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徽宗灼见 安乐府人
“怎么了,皇上?”李师师呵气如兰,轻吐嘤语。
“还不是朝中那些烦心事,赵挺之那老东西处处和朕作对,迟早要让他好看。”
“皇上,朝中之事不是我这女子能懂的,但师师却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
“师师不要再了,朕自幼饱读诗书,岂不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这些家伙只一味的沽名钓誉,全然不顾朝中当前的形势,他们痛快了,却把朕放在火上烤。”
李师师不禁愕然,皇上如何把心中潜私都了出来。
“世人都朕重用宦官,可你看看满朝文武,又有几个可堪大用之人。武力不备,不能抵抗酋寇,派他们去,他们从未打过仗,去了也是送死。让他们留在朝中,又整的狂犬吠日,今参这个、明谏那个。唉,来,都怪太祖皇帝,自己黄袍加身,为了大宋皇权永固,用了一招杯酒释兵权,重用文臣、不用武将,弄得我大宋数朝来竟无可用之将,空有百万披甲却无人统领,每每与辽、金、吐蕃等对敌皆是输多赢少,就这次收复三州,如果没有童贯,恐怕王厚也不会如此轻易成功。”
徽宗所,全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李师师还是头一次听,尤其是到太祖皇帝那一层,谁也不曾想得这么透彻、那么真灼,看来皇上并非是只懂笔墨丹青、奇迹杂谈的风月之君,李师师心下大慰。
“怎么给你了这么多呢,也是,宫中连一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有在你这,朕还能听几句真话,几句真话。”徽宗感慨着。
“皇上潢贵擘受命于,只要励精图治、刷新吏治,近贤臣、远奸佞,必能一展宏图,做万世景仰之君。”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受命于,结果又如何呢?人人称呼朕为万岁,但谁又见过万岁之君?自秦皇一统七国至我太祖皇帝建立大宋,不过千年时间,却历经十个朝代,百余位皇帝,没有一个皇帝活过百岁,九十岁也没有,何来万岁?唐王朝如此鼎盛,号称万邦来朝,不过数世二百八十九年而亡,这已是最长的了,几多朝代刚开始都是鼎盛非凡,最终二世、三世而亡。想我大宋自建国以来,已经七帝一百四十余年,置于历史,已是不短,不定朕就是个末世之君。”
徽宗一番话出,把个李师师听的心惊胆颤,这虽是实话,却无人敢想,更无人敢,哪个见了皇上不是山呼万岁,高唱千秋,却不想皇上却如拉家常般了出来。
“皇上正值鼎盛之年,降大任,正好…”
李师师正想话,外面却传来噪杂之声。
“退后,任何人员不能入内。”二人能听出,这是侍卫长的声音。
“我们来见师师姑娘,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个声音传来,李师师听了不禁凛然。
“我家公子正在和师师姑娘谈,任何人不能打扰。”
“你家公子忒也霸道,他谈他的,怎么连面也不让我们见。”又有声音传来。
“哎呦,几位爷,师师那确实有客,要不我让别的姑娘伺候几位?”这次却是李妈妈的声音。
“我们大老远来,只为见师师姑娘一面,快闪开,让我们过去。”
“那使不得…”
“啪。”
似乎是李妈妈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外面传来怒喝、抽泣的声音。
徽宗如听不到这些声音,神情淡然,微笑看着李师师。
徽宗的侍卫长乃是出自福建少林的俗家高手卢振南,一身横练武功在福建罕有敌手,也是福建少林数十年所出的佼佼者。这会他看着“矾楼”大堂里的几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人你不惹跑来惹我的主子,这不是作死么?主子虽不能让别人知道身份,但只要一声令下,附近数十名侍卫足可对付任何高手,更何况…
他对面想要见李师师的有四人,为首的一人长相颇俊朗,只是脸有阴沉之色,与他的俊朗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一见难忘。左近一人面相凶狠,右脸颊上有一道数寸长的伤疤,殊为可怖。其余两人相貌平常,脸上似笑非笑。
“几位,我们公子爷宽宏雅致,不愿难为你们,请你们赶紧离去,不要打扰了我们公子的雅兴。”卢振南不屑道。
“听你的意思是你还放哥几个一马喽。”那为首之人揶揄道。
“废话,要不是公子爷在此,你们几个早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还能站在这里话。”
“口气倒不,我们咸西四杰初到京师,看来就碰到了硬茬。”
咸西四杰四个字一出口,就引来一阵惊叹之声,这咸西四杰乃是近年来冒出的武林好手,一直以来在咸阳一带活动,手底下功夫极硬,老大李元民、老二周应民、老三郑谭民、老四廉溪民,均是一等一的好手。
“没听过,我不管你是咸西四杰还是咸东四鬼,走了才是正经,这是良言,休要自误。”卢振南是苦口婆心,但听在四杰耳里,却是极大侮辱。
李元民使个眼色,郑谭民、廉溪民二人上前就要闯过,卢振南却不制止,只微笑看着二人,突然数道劲箭不知从哪射出,直取郑、廉二人,箭势迅猛,二人不敢硬挡,只好后退,那几箭没有射中二人,却也没有射中任何之物,而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十分诡异,郑、廉二人吃了一惊,又有数箭射出,这次分取四杰,周、郑、廉三人纷纷闪避,唯有李元民猛地抽剑,想要格挡射向自己的一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格是格开了,他的手震得生疼,险些拿不住剑。还未来得及细想,又是数箭射来,李元民这次不敢再挡,连忙后退,不觉间,兄弟四人已退出楼外,脸上都是红一阵白一阵,全然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
“各位,怎样?”卢振南也走出楼来,微笑道。外面雨仍淅淅沥沥下着。
“我们走。”李元民恨恨着,跺了一下脚就走,其余三兄弟连忙跟上。
卢振南打发走咸西四杰,正要转身而回,突然心中生出反应,连忙又转过身来,脸上变得十分凝重。
“藏头露尾,非奸即盗。”卢振南喝道。
“奸也好,盗也好,总比狗好一点。”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施施然而至。来人相貌殊为普通,年纪当在四十岁上下,眼睛耷拉着,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卢振南是徽宗亲选的侍卫长,乃是极有城府之人,虽然对方把自己比喻为狗,但却毫不生气。
“你在下是狗,在下也不会变成狗,只不过,在下让你死,恐怕你难活。”他沉声道。
“卢大侠,你可以试试。”
来人这一声卢大侠,却让卢振南吃了一惊,对方竟然认识自己,如果知道自己的底细还敢来的话,那就非常不简单了。卢振南知道来人非同可,左手暗自打了个手势。又是数道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直取来人,那人却并不慌张躲避,只见数道人影从各方逸出,均手持齐人高之盾牌,把来人护的严严实实,利箭全部射于盾牌之上,却并不掉下,而是黏在上面。
“洞庭安乐府?你是安乐府何人?”卢振南吃了一惊。
“好眼力,在下安乐府安玉庭。”那人道。
卢振南不禁皱眉,这洞庭安乐府在江湖中名号虽不十分响亮,但他却是知道底细的。安乐府居于洞庭湖一座岛之上,世代以锻造兵器为生,江湖中至少一半以上的兵器都出自府内。安乐府中之人甚少在江湖中走动,府内武功如何不得而知,但从安乐府居于洞庭湖数百年而不倒就能看出非是平凡之辈,江湖中传言曾有十三个帮派前往安乐府欲将其收于麾下,可结果是这十三个帮派竟无一人能从安乐府出来,足见安乐府之强大,并且神秘无比。这安玉庭正是安乐府的二当家,据在府内专司防守型武器制造,属下众人手持盾牌内含有北山铁石,善能吸附兵刃,只因利箭箭头是用精铁制成,故而被吸附在盾牌之上。
“安庄主,你不在洞庭安乐,来此繁杂之地有何贵干?”卢振南问道。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以而用之。在下今日来此,正是想化兵戈为玉帛,还望卢兄成全。”安玉庭款款道。
“怎么个化解法?”卢振南不解。
“见到真命,自然化解。”
卢振南又是一惊,安玉庭如何知道里面是皇上的?难不成有奸细?
“安庄主,恐怕你要失望了,今日只有我家公子在此,并没有你想见的真命之人。”
“卢兄糊涂,在下今日来是为下黎民苍生,还望卢兄通融。”
“安庄主,恕难从命。”卢振南职责所系,严阵以待。
“那就得罪了。”
安玉庭着,径朝楼内走去,卢振南无法,脚步急动,挡于门前,一掌朝安玉庭拍去,安玉庭右掌抬起,与卢振南对了一掌,安玉庭只微微一晃,卢振南却退了一步,卢振南这才看出这安玉庭武功已达到宗师境界,十分棘手。卢振南一退突进,双掌齐发,浑身罡气充体,攻向对方,他以横练功夫闻名,专修金刚不坏体神功,内力上犹可,外功实已至化境,此招一出真个是刚猛无匹。安玉庭甚少在江湖中走动,有心相试,抬起双掌,硬撞了上去,四掌交击竟发出金铁交鸣声音,两人均后退一步。安玉庭一试已知对方外功撩,自己并不一定能讨到好处,他把手一伸,马上有属下递上一件奇异兵器,看着像盾牌,却比盾牌得多,边缘围着十数个不规则孔,最边上又是齿状,看着十分怪异。安玉庭持着怪异兵器朝卢振南撞来,卢振南不明所以,忙运起神功,一拳轰于那怪异兵器正中,却不想拳轰在兵器之上,那兵器似在拳力之下凹进去少许,劲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卢振南大吃一惊,连忙收拳想退,没想到那兵器似乎具有吸力,虽不十分强,但也要运力才可移开,他从未见过如此兵器,心下暗自骇然。
“卢兄,还不想让。”安玉庭好整以暇道。
“你有兵器之利,功力又高出于我,我如不想让,岂不不识抬举。”卢振南完,让出通道,做个手势,让安玉庭过去。
你道卢振南为何并未输招便让安玉庭过去,他武功和安玉庭相差无几,就算安玉庭手上武器怪异,他也并非无一战之力,只是他料得讨不到好,何必费力?安玉庭心下也暗自疑惑,对方既然是大内侍卫,武功又如此精强,为何轻易放自己过去,他疑惑归疑惑,还是往楼内而去。刚进楼门,只见一炔于道中,他猛的一惊,却朝后望去,后面哪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