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到和黄靖森约好的地点，他已经在那等她了。
馨如打发走司机，要他在两个小时后再来接她回家。
她快步走向他，一走到他身前，馨如忍不住抱怨：
「真是的，这么晚打电话来，还打断我跟我哥讲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是，我很讨厌。」他笑着重复她的话。
他可是她挂名的男友耶，怎么他的地位比她哥还不如？算了，反正她的心本来就不在他身上。
接着，黄靖森拉着她进餐厅，也没问过她，就自己随便点了几样吃的。
「你真是不懂礼貌，也没问我要吃什么就点了，如果是我哥的话，他一定会问我想吃什么。」她不禁数落起靖森不礼貌的行为。
「是，我下次会注意。」
黄靖森忍不住在心里哀号，却也庆幸起自己的心不是在馨如身上，不然听她开口闭口都是宇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怎么会突然找我吃消夜？」
「没什么。」今天找她出来是有目的没错，不过没必要这么早让她知道，「有人请客还不好？」
「有人请客当然好，可是吃消夜会胖，你想害我是吗？」
「没办法，我也是忙到刚刚。」要不是事情紧急，他也不会挑这时间找她出来。
不久，服务生便一一上菜。
「而且你点的这些都不是我喜欢吃的。」她偏头想了下，「这些好像都是千慧比较爱吃的。」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馨如，你是不是有跟千慧说我们在交往的事？」
「有呀，我有跟千慧说，你答应试着要跟我交往。」她想起她有告诉好友这件事。
难怪，千慧是那样的反应。
「馨如，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吗？」他也拿起筷子跟她一起吃了起来。
「记得。」
她又没失忆，怎会不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交往后，一共见过几次面？我们又已经交往多久了？」他又问。
馨如皱着眉思索着，「包括今天，我们好像见过两次，至于我们交往多久……我不知道耶。」
「那你有没有算过，我有几天没打电话给你？」
「我没有算耶。」
天啊，有哪个女孩子会对男朋友的事漫不经心到这种程度？
「那你记得你哥几天没打电话给你吗？」
「记得啊，他刚到英国的时候有一个星期没打，之后每天都有打电话给我，不过这是我跟他要求的啦。」最后一句话，她用有点抱怨的口气说着。
真是的，哪有人不要求自己的男朋友每天打电话给她，反倒去要求哥哥的！？
他真是被他们打败了！
算了，他也不想多管他们，只不过他快被千慧那个女人搞死了，所以他必须要先解决这对兄妹的事。
「馨如，你确定你真的喜欢我吗？」
「是呀。」她答得很自然。
「那你喜欢我哪点？」
「不知道。」
「如果我跟你说，这段时间我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那个女的是谁？」她比较好奇这个。
「如果我跟你说我爱上别人了，你会痛苦吗？」他没回答她，反而又继续问道。
「不会。」又是一个直觉的回答，「你爱上的是那个最近都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吗？」
「那你还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他依旧继续问道。
「呵呵……呵呵呵……」
这样说来，她好像不是真的喜欢他。
黄靖森不意外也不生气，他再问：「如果今天你看到你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不会难过？」
「会。」而且还会难过得像快死掉。
「如果今天你哥跟你说他爱上别人了，你会痛苦吗？」
「会。」
「那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你哥了？」
「是。」
她点头，当耳朵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她愣了好一会。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爱我哥的？」
她被自己的答案吓了好大—跳。
「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很高兴这个迟钝的女人终于有些醒悟了。
「那些话是你骗我说的！」她还是不愿相信。
「好吧。」他也不强迫她要马上接受这个事实，「那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可以吗？」他抬眼看她，见馨如点头后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爱上你哥的话，你是喜欢他哪一点？」
馨如认真的想了会，才回答：「如果我爱上我哥的话，那我一定是喜欢他会说床边故事给我听、哄我睡觉，我喜欢他疼我、宠我，我喜欢他都会答应我的要求……」
结论是，不只一点，根本就是数不清的好多点。
「你看吧！问你喜欢我哪一点，你说不知道，说到你哥却说了一大堆，你这不是爱着他是什么？」
「可是，你跟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那时候，我真的很伤心。」她没忘记他那句话让她哭了很久。
如果她不喜欢他，那为什么她会掉那么多眼泪？
「那是因为你把我想成宇衡，从头到尾你会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宇衡的影子。」
虽然他极不愿承认这点，但……从某个角度来看，他跟宇衡还真的蛮像的。
「是这样吗？」
她盯着他看，看久了还真觉得有这么回事。
「同意我的话了，是吧？」他解读出她眼神里的含义。
「但，他是我哥，我怎么可以爱他？」
「为什么不行？反正你们又没血缘关系，再说，你现在想这个也来不及了，因为你早就爱上他了。」
是这样吗？
「那我再问你好了，如果今天你哥带一个女人到你面前，跟你说他要跟她结婚，你会接受吗？」
「不要！我不要哥哥跟别的女人结婚！」光是想像，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如果靖森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一定是爱上哥哥了，此刻，沮丧写在脸上，她现在全身无力。
「认清自己的感情是件好事，你干嘛这么无力的样子？」
虽然是慢了点，但也还不晚，宇衡还没被别人订走，她应该要很高兴才是啊。
「就算我现在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哥，有什么用？他又不一定爱我。」虽然他很宠她，但也许那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罢了。
他哀叹一声，真想剖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宇衡是爱你的，而且他很爱、很爱你。」要不是他太爱她，他也不会那么凄惨。
「骗人！」她认定他只是想安慰她。
「我说的是真的。」
他把前些日子宇衡对他做的事都告诉她，包括他们会交往的前因后果，还有他的警告。
不过，他也只说了部分的事实，因为他不敢把宇衡残暴的一面告诉他，要说了，他还有命活吗？
「真的吗？」
听完靖森的话，馨如的眼睛变得跟漫画里的女主角一样，又大又亮的，一脸快飞上天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
幸好她没再怀疑，不然他一定会吐血。
馨如傻笑了起来，胸口涨满着喜悦，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见到宇衡。
呼……总算是让这个迟钝的女人认清自己到底爱谁，接下来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黄公靖森先生，」突然，馨如学着千慧的方式叫他，「你今天约我出来，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印象中，他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他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是这样的，你有告诉千慧你喜欢我，跟我正在交往的事对吧？」他的确是没那么好心。
「对呀。」他之前不是问过她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千慧死都不肯接受我的追求，她说她不能抢好朋友的男朋友。」
而且，如果馨如真的喜欢他，他也就认了，可偏偏又不是那回事，这才是他最冤的地方。
「所以？」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跟千慧说清楚。」他自己接下去说完。
「喔——」她恍然大悟，却又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是迟钝没错，但她可不笨。
这家伙拖到现在才来找她说这些话，为什么当初不一开始就点醒她？所以他现在会这样是他活该，不值得她同情。
看馨如一脸想算帐的表情，靖森双手合十，「姑奶奶，算我求你。」
头一撇，她当没看见。
「别这样，你就帮帮我吧！」
她跟宇衡、他和千慧，这不是恰敲！
「好吧，我就帮你跟千慧说清楚，可是……」她留个话尾。
「可是什么？」他急着追问。
「我要知道你跟千慧之间的事。」
女人，果然还是八卦的。
「没问题。」
馨如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听着靖森跟她说清楚、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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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衡食言了。
他没在三天后坐上飞机，因为英国那边出了点事，他得在那帮谢父处理事情。
等到他回到台湾，他也没先回家，因为他急着去找黄靖森算帐。
那天，馨如和靖森在深夜出去之后，在隔天晚上的同一个时间，他照例拨电话给馨如。
和之前一样，他们开心的谈天说地，聊聊一天中所发生的事，可电话才说到一半，就让一通插播给打断。
那通插播是黄靖森打来的，尔后，馨如就挂了他的电话，改和黄靖森聊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也都是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转变叫宇衡想把黄靖森给打包，丢到世界边缘去。
所以，等他跟黄靖森算完帐后，回到家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一进家门，管家就请他进餐厅用餐，于是他把公事包给她，脚跟一转，往餐厅走去。
直到现在，他还没看见馨如的人。
她不在家是吗？
那她去哪了？
一切问题都在他进了餐厅之后，有了答案。
「我以为你出去了。」她的眼神很不友善，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她特意去强调那三个字。
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一双眼往餐桌上特别为宇衡准备的菜看去，连转头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她在家等了一整天，等得她一肚子气。
他真的太、太、太可恶了！
那天他跟说她说，三天后会去坐飞机，可他实际坐上飞机，却是在一个星期后！？
这也就算了，他答应她下飞机会直接回家，这点他也没做到！
但最让馨如生气的是，他说在回到台湾前，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可她却在四天前就没接到他的电话。
害她每天等他的电话等到天亮才睡，不只是这样，她会知道他今天回来，还是她自己打电话到英国给爸爸才晓得的！
「馨如，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宇衡摆出笑脸。
馨如终于愿意看他，隐忍多时的怒气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有必要问我吗？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你答应我的事没有一件做到！」她原本不想说的，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啥好隐瞒的，「你这个骗子！」
「我……」他该怎么跟她解释？
这星期因为公司的事，他忙到连合眼的时问也没，事情一处理完，他就马上飞回台湾，他并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给她、故意要失约的。
「我什么？你说话啊！」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很抱歉。」
这解释起来要花很多时间，他不相信她现在会有心情听，所以他选择直接道歉。
「你只有这句话吗？难道你没有其他的解释？」他以为光是道歉就够了吗？
她是那么想见他，想他想到心都痛了，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情之后。
靖森也告诉她他是爱她的，所以她以为他会像她一样那么期待见到她。
可是，她好像错了，他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想念她。
还是这一切是靖森弄错了，也许他根本就不爱她！
那枯等不到他的失望，顿时转化成委屈涌上心头，叫她红了眼眶，雾气凝成的水珠在她眼中徘徊，最后不争气的掉下来，化成一颗颗让他心疼的水滴珍珠。
「对不起。」
他连人带椅的将她扳过来面对他，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温厚的大手抚贴在她的脸上，大拇指轻轻抹去她颊畔上的泪水。
「别哭了，一切都是我不好。」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也看见她眼下深刻的阴影。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等你的电话等到天亮？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打电话给爸爸，知道你今天回到台湾后，就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合眼，可是只要一想到没多久就能见到他，她就兴奋得根本无法入睡。
可，她等了这么久等到了什么？
他的温柔引来她更多的泪珠，泪水在她脸上泛滥，他更心疼了。
她越说越委屈，泪水也越掉越凶，眼睛一眨，泪水就马上掉下。
将她拥入怀中，他好生哄着：「别再哭了好不好？都是哥的错、都是哥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馨如用着一双泪眼瞅着他，「除了对不起，你没有别的好说了吗？」
她要的不只是他的道歉，她要他的解释，她要他为他的行为给个理由。
「我真的很对不起。」
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譬如：馨如，别生气，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或是，馨如，我不想看到你跟黄靖森在一起，回到我身边吧！
可是没有！
他一句都没说，只是不断的说对不起。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她真的气极了。
馨如气得推开他，「我最讨厌哥了，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宇衡愣在原地，看着馨如离去。
也好，等她气消后，他再好好跟她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