加倍奖赏。”

    隐婆婆看着邵氏风云不定的神情不解其意。

    “现在房里等着婆婆接生的是本府的丫鬟，也是随我一同嫁入侯府的媵婢。婆婆应该早已听，我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未曾生育子嗣。如今她得宠，怀了侯爷的孩子，但毕竟身份低贱，难为侍妾。先人不是历来赢留子杀母’一嘛。婆婆只需坐实她就是因难产而死方可。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孩就留下，若是女孩就随便处理掉。这对婆婆来是菜一碟。婆婆若能将此事办好，我自然不会亏待婆婆。”邵氏压低声音，在隐婆婆耳边。

    隐婆婆心里一惊，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连忙推脱道：“老身接产向来只会救人，不曾害人性命啊！”

    邵氏斜目一横，阴狠威胁。

    “侯爷戍边未回，如果我对侯爷，是你害了房内母子的性命，你觉得他会不会相信？”邵氏厉声冷笑。

    平西侯在平西城只手遮，平西侯夫人邵氏又是当今皇帝宠妃邵贵饶堂姐。隐婆婆左右思量之后，只得被迫点头。

    邵氏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产房中，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眼看从晌午到了晚上，还是未见隐婆婆出来。女饶嘶喊令邵氏心烦，遂命了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坐到不远处的院子里憩。

    “姑娘再用把力，使使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隐婆婆双膝跪在床尾处，尽力安抚。

    不一会儿孩子终于露出头来。

    “出来了！出来了！”

    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漂亮的男孩呱呱坠地。

    隐婆婆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女饶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渐渐冒出头来。

    女人依旧腹如刀绞，生产的艰辛让她渐渐失去了叫喊的力气。

    “姑娘再使一把力，千万别放弃！”

    床上生产的女人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第二个孩子终于顺利出生。

    隐婆婆定睛一看，只见怀中的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面孔，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甚是可爱。

    床上女饶汗水早已湿透了锦被，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的唇，微微轻启着，气息微弱地：“婆婆，我想看孩子一眼！”

    隐婆婆赶忙把孩子抱到女人近前。

    “恭喜你，是对龙凤胎！”隐婆婆望着床上气如游丝的女人，心如刀绞，脸上强挤笑容道。

    “婆婆！”女人忽然抓住她的手，挣扎着坐起来，喃言道：“莲儿自知命不久矣，夫人她只想要男丁，唯恐我的女儿……”女人忽然哽咽，泪如雨下。

    “如果夫人不肯留下我的女儿，莲儿恳求婆婆能救她一命，我也就虽死无憾了！”女人强撑着身体，连连磕头。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老妇答应你，只要老妇还有一口气在，定保她周全！”隐婆婆含泪应允。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隐婆婆将女婴递到女人怀里，女人瞧着襁褓中的女儿，又望着隐婆婆怀中的男婴，泪如串珠。

    “可怜你虽生富贵家，却为孤女命。不能同享你哥哥的福分，身为娇女，却被弃为负赘！就叫你‘缀儿’吧！愿你终有一能点缀门楣，不枉娘亲以命相搏。”看着怀中婴孩，默默垂泪。

    “姑娘，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门外等着，我必须将孩子抱出去了。你放心，我定将缀儿安全送出侯府！”隐婆婆虽不忍心，但还是开口提醒。

    女人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付到隐婆婆手上。正当隐婆婆将女婴藏入提篮中时，女人瞑目而去。

    隐婆婆强止住眼中的泪水，抱了男婴出门。

    邵氏见女人终如自己所愿一命呜呼，又见隐婆婆抱出了个俊俏男婴，自是喜出望外。

    邵氏要给隐婆婆两锭金子，却被她谢绝了。

    风高月朗，隐婆婆挎着提篮，安全出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月光下，看着篮中女婴甜睡的样子，隐婆婆心中不由得哀怜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