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野心不死
御书房里，凌澈靠在龙椅上，目光沉沉的望着桌子上面的奏章，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脚步声，然后程安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回皇上的话，沈煜带到！”
凌澈蹙眉：“带进来吧。”
房门给人推开，然后带着脚铐手链的沈煜给带了进来。
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他就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一头散乱的长发垂肩，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黯淡无神，再也不见之前的玉树临风的气派。
凌澈寒凉的眸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再落到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袍上面，冷冷的开口：“来人，把他身上的刑具撤下去。”
程安赶紧指挥身后的侍卫给沈煜撤下去刑具。
沈煜神情木然，一直一言不发。
凌澈又交代一句：“给沈大人搬把椅子过来，然后你们都出去吧。”
程安有一些迟疑，如果留沈煜和凌澈个人在屋子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煜已经是将死之人，难保他不会因为做出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伤害到凌澈。
但是，凌澈既然已经开口，他也就不得不带着人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凌澈的目光对上沈煜一双无比黯淡的眸子：“你和我好歹也是一奶同胞，就算是不可以相互扶持，也不该反目成仇，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沈煜笑了笑：“不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认了。”
凌澈冷哼了一声，神色中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朕当初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对你百般宠信迁就，可是你呢，却利用朕对你的信任做出来谋反叛国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就算是不认朕这个兄长，也该想想你我在九泉之下的母亲，你这么做让她如何能够安息？”
沈煜的眸色暗了暗，却随即冷冷一笑：“你自然当她是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给了你堂堂皇子的身份，给了你可以执掌江山的名正言顺的理由，可是她给了我什么，她什么都没有给过我？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在把我生下来的那日就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他的一双眸子猩红，那里面写满了绝望，仇恨，还有无法形容的悲戚。
凌澈冷笑：“我就是搞不懂了，在元彻府里应该也是锦衣玉食，怎么就那么委屈你了？你以为宫里的日子就好过吗，我能熬到今天，也是九死一生。”
沈煜的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你九死一生，好歹也顶着个皇子的身份，可是我呢，元彻死后，他府里那些个姬妾们，就都把我看成是眼中钉，随意的侮辱谩骂，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我其实还不如一个下等的奴才你知道么。”
凌澈知道，对一个眼里心里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怨毒还有仇恨的人，说什么也都是徒劳的。
他不想和他太多废话，转移话题：“朕想知道，在勤王军队赶到之时，明意远执意要置皇后娘娘于死地，你当时为什么会拦着他？”
沈煜不想他会问起来这个问题，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因为对你念及一点兄弟之情，所以才会留着那个明嫣然的么？”
凌澈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所以我才想问明白个中原因，然后再送你上路。”
沈煜笑了笑，那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过是受制于人。你也知道我在外面有一个妹妹，本来在起兵之前，我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把她送出去京都，只是没想到，有人还是发现了她的住处，用她的安危来要挟我，让我留明嫣然一命，我是迫不得已。”
凌澈蹙眉，尽管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在刻意隐瞒那个人的身份，还是忍不住发问：“那个人是谁？你能确定没事以后他真的就能够保你的妹妹安然无恙么，如果不能，朕愿意给你一个承诺，竭尽全力把你的妹妹救回来。”
沈煜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相信那个人不会对我失言，我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去棺材里，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凌澈眸光又冷下去了几分：“你的固执，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就不信找不出来你的那个妹妹，只要找到她，相信答案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沈煜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冷冷的：“就怕你这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
凌澈蹙眉望着他，半晌无言。
沈煜却又开口：“皇上如果没有什么别的话说的话，就请马上送我上路吧，我是真的有些累了。”
凌澈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却这么的迫不及待……我还以为，在你临走之前我们可以进行一番长谈，是我想太多了。”
沈煜笑了笑：“我和皇上无话可谈，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早一点上路，然后就可以早一点托生，下辈子我想我一定可以和你换一个位置的。”
凌澈端起来桌子上的茶碗，慢慢抿一口已经凉透的茶，眸色晦暗：“那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这样说，我也不想再说什么，现不过念在你我一奶同胞的份上，我可以允许你选一种死法。”
沈煜眯着眼睛，望一望他身上赤金的腾龙图案：“皇上真的是无论我有什么愿望，都愿意满足我吗？怕是皇上未必就能做得到吧。”
凌澈似乎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他略略皱了皱眉头，冷笑道：“合情合理的愿望，朕自然会满足你！”
沈煜脸上的笑容有些异样：“我想，借皇上一件袍子穿着上路，不知道皇上肯借吗？”
凌澈冰冷的眸光凝在他的脸上片刻，半晌才缓缓道：“做人不要太过贪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怎样你也得不到……想不到你都已经死到临头，还这样野心不死，朕真是佩服至极！”。
凌澈已经消磨光了所有的耐性，他抬头对着门外的方向开口：“来人，赐鸩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