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巡查（下）
伦萨王国首都帕洛斯
处在雾霾中的下城区虽然不至于像银轮港湾那样伸手不见不知，但是仅有不到5米的可视距离还是让大多数人选择窝在室内享受悠闲的一。
漆黑且没有巡警的巷内，疲惫至极的流浪汉们蜷缩在角落，将偷来或乞讨而来的报纸揉成一团塞入肮脏破损且满是异味的大衣内，这是无数流浪汉用生命换来的，驱散冬日严寒最廉价有效的可行办法。
他们或单独一人，或三三两两聚成一团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饥饿，病痛，疲惫
不断地折磨着他们最后的精神
麻木无神的眼眸，营养不良苍白至难见血色的干枯面庞。
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沟通，更没有希望。
即使家人之间，也麻木的静待越发靠近的死亡阴影将他们吞噬，仿佛那才是最终的平和。
繁华的帕洛斯
建在乱葬岗之上的帕洛斯
被白色高墙围起的，好似最华丽庄园般的帕洛斯
奎因女王的帕洛斯…
人民的，帕洛斯！
…………
一个身穿华丽贵族服饰，与下城区格格不入的男子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慌不择路向前飞奔逃跑的男子时不时回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择人而噬的怪兽…至少在两侧流浪汉晦暗眸子中反射而出的是这幅景象。
贵族男子捏出几颗闪亮的蓝宝石反手向身后渗饶漆黑丢去，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捏出复杂且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配合简短晦涩的古塔曼语法咒，在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延迟空档后，昂贵的宝石在流浪汉毫无神采的眼眸反光中炸开。
强烈到即使数十码外依旧会令人感到目眩的强光瞬间将最近的几个流浪汉目盲，剧烈的疼痛令他们无助的翻滚，发出绝望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哀嚎。
“垂死挣扎！”
贵族男子身后，常人无法察觉的黑雾内传出愤怒的咆哮，浓雾迅速翻滚着撞向贵族男子。
但那震慑人心的暴怒，却在宝石构成的闪亮曲光屏障面前那样绵软无力，无论雾气中翻滚的雷霆多么明亮谣言，依旧无法撼动那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绚丽屏障，只能无力的拍打在上面难以寸进。
贵族男子却没有因此露出欣喜的脸色，他再次拿出几颗宝石环视四周，试图从流浪汉中找出任何伪装成追兵的家伙。
突然，他猛地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撕开，捏住一大把印着伦萨国王头像的伦萨朗飞掷到四周。
“贱民们，来抢吧！”
1克朗就足以让一个流浪汉在帕洛斯吃饱，3克朗足以他们租一个舒适的地铺好好睡一觉并洗个澡。
让他们有一丝希望在恢复一些元气后找到一份工作
有希望脱离这个可怕的食不果腹，衰弱无力无工可做，继续陷入无沮暗的可怕循环。
而1伦萨朗，则等于240克朗
等于60活下去的希望
亦或是几张离开帕洛斯的车票和在他乡重新开始人生的希望。
不论如何选择，都足以让流浪汉疯狂！
可惜，贵族男子期盼之中混乱的景象却没有发生。
金灿灿的，印有伦萨国父，大公爵普罗米修斯头像的金币无力的掉在地上，掉在浑浊残渣有粪便的臭水汪里，向前滑动了几公分后，倒在地上，黯淡无光。
“聪明一次就够了。”
这话的人身穿黑色高档尼龙大衣，带着半高丝质礼貌，手提着一盏闪烁出明黄色光芒燃气灯的绅士。
“我，，夜之姊妹会圣十字队队长，对你做最后通牒，停止一切抵抗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你的一切证词将成为...”
“笨蛋贾斯汀，你手上的左轮枪和猎魔子弹是假的吗！”黑雾中传来令人熟悉的爆喝，“干掉这个蠢货，不然等下我就把他和你一起轰成碎片！”。
“污染物-卡特的忏悔”贵族男子没有理会身后的咆哮，他咬牙切齿的盯着米尔特手中明黄色的，散发出奇异灵能波动的吊坠，再无半点优雅与矜持，“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继续演戏了，但我很好奇你们怎么怀疑到我的？”
“嘿，谁知道呢？”贾斯汀并不急着抓捕这名贵族，倒不是他害怕帕洛斯的贵族阶层针对自己，毕竟现在这个特殊时间哪怕是实权伯爵一类的大贵族也不想和落水狗-血术士维克托沾上一克朗的关系。
“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贵族子弟，会和维克托勾结在一起。”
“放弃抵抗吧，你既然知道卡特的忏悔就一定了解其副作用。”贾斯汀将那枚明黄色的吊坠拿远了一点，“我可不想被这个东西吸干灵能然后变成一个只会不断忏悔自己过错的傻瓜……如此一来只能速战速决了”
“这样很有可能对你造成不必要的永久性创伤。”
“是吗？”贵族男子没有理会米尔特的威胁，相反他还饶有兴致的整理了一下镀金边的长袖衬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等贾斯敦答，贵族男子身后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随即，宝石构建的曲光屏障如同脆弱的琉璃一样炸开，化为点点荧光消散为最纯粹的灵能。
“你那肮脏的臭味！”破碎的荧光中，金发飞舞的斯汀娜缓步走出，用她那特有的，堪比红宝石的眼瞳死死盯着男子，竭尽全力压抑着怒火，“我隔着几百里就闻到了！”
“哎...”贵族男子摇摇头伸手解开衣襟，露出白的有些过分的胸膛，以及胸口处那狰狞的，令人看一眼就思维凝滞混乱纹身，“早就听导师过，夜之姊妹会圣十字队有个对高贵血裔抱有极端偏见的蠢矮子，没想到今竟然被我遇到了…”
“真是倒霉。”
斯汀娜停下脚步罕见的收敛起了全部情绪，就那么静静地和贵族男子保持15码距离，看着他将一枚类似骨节的东西镶嵌入胸前。
“你...”贾斯汀愕然的看着贵族男子几乎是‘自杀性’的行为，突然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配合他拖时间，“不对劲，斯汀娜快…”
现在修改封印物影响目标已经太迟了，卡特的忏悔虽然能大范围的将普通人变成暂时无欲无求没有回应的状态，但‘它’本身有着影响数量越多平均影响力越低的限制，即使现在收回全部平分在流浪汉身上的‘忏悔’，也来不及阻止疯狂的贵族男子。
“迟了！！！衔尾蛇万岁，莫比乌斯万岁！！”他洁白的牙齿迅速变的狰狞，如同野猪一般的獠牙破唇而出，薄如蝉翼却能轻松切割木料，好似蝙蝠般的翅膀刺破礼服向两边展开。
“感受吾主的愤怒吧！”
他自知即使以这种形态也很难活着逃脱，索性舔了舔嘴角处流出的鲜血，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疯狂，身体再度发生异化。
数以千计的白色蛇不断从他的口鼻处溢出，带走他的灵能与生命气息，释放而出的混乱之力甚至将空气扭曲，折射出令人迷醉不忍移开视线，却又充满疯狂无序的诡异黑光。
米尔特抽身后跳拉开距离，正准备呼叫本地教会支援时，就看到眸子逐渐变得清澈闪亮几乎要宝石化的斯汀娜，随即亡魂大冒急吼到：“别冲动！不至于动用……”
“死吧，肮脏的垃圾！！”早已进入忘我状态的斯汀娜猛地掀起裙角，露出覆着黑丝的纤细腿，而在膝盖侧上方约一个手掌处，在吊袜带与底裤的连接处，一只古朴的短管散弹枪正静静的躺在枪袋内。
在米尔惊恐的眼神，与几乎要完成仪式的贵族男子‘尸体’的见证下，斯汀娜手里的短管散弹枪就迅速虚灵化变得半透明，一截近1米长的枪管凭空接在短管散弹枪枪口处，瞬间变成了一把造型古朴充满美感的猎枪。
随之而来的是耀眼纯白的亮光与震的爆炸声，冲击波挟裹着巷子两侧被高高堆砌的各种砖块杂物瞬间将贾斯汀吞没，把他还没来得及喊出的阻止话语埋了起来。
几分钟后，灰头土脸的米尔特总算被迟到的哥伦和米德从废墟瓦砾里挖了出来。
他第一眼就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蠢丫头，咳咳，瞧瞧你都干了什么……”
到嘴边的训斥最终还是被米尔特憋了回去。
一贯洁癖的斯汀娜，正心的将地上散落的沾满臭味的伦萨金币塞到每个流浪汉家庭的衣袋中，丝毫没有介意双手和衣服上早就沾满的异味与污秽。
尽管他们还因为卡特的忏悔处于完全没有任何欲望的绝对平静之中，对少女的善行并未有丝毫反馈，但少女还是耐心的用灵能和随身药物为他们治疗体内早就留下的疾病，完全不在乎他们是否会记住亦或感激这位有可能改变他们命阅少女。
“肺结核一类长期过劳病不是你能解决的。”
米尔特来到少女身边蹲下，拿过一些药物一起帮忙。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