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马寺遇俊沙弥
顾锦姝自从送走了顾锦和便一直寻思着萧珞的请帖,她这般执意要去白马寺,必然和那沙弥有偌大的关联。
可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荆棘,她真的愿意义无反顾地迎上去吗?
不消几日,萧珞亲自找上门来,两个人登车之后顾锦姝这才发现魏氏也在其中,美目瞬时增添了几许喜色:“魏姨母。”
魏氏挽着飞天髻,一张满月似的脸庞充盈着宠溺,温柔的眸光里带着满满的疼惜。
“你父亲当不是那没良心的。”
她扯着顾锦姝的手坐到自己的跟前,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不应该在小辈面前提及,可她终究是为叶晚渔叫屈。好不容易陪着顾鸣生走到今日,看着他在官场步步高升,谁想最终却为别人做嫁衣。
得亏顾鸣生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辈,否则自己那晚渔妹妹怕是要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和他辩驳一番。
顾锦姝微扯唇角轻低眉角,这样的诚她插话多有不妥,也只能由着她絮叨,好在一侧的萧珞着实看不下去,不由得努嘴插话:“母亲实在偏心,现如今眼中心里只有锦姝妹妹,哪有我这个亲生的女儿。”
魏氏知晓她就是过一过嘴瘾,平时论及对锦姝的关心,她可不让旁人半分。
“瞧一瞧,我这里倒是打翻了千年老醋,怎么闻着这么酸呢?”她眉间带笑唇齿含柔,一侧的顾锦姝也是笑出声来,努嘴道,“我记得萧姐姐平时不吃酸,今日怎么换口味了?”
“你这妮子找打是不是?”
她怎么会听不出这二人拿自己消遣,言语微愣了半晌后伸出自己的手指点了点顾锦姝的额头,两个人报成了一团。
魏氏瞧着二人这和谐的模样笑容不禁溢满了脸庞,她没有儿女双全的命格,可眼前这两个小姑娘能平安顺遂她也是高兴的。
大周朝兴建庙宇,白马寺是秦州一带着名的名胜古刹,每逢逢年过节这里总有数之不尽的人影。
这次正值中秋月满之时,白马寺聚满了人,魏氏她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她们好不容易才从大殿转向了侧殿。
魏氏瞧着顾锦姝一个劲盯着叶晚渔的往生牌,微微叹息了一声:“我同珞儿在外面等你,今日准备在这里斋食,你莫要着急。”
每年带着她过来的时候,她总会留在这里和晚渔唠嗑,她知道母女二人的关系极亲,可这孩子这么些年过去怕是还没有走出来,也不知道那柳氏带她何如。
魏氏带着萧珞走后不久,顾锦姝又在叶晚渔的往生牌前上了两炷香,手指轻轻滑过那牌位:“也不知道您在那边冷不冷?不知道此间可有地狱?”
她并不是一个笃信命运的人,可上一世的无奈与纷乱,这一世重生而来遇到的事情,却一次次拍击着她的坚持。
“我原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您了,可谁曾想一转眼又到了芳华未许之年。”
上一世弥留之际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同他们想聚,可老天爷就像是和她开玩笑一般,又多此一举地整出了这么一出戏来。
“您放心,我会照顾锦和,让他此生无忧。”
她母亲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们姐弟二人,她上一世没有本事无法护他周全,可这一世却不同。那乱世横行还有不少的时日,足以让她谋篇布局,在这飘零的尘世中安身立命。
“以前我来您面前的时候总帮着父亲说话,今日我想告诉您,他确实对不住您。”
年少时的她总希望有一个家,对亲情异常的渴望,所以当初柳氏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用自己换回父亲她也没有拒绝,左不过一个清白之身罢了。
自从沈青辞成为周紫黛的走狗那一日,她的心已经死了。
可这一世,那亲情她不想要了,重活一世她只想在乎自己和自己的人活着便足以。
“母亲,女儿如今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该如何帮萧姐姐。帮了她或许会后悔一生,可不帮极有可能会一生悔恨。”
她那萧姐姐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对自己认定的情爱会用命去执着,哪怕这花期很短很短。她用了一辈子都无法明白她为何会在大婚之日选择自杀,为何对那个无情的沙弥情根深种?
叶晚渔的牌位自然不可能给她答案,她又絮絮叨叨地对着她说了一些琐事,谈及顾锦和的时候眼角总是带着笑。比起大殿的闹腾人满为患,这偏殿极为清幽。偌大的殿宇很少有人踏足,所以她对其窃窃私语也不见有人打扰。
半个时辰后她这才走出了侧殿,魏氏还在那边等待,而萧珞早已经不见了影踪。
“萧姐姐呢?”
虽然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可她还是装作不知询问了一句,免得被魏氏看出端倪来。她这位姨母可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可能在无子的情况下牢牢掌控着萧家的内宅,那些姨娘们从不敢恃宠而骄越雷池半步。
“那丫头可不若你乖巧听话,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疯呢!”
魏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原本是想要将女儿养成一个性情温婉的贵女,谁曾想她越长大这主意越大。
“那我去找一找她。”
“不用了,按照惯例我们今日在这里借宿一宿,一会儿斋饭时她必然会回来。”
“……那也好。”
顾锦姝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既然魏氏这般说话她也不欲多言。或许帮助两个人走在一起也尚无不可,只是到时候她这姨母的心怕是要被伤透了。
斋饭开始仍旧不见萧珞的人影,瞧出魏氏眼中的担忧她借着机会出去寻人。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萧珞总是在她耳边念叨,那和尚甚是惜花,所以有花草树木的地方极有可能便有他的身影。
而找到了那叫无尘的和尚,萧珞自然不会太远。
不消一刻钟,她终于在白马寺的后山寻到了一片花海,或许是因为地方比较隐秘附近并无太多香客。
遥遥远眺,那花海中坐着一位穿着月青色长袍的和尚,狭长的眉眼瞧上去不是很庄重,而那微敛的水眸里面带着邪气,若论相貌,端的是一位翩翩公子,比起那些世家贵公子也不遑多让。
也怪不得萧珞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