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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因你该死

    可门口的火势异常凶猛,张小丫几次想拽着春晓跑出去,都被火燎得不敢前行。

    随着烟雾加剧,她竟闻到一股火油的味道。

    是有人故意放火!

    “咳咳咳!小丫!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春晓躬身抬手掩嘴连连咳嗽道。\0

    瞪大了眼睛,神色骇然。

    张小丫顾不得细究背后要害她们的人是谁,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逃生之路。

    “不会的!春晓,坚持住!”张小丫眉头紧皱,出声安抚道。

    视线看向四周,发现房门处的火势最为凶猛。

    拽着春晓躬身,连连后退,直到身后抵着窗沿,她才停下动作,转头望去,这屋子的窗户对应着客栈后院,下面便是马棚,外头隐约传来人声。

    应该是有人发现客栈着火,招呼人在救火。

    但只怕她们若是再不想办法跑出去,等他们灭了火,便会在房间里找到两具焦尸。

    砰!

    左右两边各传来破窗的声音。

    抬眼望去,是护送她们的那些个侍卫,察觉火势,破窗而出。

    张小丫顿时心中一喜,他们若是安全了,必定不会放任她们不管。

    噌!

    刀剑相触的声音传来。

    张小丫看到一群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围住侍卫。

    侍卫抽剑相迎,身手利落的应对,可如此一来,他们便分身乏术,无法来救她们!

    不成!

    她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春晓!我们也跳出去!”

    张小丫看着窗外,脑中灵光一动,拽着春晓,眸光坚定道。

    春晓闻言一愣,她觉得自个是不是被烟雾熏昏了脑子,居然听到小丫说要跳出去的话。

    “这里可是二楼!贸然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啊?”

    她抬眼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一时之间竟看不清离地面有多高,脚下一软,扒着窗台苟延残喘。

    “摔断腿也总比烧死好啊!”张小丫语气坚定道。

    两人对视间,春晓咽了咽唾沫,神色慌乱的点头应下。

    张小丫神色稍缓,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拉着她爬到窗外。

    轰隆!

    突然天上传来阵阵雷鸣声。

    竟下起小雨来。

    张小丫放开春晓,两人抓着窗沿,深呼吸,闭上眼睛,调整心态。

    “看到下面的那马棚了吗?跳下去!棚顶上的布料会接住你,到时候有了缓冲的力道,会没事的!”她言语坚定道。

    春晓点了点头应下,神色有些犹豫。

    终究还是有些害怕。

    可身后的火势不等人,张小丫隐约已经能感觉到撩人的火星。

    “跳!”

    张小丫大喊一声道。

    春晓下意识放松,纵身一跃。

    朝马棚的方向跳去。

    棚顶皆是铺的稻草,春晓眨眼间便消失。

    只剩下马棚上的一个大洞。

    吁!

    马匹受了惊吓的声音传来。

    没过一会儿,春晓头发凌乱不堪的从马棚里走出来,面露喜悦的看向张小丫,正欲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惊恐的喊道:“小丫!小心!”

    话音刚落,张小丫也似是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去。

    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竟扒着房檐上,冷眼瞧着她。

    眉眼间竟有些熟悉。

    琥珀?!

    她还未出声,便瞧见那黑衣人举剑刺向她。

    张小丫情急之下,松开手侧身躲避。

    却因是在窗外,没有旁的位置,只得暗自咬牙,朝马棚跳去。

    砰!

    她位置不对,腰部撞在棚顶的木桩上,发出一个响声。

    剧痛传来。

    张小丫闷哼出声,倒在地上。

    暗自吃痛。

    春晓见状倒吸了一口气,快步跑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小丫!你没事吧?”

    张小丫摆手示意,并未出声,踉跄的从地上爬起身。

    她怕一旦松口,便会忍不住痛呼出声。

    细雨连绵,周遭传来打斗声。

    她抬眼望向客栈的方向,只见整个屋子都被火势包裹,瞧着这架势,她们的屋子最先着火,然后延绵至周围。

    再加上刚刚闻到的味道,一定是火油。

    是有人蓄谋所为。

    而且只怕单是这么点小雨,还不足以消灭大火。

    不过……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刚刚在房檐之上的黑衣人,飞身而下,拿着一柄长剑,缓缓朝她们二人走来。

    瞧着身形凹凸有致的样子,眼前这人是个女子。

    眉眼中的熟悉感。

    张小丫带着春晓连连后退。

    捂着腰腹部,目光如炬笃定道:“你是琥珀?!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

    “呲!”

    只见她呲笑一声,眼中充斥着不屑道:“没想到,你这废物还有点眼力,为什么?因为你该死!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好,让竺元墨,顾家那小子,甚至阿布纳,都对你另眼相看!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一剑杀了你,我还真是有点好奇,若是竺元墨在阵前瞧见你尸体时,会是什么样子!”

    言语间,带着一丝疯狂的语调。

    阿布纳?!

    张小丫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不像是平常名字。

    “咳咳!”她面色惨白,咳嗽出声。

    垂眸看向自个的腰腹处,暗道倒霉。

    刚刚撞倒马棚的木桩上时,竟有个钉子,扎进她体内,如今正在缓缓冒血。

    她紧了紧手掌,按住伤口,强忍着道:“你的目的是我,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抬手指着春晓。

    春晓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小丫!”

    情急出声道。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地步吗?”琥珀冷笑一声道。

    “那我便死在你面前,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竺元墨自会帮我报仇!”说着,张小丫便从怀中掏出匕首,抵在颈脖之上,面无表情道。

    自从得知那匕首跟玉佩的重要性,她便一直贴身带着,唯恐出什么意外,却没想到,眼下竟派上用场。

    她仔细想来,琥珀刚刚说的话,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虽不知是什么缘故,但琥珀亲口说的,她对其有些用处,轻易杀不得,她也只能是拼一把了!

    “好C样的,张小丫,倒是我小瞧了你。”琥珀眼睛微弯,气急反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缓缓点头道。

    张小丫咽了咽口水,动作未变,两人对视间。

    琥珀终是松口。

    “你最好乖乖地,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小丫!我不走。”春晓紧抓着她的手臂,雨水跟泪水在脸上汇聚在一起,从脸颊落下,摇头道。

    “春晓!她不会杀我,我对她还有用处,你先走!能跑一个算一个。”张小丫抿唇抬眼凝望着她,神色坚定道。

    随即便推搡着春晓,让她离开。

    春晓看着她,视线来回流转间,便转身朝外奔去。

    小丫!

    坚持住,她会找人来帮忙的!

    待春晓走后,张小丫收起匕首,身形有些踉跄。

    站定之后,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琥珀,面色苍白,紧抿薄唇。

    “你到底是谁?阿布纳又是谁?”她微微偏头,询问道。

    若她瞧着没错,眼前这人的腰间上,还别着一把弯刀。

    弧度宛如弯月。

    跟之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个女子,兵器相似。

    而那阿布纳,仔细想来,便是那女子曾唤戚长恨的名字。

    只见琥珀上前几步,抬腿将张小丫踹翻在地,脚踩着她的腹部,剑尖抵着她胸口上的伤口处,微微躬身道:“张小丫,你命可真硬啊!当日聂梨那一刀,怎么就没杀了你呢!”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张小丫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她,不卑不亢,语调如常道。

    琥珀伸手将面上的黑巾取下,黑巾下的长相,精美绝艳,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媚意,却并不是张小丫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

    “你不是琥珀!不对!你是琥珀,你易容了!”

    张小丫眼睛微睁,暗自吃惊,瞬息间,便猜到是怎么回事。

    “不错!我是西域王的女儿,娜扎尔公主!忍辱负重潜入中原多年,就是为了能助我西域铁骑,早日踏入中原,也只有竺元墨才配做我娜扎尔的驸马,明明我最懂他,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可偏偏,他居然看上你这么个废物,还带兵出征,与我西域为敌,竺元墨那么爱你,你说若是我将你带到阵前,竺元墨会不会直接投降?”娜扎尔冷笑一声道。

    “你猜错了!他不会投降,甚至不会示弱,他一定会带兵杀入西域,砍下你跟你父王的人头,为我报仇!”张小丫没有丝毫犹豫,笃定道。

    面上带着一丝讥笑:“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娜扎尔闻言,脸色大变:“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我!是我娜扎尔!你一个村妇,懂什么!”

    噗呲!

    说着她便抬手,狠狠刺向张小丫的掌心,整个刺穿。

    “啊!”

    张小丫一时没忍住,惨叫出声,面露痛苦之色。

    “呵!”娜扎尔面目狰狞的冷笑着。

    甚至转动手中的剑把,给张小丫制造更大的苦楚。

    “如今竺元墨带兵去了边境,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等我将你的手脚筋都挑断了,再把你带到阵前,让竺元墨好好瞧瞧,他最疼爱的人,被我弄成这个样子,光是想想,我都觉得有点兴奋,他若是不投降,我就把你扔给军队里的人,我们西域男儿各个精壮魁梧,一定能好好满足你,瞧你这身子骨,估计禁不住折腾,到时我倒要看看,竺元墨还能否冷静下来。”娜扎尔面露疯狂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张小丫脸色微变:“变态!”

    “骂吧!趁你还有些力气的时候,多骂几句。”娜扎尔眉头微挑,得意洋洋道。

    她用力将长剑从张小丫的手心处拔出,雨水打在张小丫的身上,混着血液流在地上。

    张小丫眉头紧皱,雨幕连绵,她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瞧见一滴滴雨水从天而降,打在她脸上。

    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咳咳!”

    血咯在喉咙处,止不住的咳嗽。

    躺在地上,宛如一个破旧娃娃一般。

    “啧啧啧,怎么这么不禁玩。”娜扎尔连啧出声道。

    咻!

    破风声传来。

    娜扎尔飞身离开。

    噔!噔!噔!

    三个飞镖直接扎在木桩上。

    娜扎尔看向飞镖,收回视线,看向暗处,冷声道:“阿布纳!你干什么?!”

    张小丫倒在地上,偏头望去,一人站在暗处,身着黑衣,缓缓走出来,眉眼熟悉,眉间更是有一颗朱砂痣。

    戚长恨……

    “我不准她死!”

    戚长恨微涩的声音传来。

    他甚至不敢去看张小丫如今是什么样子。

    手腕微颤。

    “阿布纳,你应该清楚,你打不过我!”

    娜扎尔不以为意道。

    “只要有我在,就不准你动她!”戚长恨厉声道。

    言语坚定。

    “呵!贱种就是贱种,嘴上说着恨死汉人,可骨子里流的就是汉人的血,父王就不该信任你!”娜扎尔冷声道。

    正欲上前。

    突然一个身影从外头跳入院内,面无表情,手捧长剑。

    来人正是顾洛英。

    “你的对手,是我!”他缓缓抽出长剑,剑尖对着娜扎尔,沙哑的声音传来。

    娜扎尔脸色微变。

    顾不得多说,两人打做一团。

    戚长恨这才小跑到张小丫的身边,看着她的模样,瞳孔微缩,满是心疼,想抱着她离开,却又无从下手。

    “小丫!小丫没事,不疼,我带你离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张小丫张了张嘴,便是一口血喷出。

    戚长恨面上骇然。

    “有人来了!快带她走!”顾洛英听到远处的声响,头也不回道。

    戚长恨顾不得其他,咬紧牙根,轻声道:“小丫,对不起!”

    随即便伸手环抱着她,飞身离开。

    “贱人!贱人!”

    娜扎尔瞧见阿布纳离开的身影,脸色骤沉,咒骂道。

    得了空隙,一甩手,袖中飞出几枚飞镖。

    顾洛英执剑打落,却还是有一个朝戚长恨二人的方向而去。

    眼见戚长恨身形踉跄,却又强撑着离开。

    他并未放过娜扎尔的这一空档,刺穿她的肩头。

    ……

    张小丫意识模糊,耳边是戚长恨的声音。

    “小丫!小丫不要睡,会没事的,不要怕,我已经通知竺元墨了,他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坚持住,等会儿就能看到他了!”

    竺元墨?!

    张小丫眼睛微睁,口中喃喃道:“竺元墨,竺元墨他来了吗?”

    见她如此,戚长恨心中苦涩,却也松了一口气,赶忙应声道:“不错!来了,他来了!对不起,都是我没护好你,是我回来晚了。”

    温热的雨水打在脸上,张小丫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雨怎么还有热的?

    许是流血过多,张小丫止不住的打寒颤。

    “冷C冷!”

    戚长恨闻言,暗自咬牙,在山上找了个干净的洞穴,便抱紧张小丫躲在其中。

    “不要睡!小丫,不能睡!你要等竺元墨的,你忘了吗?他在赶来的路上了!”戚长恨神色焦急,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逐渐转冷,试图用内力焐热,努力跟她说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看着她冰冷苍白的脸色,戚长恨找着话题。

    “从前,在江南有个歌女,有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之色,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谁知家道中落,她就被卖入青楼,原先只是登台唱戏,后来被嬷嬷下药,被迫接客,遇到了一个长相英俊的恩客,丢了一颗心不说,还珠胎暗结,谁知没过多久,恩客就接到家中的信离开江南,而歌女为了生下那孩子,被迫挂牌接客赚钱,甚至来者不拒,之后便得了病死在青楼之中,死的时候,甚至连个草席都没有,临死前,让那孩子快跑,离开青楼,去找他爹。”

    戚长恨神色恍惚,紧搂着张小丫,不敢松手,内力也一刻不停歇的输入她怀中。

    身体转暖,张小丫意识回笼,抬眼看着他,默不作声。

    “可那孩子只有一块代表身份的玉佩,跟他娘的几句话,跋山涉水,到了边境,谁知,那孩子的爹居然是身居高位的西域王,他一半汉人的血统,一半西域人的血统,两边,都容不下他,虽为男子,长相却带着一股阴柔气,便被训练成了媚奴,回到汉人之中,晚上入青楼楚馆,伺候男人,白天帮着西域王收拢情报。”

    语调淡淡,不知想到什么,戚长恨眼底充斥着痛苦之色。

    “汉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父母,世人忘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人毒会。”

    “够了!别说了!”

    张小丫眉头紧皱,伸手紧抓着他的手,心疼阻止。

    “这些都过去了!别再去想,都过去了!”

    寥寥几句,根本不足以说清。

    可不过半大的孩子,从江南一路行进至边境,其中苦楚不问便知。

    好不容易找到亲爹,却也容不下他,甚至将他当做工具。

    “他曾问过,他娘到底算什么,可最终得来的,却是不过妓子而已,呵呵,不过妓子而已,好轻描淡写的六个字。”

    戚长恨宛如听不到张小丫说的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张小丫眼眶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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