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落石出
这段话在场的众人都听懂了。
里正抬手扶额，“你都尽数说出来了，一会儿他们两个看不到也说都看到了。”
张小丫笑：“没事，说看到的就让他指出那个点在哪里。”
测试开始。
这次里正让冯二牛先来。
冯二牛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张小丫让其一人先进到屋里，为了公平公正，屋里不留其他人。
然后，她就站到门外，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拿黑炭在铜镜的正中央点了一个点。
再然后，就拿着镜面反射已经西斜的太阳光进屋内墙上。
片刻之后，大声问屋里的人：“看好没，看好了就可以出来告诉我们答案。”
冯二牛一瘸一瘸走出屋，张小丫眸光微闪，连忙收了铜镜，镜面朝怀里拿着。
“你只需告诉我能否看到镜上的黑点？且黑点在镜面的哪个位置？”
张小丫话落，全场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凝目看向冯二牛。
冯二牛点点头，一脸自信和笃定：“当然能看到，黑点就在镜面的正中央。”
一语落下，全冲然。
“哇，冯二牛真看到了。”
“是啊，就是正中央。”
“二牛可以洗清嫌疑了。”
“看样子，偷鸡贼就是那个姓封的。”
“我打开始就觉得是他，一家独居在北山上，平素也不见跟谁打交道，肯定不是么事好人。”
“就是，你看他那个样子，整个一小白脸，哪像是风吹日晒的庄稼人，而且还一脸清高，定然眼高手低，鸡肯定是他偷去卖了。”
众人越说越激动。
但也有些人是为封墨竹说话的，比如那些看封墨竹一眼，就心跳砰砰、小鹿乱撞的女娃们。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吧，方才对脚印的时候，他先对，脚印吻合，你们也这样说，可后来，不是冯二牛的脚印也吻合吗？”
“就是，这次他还没测呢，指不定他也能看得到。”
“对啊对啊。”
现场就那么大，大家的声音也都不小，张小丫自是都听在耳里，她知道，封墨竹肯定也都听到了，眼梢一掠，瞥了他一眼，却见他面色清冷地站在那里，恍若未闻。
里正的声音响起：“封墨竹，轮到你了。”
封墨竹拾步走进指定的那屋。
如法炮制，张小丫当着外面围观的众人的面，用手擦掉了刚刚画在铜镜正中的那个黑点，又用黑炭在铜镜偏上方的位置点了一点，再拿镜面反射阳光投进屋内。
少顷，问里面的人：“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吧。”
同方才一样，封墨竹走出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张小丫收好铜镜。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霎时间四寂，甚至连呼吸声都不闻，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封墨竹。
封墨竹面色沉静，脚步未停，一直走回到方才所站的位置。
站定的同时，这才淡声开了口：“没看到。”
没看到？
三字落下，如惊雷炸响，众人再度一片哗然。
“还真是他！”
“果然是他！”
“怎会真的是他？”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难以置信，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痛心惋惜。
“你这个挨千刀的偷鸡贼，把我家的鸡还给我！”
“还我家鸡！”
“还我家鸡！”
若不是有人拉得快，宋铁匠和另一家丢鸡的人家就差点冲上去揍封墨竹了。
现场一片混乱。
张小丫摇摇头，再次跟封墨竹确认：“你确定自己没看到黑点？”
封墨竹眸光轻敛，睇向她，不答反问：“难道应该说看到了？”
张小丫汗。
“那你到底看到没看到呢？”
“没有。”
见封墨竹一副无谓之姿，现场的几家丢鸡的人家就更生气了，纷纷骂咧起来。
冯二牛终于松了一口气，唇角轻勾。
林婶和林大华娘俩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
张小丫扬手，示意大家静一下。
“既然测试已经完成，大家也都是见证，那我现在就宣布结果，偷鸡贼是……”
张小丫微微一顿，并抬手一指：“他！”
啊！
全场错愕。
因为她直直指向的，不是封墨竹，而是冯二牛！
怎会是冯二牛？！
冯二牛煞白了脸色，难以置信：“你……你是不是指错了？”
不止冯二牛，大家也都这样以为，甚至包括里正。
张小丫微微一笑，反问冯二牛：“有没有指错，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冯二牛当然不清楚。
“我看到了强光里的黑点，并准确地说出了它的位置，封墨竹什么都没看到，你却说我是偷鸡贼，这是作何道理？”
对啊，作何道理？
现场的众人也很想知道。
“作何道理？”张小丫轻嗤，不徐不疾道：“道理就是：眼睛损伤是我编的，损伤后对强光的反应与常人不同也是我编的。最重要的，在铜镜上画这么小的黑点，反光进去，是根本看不到黑点的，任何人都看不到。你为何无中生有说你看到了？就是因为我说正常人都能看到，偷鸡贼是看不到，你恐暴露自己是偷鸡贼，就只能说自己看到了。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冯二牛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你……”他恶狠狠地指着张小丫，气得发抖，“你诓我！”
张小丫没有否认。
是的，她就是诓的，利用人做贼心虚的心里。
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证据，很难有进展，只能让他们自乱阵脚、自我暴露。
场下一片唏嘘。
这结果太反转，太突然，大家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那几个骂封墨竹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然，也有人不信，提出了质疑。
“真看不到吗？那冯二牛怎么会说得那么准，黑点就在镜面正中的位置？”
张小丫知道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故意给他看到了，在他们两个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都是先等了一瞬，才将镜面收起来朝我怀里的。”
末了，又道：“若大家不信，都可进屋看看，看能否看到这个点？”
边说，边将镜面亮给大家看，方才测试封墨竹时点的那个点还在。
然后，就如先前两次一样，拿镜面反射阳光投进屋内。
众人纷纷入屋去看。
的确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