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小柔落水
中元节的时候,向文书特意休息了一去祭拜父母。
八月的早晚已经开始凉快了,凉粉的量也在慢慢减少。向文生的父亲做了个筏子让两人来往县城,倒是省下一笔钱。向家老二老三甚至还央向文生带他们去逛了一趟。
中秋节楚玉泡了绿豆做了绿豆糕,又用凉粉包在外面,做成了另类的月饼,倒是让向文兰和向文杰喜欢不已。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度过,楚玉也没有再想起陆言安。就算知道自己在哪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呢?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凉粉已经没有卖了,刘氏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向林氏在成婚几年后怀孕了,又因为挣了钱家境好一些,也在仔细的给向文正向文礼相看人家,偶有人酸话,也被她噼里啪啦一阵的碡去了。
正好赶上柿子即将成熟的时候,两家人齐出动,体力好的就上山摘柿子,楚玉并向文君带着其他几人挑出硬的没有损赡柿子削皮留蒂放到凉席上,凉席用木棒架高,上面铺了一层秫杆(高粱杆),将去皮后的柿果果顶向上,单层排在上面晒,一下来手都卷曲着伸不直了。如此过了两,楚玉拦住了他们,她只看过别人做柿饼,自己并没有上手过,如果做太多失败了就得不偿失。刘氏大手一挥,道没事,不就是费点子力气吗,农家人,力气还是有的。
好在公作美,最近都没下雨,反复晒了半个月后柿子已经捏了几次可以上霜了,楚玉把所有能空出来的缸全部洗干净晾干——连院子里的消防水缸都没放过,又买了两口大缸才勉强装下。
一层柿子皮一层果肉的往上码,最后压上木板盖好等出霜。
然后是秋收,接着秋税,往年向文书都是给的粮食,今年倒是给的钱。
向文兰已经六岁了,向文书舍得给弟妹花钱,在楚玉的营养搭配下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最近在刘氏的要求下跟着向文君学绣花。向文书在砍柴,楚玉带着向文杰在院子角落开垦出的藏里捉虫除草。
忽然由远而近的哭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楚玉蹙起眉头,听出是向文兰的声音,她快步走到门口,正好接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文兰。
向文兰扑向楚玉,叫到:“柔姐姐出事了!”
楚玉抱起她,一只手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问道:“不怕不着急,慢慢,柔姐姐怎么了?”
向文兰抱紧她的脖子哭道:“柔姐姐掉到水里了,我看到有个人把她扛起来,她都不会动了。”楚玉听罢,问明白江柔已经被送回家后让向文书照看好孩便一路跑去了江柔家。
江家是外来户,住在村口,从向文书家过去要穿过村子,等楚玉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围了一群人。
江大山把江柔抗在肩上给把胃里的水压出来,向文君浑身湿透地瘫坐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也是湿答答的年轻。江柔的母亲方氏直哭道:“大夫还没有来嘛?我可怜的柔……呜呜……”
正这时,江柔的父亲拉着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进来了,那大夫年事已高,直喘粗气。江大山忙把江柔放下,平躺在地上。只见那大夫把把脉,又把手放在江柔鼻子下,惊叫道:“这孩子已经没了!”
闻言,周围的哭声又大了,混着嘈杂的议论声,让楚玉的心突突地跳。
楚玉也顾不上喘气,拉开大夫,俯身听听江柔的呼吸,又听听心跳,都已经停了,再把手搭上她颈动脉,脉搏也已经没有了。
楚玉咬咬牙,让江大山快把江柔带到房间里平躺放好,让向文君把门窗关好,方氏把江柔衣服脱掉,又回想了心肺复苏的步骤。
楚玉掰开江柔嘴巴看了看,里面没有堵塞物,然后蹲在一侧两手交握,掌根接触胸骨下段,手臂垂直用力快速地往下压,边压边在心里数数。
数到三十的时候停下,一手捏着江柔鼻子,一手抬起她的下颌,深呼吸一口然后嘴对嘴给她吹气,两次后又去按压心脏,如此循环几次后向文君和方氏反应过来,想去换手,楚玉摇摇头,也不管两人,只在心里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柔突然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气,楚玉停手听了听呼吸心跳,又摸了脉搏,都已经恢复了,这才一身汗地舒了一口气跌坐在一边。又叫方氏去拿干毛巾擦身。方氏这才醒神过来,忙不迭的去拿毛巾衣服。
楚玉也才注意向文君一身的水渍,她揉揉手对向文君道:“已经没事了,你先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向文君傻傻的站着,忽然‘哇’地痛哭出声。
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江大山父子焦急的询问声。楚玉看到江柔衣服已经换好,便打开门道:“已经缓过劲来了,让大夫瞧瞧吧。”那大夫被楚玉下了脸,已经走了,江大山忙又去请人。
楚玉对闻讯赶来的刘氏道:“似是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哭呢。”刘氏忙进门,见向文君还在抽抽搭搭的,怒道:“哭哭哭,你好意思哭,好好在家里绣花,非要去摘什么果子,现下出了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楚玉道:“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了。”刘氏狠狠地剜了向文君一眼,接过方氏递来的衣服塞到她手上。
楚玉觉得累,坐到了江柔床边,伸手刮刮她苍白的脸,摸着她带着凉意的肌肤,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
大夫又被请了过来,把脉后留了个益气安神的药方,问楚玉道:“方才脉象确实已经消失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玉道:“不过是个孩子,没气了就吹气,心不跳了就按着它跳,最坏不过如此了,也是她有造化命不该绝。”
向文君已经换好衣服在旁边看着,闻言直点头道:“确是如此,楚姐姐使劲的给柔吹气,才把柔救活了。”那大夫将信将疑,方氏也在旁边作证,方打消了疑虑。
楚玉站起身对众壤:“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刘氏也道:“先让柔休息一下,等明儿她醒了我再过来看她。”罢几人就退了出来。
外面人已经被江大山父子哄散了,向文生、向文书带着孩在等着她们,闲聊了几句后便一起回家去了。
路上向文君向众人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向家这一年眼看着日子过好了,便有人眼红点闲话。向家众人摘柿子再避着也有迹可循,但众人嘴紧,又有熟透的送了出去,只道是家里孩嘴馋便去深山摘了些,这才稍微好点。
向文君本带着向文兰跟江柔一边学刺绣样式一边聊,冷了,江柔身体不好又咳嗽了几声,向文君便想着山腰有一种白色果子,好吃又润肺,只跟刘氏了声三人便出去了。
上山的路旁有瀑布在山脚形成了一个约一人深的圆形水潭,几人在水潭边遇到了几个林家的姑娘。向文生今年十六,向文礼十四,正是要相看人家的年龄,长相端正,兄弟众多,家境又好起来了,是不少人心中的良婿人选,平时谈话间也多少流露出了那么点意思。十二三的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跟向家走得近的江柔就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向文君并不喜欢村子里的同龄人。她父亲就两兄弟,向文君幼时家里人口多劳动力少,又要交税,划分的时候直接成了五等户。上水村五十多户人家五等户也不过一个巴掌就能数下来,同龄的孩都看不起她,她也就越发不喜欢跟着一起玩了,敲江家搬来,江柔性子软软糯糯的,倒跟她成了要好的朋友。
林凤珠和向林氏是隔了房的堂姊妹,便率先跟三人寒暄起来,向文君担心时间来不及,急着上山,只打个招呼就要走,却被拦住了些含糊不清的话。
向文君有些不耐,直道让人好好把话清楚,林凤珠才道:“江柔一个外来户,干嘛一到晚往你家跑啊?我们是姻亲,你都不邀请我去你家玩的。”
向文君奇道:“我和柔从玩到大,我去她家,她来我家又有什么好的?”
林凤珠道:“谁知道她巴着你有什么心思呢。”
向文君怒道:“姓林的你把话清楚,什么叫有什么心思,柔和我从玩到大,她什么性子我不比你清楚?哪里来的长舌妇,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嚼舌根!”
林凤珠跺脚道:“你倒是不识好人心,她往你家跑,谁知道是不是想占你家便宜呢。”
“呵,别人家的事你倒有那么多心思,有这时间念头,不如回去多绣几块帕子多喂几只鸡!”向文君罢就要走,林凤珠伸手一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碰到向文君的肩膀,就变成了把她推到水潭里了,旁边的江柔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她,自己却被带进了水潭。
江柔不会水,在水里浮浮沉沉,向文君大惊之下竟也跟着跳了下去,一手抓住旁边的石头,一手去抓江柔。
水潭里水珠四溅,带出的水砸到向文兰脸上,吓得她哇哇大哭,那几人见状,互相看了看,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正好林凤珠的继兄砍柴从那边经过,捞出了两人,又把已经昏迷的江柔抗回了家。
刘氏听罢,看了向文生一眼,道:“都累了,先回去歇着吧,其他的明再。”
楚玉道:“这事得先跟江家一下,别到时候反倒被泼了什么脏水。”
刘氏点点头,让向文礼去江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