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风雪来临之前
数百年前,出现在雾洇村鹤发童颜的男子,一身血气,是冷先生吗?可那个时候,他应当还在血海之下。但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炽鱼心下有些迟疑。
“鱼儿,村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愿不愿意帮我?”无妄认真地看向炽鱼。
“我能帮你什么?”炽鱼有些为难,难道我去帮你们偷东西么?来如果那阵法真是只需要足够的灵力,为了救人,倒是可以去求求冷先生帮助。
无妄难得笑了笑。
“那个老跟我过不去的叫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炽鱼继续问道。
景旭一拍脑袋:“这事儿也是我们遇上了。”
几年以前,无妄和景旭去偷盗一个叫做珍玉瓶的灵宝,这个灵宝是在茉城的瑾王府上收藏的。
这日夜里,无妄和景旭打探到王爷不在府上,就趁着守卫松懈进了王爷府。凭借无妄特殊的视力,他只在屋顶上探查每个房间。
那灵宝都是灵力汇聚之物,在无妄看来有特殊的灵力痕迹,因此并不难找。
景旭照例在一旁望风。
无妄没想到王府地方之大,房间多得眼花缭乱,因此着实花了大半夜,才寻得那宝物所在。
无妄找到东西,轻跃下屋顶,自窗户进去,直奔那口放置珍玉瓶的箱子。
这箱子设了几层锁,无妄眼瞳上闪烁着银色的荧光,把锁上的机关看了个通透。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锁来。
就在两人要离开王府的时候,王爷的近身侍卫覃歌发觉了。这覃歌年纪轻轻,却深得王爷信任。王爷不在,将王府的安全都托给了他。
覃歌身手不凡,一剑上来就拦住了两饶去路。
景旭短剑一挡,竟被覃歌推得一个趔趄,无妄一把扶住他,将东西往他身上一塞,嘱咐道:“你先走。”
景旭一跃上了阁楼,覃歌欲追,无妄长剑一出,就让他走不动路了。
两饶剑法俱是撩,缠斗在一起,终是无妄高了半筹,王府侍卫得了讯息已经赶来,将无妄围了个严实。
无妄心知如此是逃不脱了,放眼一望,就见不远的房间内有一少女,当下破门而入劫持了那少女。
当时无妄并不知这少女是王爷的千金,他更不知,覃歌与这少女已经暗生情愫,到了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程度。
王爷千金被劫持,自然没人敢为难他。
无妄挟持这少女一直赶到城郊无人处才放了她。
他原本没想过要人性命,未料到这正是色未亮,刚放了这少女,她就遇上了一伙贼人。
当覃歌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浑身是伤,赤裸着躺在荒郊野外。
覃歌伤心欲绝,自知对瑾王爷也无法交代,当场殉了情。
而这覃歌就是乞丐覃瑜的胞弟。两人自离开了家乡,覃瑜与无妄拜了同一个师父。
无妄离开村子的时候覃歌尚,是以长大之后,两人相互都不认识。
覃瑜自幼与胞弟相依为命,经此变故性情大变,得到消息的当日就离开了师门。他原本资极佳,如此意志消沉,终日只知练武,却不料反而创了一番自己的名堂来。
覃瑜重新出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让无妄痛苦。
仇恨能做什么?足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
对于一个活着没有意义的人而言,复仇就是他全部的人生。
炽鱼没吭声,只觉得这故事听得心里像塞了一坨石头一样,堵得慌。
“鱼儿,对不住了。这是我的错,偏偏他迁怒到你身上。”无妄抱歉道。
炽鱼摇摇头。
不论是何种原因去偷盗,这对少年少女的死,无妄兄弟确实脱不了责任。至于覃瑜用如此极赌手法复仇,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但雾洇村的人,那是一百多条命。
炽鱼一笑:“我们去村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开启法阵。”
神行司的庭院里,月城站得笔直,一动没敢动来。
郝方死死盯着她,盯得她一头冷汗直冒。
“怎么着?连你也不听话了?”郝方下巴一抬。
月城吓得退了几步,差点绊倒。
“我又不打你,怕什么?”郝方一皱眉:“,究竟怎么回事?绫波怎么就突然走了,这些你又去哪儿了?”
月城怯兮兮地抬了抬眼,偷偷瞄了郝方两眼:“我了你别打我……”
“!”郝方不觉一阵恼火:“除了揍绫波那子,我什么时候揍你了?”
郝方听完月城完,脸色越来越黑。月城一阵胆战心惊。
“你准备一下,跟我去鬼盗兄弟的家乡。”郝方道。
“为什么要去他们家乡?”月城不解。
郝方冷冷道:“因为他们要我们去。”
月城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胡子拉碴的壮年人不声不响地站在蓝衫青年的面前。
绫波一抬起头来吓了一跳:“魏叔,你这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存心吓人么?”
壮年人剑一搭肩上:“他们都出发了,波儿还赖在这儿偷懒?”
“嗨,我这不在养精蓄锐么?”绫波嬉皮笑脸道。
“那么多人都去村子了,你就没一点儿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觉悟?”魏叔一巴掌把绫波拍翻在地上。
“哎,魏叔你轻点儿。”绫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我这壮士要是伤了,你一个人去得当烈士。”
“嘿,你怎么话的?非要咒我么?”魏叔一拳揍过去,绫波轻巧一躲:“还来?”
“快拾掇拾掇!赶紧走!”魏叔骂道。
绫波挠了挠脑袋,嘟囔道:“好,好,越来越啰嗦,我看你不是魏叔,是魏妈。”
魏叔的身形已经看不见了。
冰雪地里覃瑜紧了紧身上的毛裘,风雪越来越大了,千疮百孔的故乡,这个气已经没有人会出门。
覃瑜离开了村子,径自向村子后面的山里走去。
冰雪已经封山,原本的路早就埋在厚厚的风雪之下,看不见痕迹了。
覃瑜提气一跃,直接上了树,树枝上的雪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在树上飞跃着,很快到了山林最高的那棵树上。
他现在树上,冷冷地看着山林的深处,那眼神,竟比这冰雪地更为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