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黑暗的极致是不是光明
她的声音忽然放高，“所有人不要愣着，你们要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学习苍穹的数据处理和选择，像唐皮皮你们分析小组，就可以亲自分析数据，战争结束后再和苍穹的分析结果应证，来寻找不足……”
鱼方海暗暗点头。
云逸飞问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试着接触和平解决？”
鱼方海笑道：“想得美呀！金字塔不宣而战，说明这是一个强大自信的种族，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或者说把宇宙的其他种族放在眼里，这才直接摧毁了我们的探测器，直接进入应激程序，封闭星球，舰队赶赴，种种迹象都说明他们是来灭我们的。”
柯清桐很赞同鱼方海的观点，盯着光幕上的星球道：“这颗行星只怕是他们的资源星，我们的到来对于外星文明来说是场入侵，只怕我们在抵达该星系之时，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云逸飞耸耸肩，“那真是太遗憾了。”
伏霭在采集飞船里补充着食物，看着传过来的画面一阵头疼，不带这么玩的，以前在柯兴邦的舰队里，跃迁了那么多次也没遇到一个高等文明，怎么自己这一跃就遇到了一个呢？
还是一个科技文明极高的文明。
运气真是太差了。
在离苍穹号一分钟的时间距离时，伏霭看到了苍穹号主炮发射出去的光，带着末日的气息划破了漆黑的太空。
这是苍穹号主炮第一次发射，可不是伏霭第一次见。
锁轮的金属星球在对抗联邦……不，是天狗战舰集群的时候，发射过一次。
那个时候锁轮是在离天狗舰队三十公里处发射，光束的颜色和形态都和这一次一样，不过这一次是在三百公里之外，距离翻了十倍。
只是对于光速而言，三十公里和三百公里的差别意义不大。
前一个万分之一秒走过。
后一个千分之一秒走过。
即便是外星人，即便他们的科技再上一个台阶，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末日炮零点五秒的发射时间，光束像一把连接在苍穹号猛然伸长的剑刺进外星战舰群，一连串的爆炸在光束中产生，形成巨大的光团。
苍穹号舰桥内有人都发出了欢呼，紧张的情绪一旦突然释放，有人便没法控制住膨胀爆炸开来的欣喜心情。
然而高兴还没有完全释放，耀眼的光团减弱，露出仍有一半以上的舰队，百分之五十能量的末日炮能够给星球带来末日之灾，却没能穿透外星人的舰群。
云逸飞震惊道：“卧槽，这还能活下来？”
末日炮发射的角度经过苍穹的计算，几乎能够笼罩对方整支舰队，鱼方海等都以为绝对能够将整支舰队穿透而过，给对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谁知道会是眼前的局面。
鱼方海念头一转，心知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还低估了对方科技水平。
都是没经验犯下的错。
联邦科技水平远低于锁轮，还没有研究出能量护罩，跃迁之后的警惕行为是立即扫描周围环境，自我防护能力完全依靠战舰外壳。
苍穹号第一次跃迁结束，也没有张开能量罩，鱼方海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有能量罩这一回事，而且一出空间便开启了。
想想也是，人家是过来搞你人的，过来时肯定警惕十足，开能量罩是必做的一个选择。
而就目前结果来看，能量罩强度还不低，愣是将末日炮的威力给承受下来了。
眼见着剩下的战舰变幻阵形，如同立起来的松散矩阵，鱼方海知道，该逃了，不说再发射主炮没什么作用了，等对方主炮发射过来，再逃可就来不及了，而瞧那架式，多半是要发射威力强大的武器。
果然，苍穹发出警报，“发现能量聚集，是否在原地等死？”
“……我特么……你还挺幽默。”云逸飞嘀咕一句。
这时采集飞船刚刚进入苍穹，显示舱口关闭，柯清桐道：“逃吧。”
引擎喷出强大的焰光，苍穹号飞出一个弧线，向星系外逃走。
外星舰队射出二十余道如同金字塔般的黑线，就像将矩阵投射过来一样，从苍穹号腹下一公里射过去。
这些黑色光线和金字塔射出来的黑线一模一样，就在苍穹号的眼皮子底下膨胀在一起，产生了某种效应，出现了不稳的征兆，突然缩成了一个点，然后自这个点开始，空间起了旋转态的波纹，牵动周围都旋转起来，产生出黑色的离子态雾化，而中心的黑点开始放大，产生出巨大的吸力。
说起来显得有些慢，实际上这些过程的发生在两秒左右，说确切点，外星人的攻击射到苍穹号前方三十五公里处发生变化，。
“黑洞？”
鱼方海真被吓住了。
天文学里对黑洞的研究少之又少，因为这玩意时空扭曲的厉害，连光都逃不过去，人类很难真正观察到黑洞的形态，没有光的反射无法直接看到黑洞的存在，只有在物体被吸进去时，因黑洞引力带来的加速度导致的摩擦而放出x射线和γ射线的“边缘讯息”，从而推出黑洞的存在。
眼前的景像是能用肉眼看到的，但是不能说这个玩意就不是黑洞。
鱼方海直觉就觉得它就是黑洞，只不过是黑洞的初始形态，远没有达到真正的黑洞模式，而看眼前中心不断扩大的黑色旋洞，谁知道它又能扩大到何种地步呢？
不止鱼方海被吓到了，凡是对黑洞有一定了解的，都被眼前的现象吓到。
云逸飞是不懂的，心里一点负担没有，反指着景象笑道：“这就是他们的武器？一点威力也没有啊！”
直抵舰桥的伏霭正好进来，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眼前光幕上分割成两块，一块是旋转扩大的黑洞，另一块显示的是外星人不追反退的舰队。
很是诡异啊！
伏霭第一时间心生不安。
没人理伏霭，额头一层细密汗珠的柯清桐是狠狠白了他一眼，下令道：“转向，躲开它。”
苍穹号侧位引擎打开，船首偏向，船身颤栗起来。
“警告，距离太近，黑洞扩张速度超过每秒十公里，引力每秒增加两个标准行星引力，无法躲避无法摆脱。”
众人脸上汗水哗啦啦淌下来。
鱼方海一抹脸上汗水道：“不要放弃，引擎进入超率模式，务必摆脱。”
苍穹：“已经在进行当中，逃脱机率为零，警告，逃脱机率为零。”
舰桥的精灵睁大着眼睛茫然看着，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从周围人的情绪反应里知道，那个洞很危险，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飞船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黑洞已经超过飞船大小，像一面黑色的墙横在飞船面前。
温小月一把扳过有些傻眼的王学岩，“来来兄弟，看看我的未来。”
王学岩哭丧着脸道：“看个屁啊，每个人后面都特么是黑的，看不到，全都看不到。”
温小月呵呵一笑：“那真是可惜了，我的精灵妹子肮没到手，还等着结婚呢。”
伏霭缓缓坐下，他不是没想过将舰桥里的人都收进锁轮空间，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能进去，按锁轮的说法，自己要是死了，和自己连接点的空间也会没了，躲不躲进去区别不大。
此时他的心情很平静，说道：“躲不过就不要躲了，我们向着它过去，顺其自然。”
云逸飞呵呵笑道：“有道理，生死由命，活也好死也罢，咱们就这么走上一遭，很是潇洒啊！”
柯清桐一怔，鱼方海心的郁结也瞬间打开，他本是个潇洒的人，目光往周围一转，笑着对柯清桐道：“舰长，你的意思呢？”
柯清桐回头看了眼伏霭，眸子尽是温柔，嫣然一笑，“那就……向着黑洞全速前进，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人类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吧！”
人类一直想知道，黑洞这种宇宙里的庞然大物里，到底是死亡的深渊还是通向另一个时空的大门。
决定一下，心里反而落了轻松。
柯清桐和佟思雨同时走到了伏霭身边，伏霭将两人的手握住，“能和你们一起生一起死，别无所求了。”
伏霭一直是个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的人。
遇锁轮前是为生存而生存。
遇到锁轮后人生轨迹才开始起了变化，但也一直没有什么高大的志向，寻兄的道路挣扎求存，全是被动地被命运推着走，即使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他的主观能动性起的作用。
真要说起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是命运似乎不想他过上这种生活。
苍穹号不再强扭船首，向着黑洞的中心飞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伏霭把两姑娘都搂进怀里，笑道：“黑的极致会不会真是光明呢？”
……
有一个哲学方面的问题。
刚到极致则生柔，阴到极致则生阳。
真是这样吗？
反正这么说起来听着很高深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有了更多类似的话出现。
光明的极致是黑暗，黑暗的极致是光明。
这又是真的吗？
反正没人见过，也论证不出来。
伏霭如今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物了……这么说不算贴切，说准确点，他是在宇宙里晃荡的人物，见识非凡，在见识了很多神奇的事情后，对于任何非科学方面的猜想和绕脑子的哲学都抱以相信的态度，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何况还有可能成真。
所以在苍穹号发着颤飞进人造出来的微型黑洞，心里一点死的觉悟都没有，倒有一种不经历黑暗哪有光明的涅磐感。
苍穹号引擎全开，顺黑洞吸力飞行。
在进入黑洞的刹那，速度从亚光速提升到了光速，然后是超光速。
从外星人的角度去看，黑黑的飞船在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后，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黑洞，只是那么一闪，再无黑色飞船的影子。
到底是被黑洞吞噬还是在黑洞之前进行了空间跃迁，竟然无法判断。
因为按他们以往的战争理解，所有敌人在黑洞面前无不挣扎着想要逃离，最后在拉扯向黑洞的过程中解体，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观察了一会，黑洞仍在扩大。
他们不得不发射了一组和黑色线截然相反的炽亮白色射线，射线打在黑洞边缘，黑洞便像被什么蚕食一样，向着中心迅速缩小，最后湮灭得无影无踪。
这是一个初步掌握了黑洞武器的强大种族。
……
光明与黑暗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正如星球上的光明与黑暗，它们存在在地平线的两边，一边光明一边黑暗。
和苍穹号遇到的情况极为类似，不同的是，星球上的分割线是横向的切面，所以它是一条线。
苍穹号面对的是分割线的正面，它飞进了黑色的一堵墙，然后就看到了光明。
这光明便是满眼的星辰，在遥远的宇宙里闪烁着它们的光芒。
飞船完好无损。
各设备完全正常。
这只是基于飞船本身的硬件物质，一些活物却出现了明显的异样特征。
所有人变年轻了。
中年人的头发没了白发，眼角的鱼尾纹。
年轻人更年轻了，连皮肤都露出一股子青春感。
很明显。
鱼方海的白发都没了，满头乌黑发亮的黑发，原本儒雅的鱼方海散发出很强大的个人魅力。
柯清桐青春焕发，仿佛青涩的苹果。
佟思雨成熟姿态尽去，正是少女魅力最盛之时。
每个人都变年轻了。
不变的是精灵。
舰桥内的精灵均有七、八十岁，按人类的年龄区分，他（她）们正值壮年，以他（她）悠久的岁月，少了几岁变化看不出来。
伏霭不喜反忧，第一时间拿起一面镜就看，要知道他本来年龄不大，再要小上几岁……呵呵，站在佟思雨面前可就不搭了。
这一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的感觉就不太好了。
不是变年轻了，也不是向相反的方向变化，而是……和精灵一样，伏霭的容貌根本看不出变化。
以前是什么样，如今是什么样。
伏霭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是真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变化不同，反而愕然和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和别人不太一样了。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体，伏霭也逃不出这个框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