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捉蛇
夜深时，季蔷卧在榻上浅眠，后半夜后院传来好一阵喧闹，动静不小。
“怎么了…”
隔着纱帐，季蔷问在外间守夜的喜儿，喜儿听到呼喊，紧赶着步子进来，“大小姐怎的醒了。”
季蔷揉按着太阳穴，神思倦怠，“声音那么大，我便是睡的再死也该醒了，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大的动静。”
喜儿笑着，将沏好的茶递给季蔷，柳眉一挑道：“是顾小姐院传来的，在那儿捉蛇呢。”
捧着温热的茶水，季蔷轻笑，本以为还得等到明日，不想这滨州的花药性实在厉害，她只让人将花粉和汁液混在顾寒烟日日熏的香炉里，蛇竟来的如此之快。
“捉便去捉吧，我累了，再睡会儿。”
喜儿接过季蔷递来的空盏，“小姐您睡吧，奴婢在外面盯着。”
顾寒烟在屋里折腾了一宿，只要她一闭眼，她总觉得那些蛇便似白绫一般紧紧缠着她的脖子，让她透透不过气。
直到天边破晓的光照亮，她实在是精疲力尽才有了困意，可还未入睡，管事婆子便请她给白氏请安，今日是初一，照例该一同用膳。
进厅堂时，顾寒烟面色灰黄，看上去便知是一夜未睡，何况昨夜她院中动静大，旁人多少也会有听说，所以倒不奇怪。
白氏关切问道：“寒烟未睡好？”
顾寒烟点了点头，故作十分温柔的表情笑道：“是，恐是前几日太累了。”
说着，季蔷注意到到顾寒烟望着自己，遂开口道：“昨夜发生了何事，我听动静是大了些、”
顾寒烟旋即变作一副委屈模样，轻声道：“无事，就是钻进几条小蛇，好早在都已经抓住。”
几条小蛇，季蔷不禁嗤笑，顾寒烟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只是几条蛇便让她的院子天翻地覆。
季蔷心不在焉地夹了一块藕粉桂花糕，随意道：“近几日天气热，不免有些蚁虫，保重。”
季蔷是真的疏远她，虽然不知为何，但顾寒烟却不会紧追着季蔷巴结讨好。
不多时，季元勋走进厅堂，见到季元勋，季蔷忙开口道：“爹爹，您今日的气色特别好！”
白氏听着也不自觉笑起来，季元勋则是有些别扭，他这长女对他可从来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什么要求直说便可，少在这里奉承我。”
见被父亲识破，季蔷略是尴尬地笑了笑，“果然知女莫若父，女儿有一事相求。”说着季蔷替季元勋夹了一只水晶蒸饺。
季蔷试探性的开口：“您…能不能拨给我一支亲卫队啊…”
季元勋没有很快答应，却也未拒绝，只是道：“你要亲卫队作甚。”
“没什么，女儿不是担心自身安全吗，想着自己日后出门总得有人照应。”
季蔷话在理，季阳之事后季元勋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既然是为了安全考虑，季元勋自然无话可说。
“如此也好，一会儿我便吩咐下去。”
季蔷窃喜，又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说道：“那府里的侍卫也借我训练两天。”
季元勋皱眉，“你要府里的侍卫做什么。”
“当然是训练啊，对亲卫队进行训练，府里的侍卫做佯攻，我就当您同意了！”
季蔷撒娇地拉着季元勋的袖摆，季元勋一向拿自己这个磨人的长女没办法。
白氏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笑道：“快坐好用膳，你看人家寒烟，你何时能端庄些。”
季蔷耸耸肩，既然如愿以偿，她也开始乖乖吃饭。
顾寒烟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们一家人的亲昵，她似乎显得格外多余，一桌丰盛的菜肴也变得索然无味。
端午夜，下弦月挂在浩荡夜空，稀稀疏疏的星子罗列棋布，夜色深邃，季蔷院内悄然寂静，季元勋带着白氏去宫中赴宴，顾寒烟则是邀约了京城闺秀一起品诗，故国公府除了季阳外再无他人。
突然，青色石瓦见飞过一黑色身影，那人身手极快，几个翻身便落入季蔷院中。
从院中透过轩窗，男子看到倚在窗前，对烛吟诗的少女身影，心中不住一阵翻覆，那种酥麻感令人沉醉。
他轻轻推开窗，溜进屋内，一切顺利的正如他当初所想一般。
透过三尺阔，五尺长的蜀锦绣花屏风，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悄悄潜到她身侧，轻声低唤：“季姑娘…”
倏然转身，在他面前的却是相貌平平无奇的侍女。
陡然火光乍现，原本寂静无人的庭院里突然热闹，季蔷掩着雪青色披风推门而入，“燕无声，你好大的胆子！”
燕无声的面容惊然，一个翻身从轩窗逃了出去，不料站立院中时，手顿在半空，哑然无声。
满园上下，都是人。
一记瓮中捉鳖。
季蔷笑着走出房间，看着怔怔站在庭院里的燕无声，开口：“怎么，没有想到我会抓你？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侍卫手下利落，就算燕无声不愿配合也拗不过亲卫队。
他气愤地看着眼前容貌姣好的女子，大声道：“你抓我做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季蔷眉眼微动，凑近看着燕无声，他的相貌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风流的采花贼，“我不想杀你，我抓你是让你教我轻功。”
闻言，燕无声冷笑的，“做梦，我燕家轻功祖传绝学，从不外传！”
“你若不教我便杀了你。”季蔷目光凌厉。
燕无声却坦然，“杀便杀，何须多言。”
季蔷早就料到他是个硬骨头，不肯轻易答应，故又道：“犯不着由我来杀你，你在江湖仇人那么多，我只要告示天下，明日来抓你的人不在少数。”
燕无声此时心慌。
季蔷不理会他继续道：“你可知一年前你轻薄过两广总督的小妾，那赵总督在沙场上可是杀人不眨眼，他折磨人的法子可多了去了，倘若我把你交给他…”
季蔷不再多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令人后怕。
燕无声吞了口水，果然世上越是绝色美人，心思越是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