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提点
明嫣然自顾自的吃完糕点，她自然流畅的动作和不以为意的态度让本该紧张的气氛都显得家常起来。
“对了，臣妾倒是忘了问，皇上来此有何要事吗？”明嫣然擦擦嘴，灵光一闪问道。
凌澈冷静中透着审视，对明嫣然：“朕无事便不能来看你吗？”
“当然可以。”明嫣然笑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凌澈皱了下眉，这句话他听得很多，但从明嫣然口中出却又好像不是它本来的意思。
明嫣然站起来拿了大氅披在身上，回头时发现凌澈正看着她，便笑了笑，一派温柔和煦。
“臣妾院中有几株梅花，虽然比不上御花园，但至少比满院冰雪更有生气，皇上要来看看吗？”明嫣然把手缩进袖子邀请。
“好。”凌澈答应一声，跟上明嫣然。
室外的寒意更让人清醒理智，凌澈总觉得明嫣然的气质十分违和，令他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烦躁。
“皇上喜欢梅花吗？”明嫣然踩着松散的积雪，抬起袖口捂住半张脸，忽然问凌澈。
“朕更喜欢梅花的寓意。”凌澈背着手肃声道。
“可惜此处只有几株，若是一片梅花树林就好了。”明嫣然和凌澈在鹅卵石圈出的范围外站定，几枝零星的梅花迎着风雪，稳稳开在枝头。
澄澈的晴空下，寂静的后院只有明嫣然和凌澈两人。
“你可以让人移栽。”凌澈理所当然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对花花草草也不感兴趣，不过是想试探明嫣然罢了。
“麻烦，还不如保持原状。”明嫣然的声音穿过衣袖，闷闷的，寒冷没挡住多少，话音刚落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凌澈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你很怕冷？”
明嫣然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感到无趣，丝毫不在意凌澈探究的眼神，抽了抽鼻子道：“是啊，我…臣妾忘了带手炉出来。”
“那就回去吧，朕也不想你染上风寒。”凌澈别过头，对方的伪装像是铜墙铁壁，他什么都没从明嫣然脸上看到，只好神色如常的嘱咐。
明嫣然心凌澈还算有点良心，欣然同意，“手炉起来也没什么用处，最简单的保暖方式果然还是待在屋里别出门。”
她这番宅到冬眠的言论让凌澈挑了下眉，记忆中有些熟悉的画面浮上脑海，让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柔和了些。
“皇后也过和你差不多的话，朕那时还笑过她。”凌澈轻声道，余光中明嫣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好奇，他抬手碰了碰明嫣然露在外面的手指忽然愣住，触感像冬日的汉白玉石柱，光滑冰冷。
明嫣然扫了一眼凌澈的手，警惕瞬间提起，但她理智的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在看向凌澈时已经平和如旧。
“自臣妾入宫以来，虽然听过皇后，但从未见过皇后本人。”明嫣然慢吞吞的，“臣妾很好奇，皇后现在何处？”
明嫣然的变化没有逃过凌澈的眼睛，他收回手哼了一声，“朕为什么要告诉你？”
明嫣然莫名其妙地抽了抽嘴角，“是你先提起的啊，臣妾协理六宫，想了解一下六宫之首也不为过吧？”
凌澈像没听见一样，淡漠的看了眼明嫣然。
“莫非皇后的行踪是不能透露的机密？皇上这样吊人胃口，再让人随便放下就太困难了啊。”
明嫣然不满地抱怨，关于皇后她一直没怎么在意，之前后宫以简妃为首，如今这个角色变成了她，但只有皇后一直未曾出现，她册封贵妃时也没有到场，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任何相关讯息。
“皇后娘娘是一直住在皇宫里吗？臣妾觉得自己理当拜访皇后……”
凌澈加快了脚步，根本不理会明嫣然追在后面一连串的发问。
明嫣然挫败地叹了口气，觉得凌澈根本是在戏弄她，故意让她好奇又得不到解释。
“朕还有事处理，不多留了。”凌澈和明嫣然沉默了半条路，等到殿门前时，凌澈辞别道。
明嫣然点点头，行了个礼，“臣妾恭送皇上。”
凌澈见她得果断，忽然又有些不悦，转身快步离开。
……
与此同时，太后宫郑
简妃被嬷嬷领进殿内，恭敬地跪下行礼请安。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起来吧。”
太后声音温和，屏退了乐师下人，让简妃坐下话。
简妃心事重重的半坐着，她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但如今明嫣然独掌大权，她已经无路可退。
“臣妾今寻到一串紫檀念珠，有京中高僧日夜诵经焚香，想着娘娘诚心礼佛为皇上祈福，便拿来送给娘娘。”简妃拿出一个精巧的木盒，由嬷嬷转交给太后。
“简妃有心了。”太后打开扣锁看了一眼，微笑道，“你整日搜罗这些，倒显得跟哀家一样无所事事了。”
太后的弦外之音简妃十分清楚，她握拳下定决心，勉强挑起嘴角，“协理六宫的重担落在明贵妃肩上，臣妾便闲下来，和太后娘娘唠唠家常也是好的。”
“你果真这么想吗？”太后别有深意的问，指尖规律的敲着扶手，从容的看着简妃。
简妃咬了咬牙，她是收到眼线的消息知道明嫣然丝毫没给太后面子直接离开才过来的，她这些频频请安送礼，等的就是太后需要决断到底谁才是可信之人。
简妃干脆直接跪下哭道：“臣妾还请太后娘娘救命！明贵妃对臣妾素有怨怼，刚刚晋封贵妃便打骂臣妾，整个后宫明贵妃只手遮，臣妾只怕日后再无安宁。”
太后沉思片刻，她本想拉拢明嫣然，但明嫣然的嚣张出乎意料，她看了看啜泣不止的简妃，起身扶她叹道：“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呢，皇帝从不听哀家的话，明嫣然手握大权，就算哀家也要忌惮三分，如果还是你有这协理六宫之权，贵妃也不能轻易动你。”
“可是臣妾……”简妃犹豫，皇上虽然依旧会来她宫里，但却全然没有提过晋升或是权力之事。
“你知道吗，同一个笼子里的鸟儿有强有弱，下人给笼子添食，强者总会抢夺弱者的食物，但若笼子里只剩下较弱的那只，食物自然是它的了。”太后幽幽道，抬手拍了拍简妃肩膀，“哀家帮不了你什么，但能帮的，哀家也会尽力。”
简妃额上浸出一层惫，半晌之后，停下哭声郑重道：“臣妾明白了，多谢太后娘娘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