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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设巧计

    霍氏揭开膏药纸,一团黄黄黑黑的糊状物入眼,还伴随着一股骚臭味。

    “这是……”

    “泥巴,也不知道哪里弄的,脏得要死的稀泥!”张若兰气得唇都在抖。

    原本她还想借此机会去顾家表现表现,不仅让顾冬至记她这份情义,也让顾家长辈记她这份恩情,谁知道她的脸都让这个傻子丢尽了。

    想起他们发现膏药是一坨烂泥巴的时候各自脸上的表情,以及看向她的眼神,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顾冬至的娘甚至还甩了脸子,说她:是不是你家出了个傻子,你就当别人家都是傻子,拿这种东西过来羞辱我顾家,你安的什么心?

    她……

    都是这个傻子害的!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几时受过这种屈辱,张若兰气得眼圈都红了。

    张小丫依旧没理她,恍若未闻,霍氏说话了:“若兰,你也知道小丫的情况,她哪能是故意的?作为姐姐,你还不了解她?她能故意就好了,说明她有那个脑子。”

    这倒是!

    张若兰瞪着张小丫。

    这傻子若能有这个心计,就不是傻子了。

    难道是天寿堂药铺搞的鬼?用这种东西骗人?

    不对啊,人家可是老字号招牌,怎会为了省几片膏药搞这幺蛾子?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又或者天寿堂的人见张小丫是个傻子,故意戏弄于她的?

    似乎只有这一个原因还说得过去。

    张若兰正兀自分析着,门外传来她娘杨氏的大嗓门:“若兰,死哪儿去了?吃饭都找不到人,你还胀不胀了?”

    张若兰连忙跑了出去:“来了来了。”

    待人走远,霍氏才看向张小丫:“是你弄的?”

    “嗯。”张小丫点点头,将手里的高粱穗扔掉,拍拍手上的灰尘,“我去比赛吃番薯,是受了她的挑唆,为了赢那几片膏药,我差点胀死了。”

    事实上原主就是因此死了。

    “她跟顾冬至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小丫讥诮地撇撇嘴。

    霍氏凝目看着她。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彻底清醒了,以前,顾冬至可是她心头的宝,哪怕人家都没正眼瞧过她,她都净干些倒贴上去的事,弄得全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走到窗边将手里的那贴“膏药”扔了出去,“你从哪里弄的泥?”

    “那里。”张小丫指指老张家猪圈的方向。

    霍氏忍不住“扑哧”笑了,“难怪有股臭骚味。”

    她也终于明白,这丫头方才让她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她不傻的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娘,家里有大葱,或者大蒜吗?”

    霍氏一怔:“你要这个做么事?没吃饱?”

    张小丫笑笑,那点稀粥都没垫着她肚子角,她当然没吃饱,不过,她现在要这个可不是为了吃。

    “我有大用处。”

    “大蒜没有,葱有的,院子的墙根下就种了几棵,”霍氏疑惑地看着她,“你要做么事?”

    葱不就是用来吃的吗?还能有什么大用处?

    “嘿嘿,到时娘就知道了。”

    **

    夜饭的时候,霍氏依旧没让张小丫去前屋,只带了毛蛋前去,一来,这丫头自己还不想让人知道她不傻了,二来,她也不想这丫头过去受气,大房二房那边平素只要看到这丫头,都免不了奚落笑话一番,她那个婆婆更是从不将这丫头当人看。

    张家是老夫妻二人当家,除掉已经去世的老三张大田,以及张小丫,张家还有十二口人吃饭,老张头老夫妻二人,大房张大福夫妻两个,膝下一双儿女,二房张大贵夫妻两个,下面两个女儿,再加上霍氏和毛蛋。

    一桌都坐不下,晚辈就不上桌,坐自己大人后面,毛蛋还小,就坐霍氏兜里。

    同往常一样,夜饭是稀粥和番薯,正值番薯收获的季节,庄稼人家现在都是以这个为主食。

    见霍氏一下子拿了三个番薯,一个剥了皮给毛蛋,另一个自己吃着,还有一个揣进了兜里,大房媳妇赵氏就极其不悦地开了口:“三弟妹又吃又揣的这是做么事?”

    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朝霍氏看过来,霍氏抿了抿唇:“带一个给小丫。”

    “那傻子不是一直都吃这个的吗?”二房杨氏也出了声,指指桌子上大家扒下来的番薯皮。

    霍氏不做声,低头吃自己的番薯。

    是,小丫以前是一直吃大家扔掉的番薯皮,可那是以前,以前傻,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人已经清醒了,她怎忍心再让她吃这种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见霍氏竟然无视她们,妯娌两个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二房杨氏更是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丈夫,张大贵就出声了:“我们下地干活的都吃不饱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

    张老太当即就发话了:“放回去!”

    是让霍氏将揣进兜里的那个番薯还回来。

    见霍氏并未立即行动,张老太发飙了,“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吓了众人一跳,毛蛋更是吓得小手里的番薯都没拿住,好在霍氏眼疾手快接住。

    没有办法,只得将揣进兜里的番薯拿出来,还到桌上的粗瓷碗里。

    这个家、这家的人早已让她寒透了心,以前她丈夫张大田还在,他们就没把张小丫当人,更何况如今张大田走了。

    正想着张大田,老张头说话了:“老三媳妇,大田一直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是么样打算的?”

    “我……”

    她的打算当然是希望能将张大田葬进祖坟山,可是他们死活不答应啊。

    正不知如何说,突然听一人惊呼:“那上面是什么?好像是字!怎么会有字?”

    出声的是大房张大福和赵氏的儿子,也就是老张家的长孙、,今年十七岁,在镇上念书,准备参加明年的乡试,这几日休沐回来拿束修费的。

    众人都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指的是桌上的松油灯。

    永和村的规矩,家里有人过世,必须点三日白灯,所谓白灯就是在灯外面罩上一个白纸糊的罩子。

    此时的白纸灯罩上赫然有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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