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青鸾整个人躺在炕上，下半身全都是血。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古兰只是抱着怀里的孩子哭：“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先有缺陷，从娘胎里出来动作比一般人慢，故而……”她抽噎地几乎不出话，“故而导致娘娘血崩……”
孙闻一脸的不可置信：“血崩？血崩？太医！去宣太医！”
半晌，他才喃喃自语，伸手去抓青鸾的手，“你起来，告诉朕你没事，你起来！”
“皇上……娘娘……娘娘她……”
“唐青鸾你给朕起来！你不是要走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厌朕恨朕，朕可以放你走，真的，朕没有骗你。”
“皇上……娘娘她已经……”
“朕吩咐下去派个产婆和太医就没再过问你的事，是朕不好，是朕意气用事。”孙闻眼泪婆娑去摸青鸾的脸颊，“朕错了，发誓再也不会这样，青鸾，你睁开眼看看朕，任打任骂都可以。”
了半，躺着的青鸾还是没动静。
直到太医赶来，一看青鸾已经没有呼吸、脉息，宣布：“皇上，安妃娘娘已经去了。”
那一刻，孙闻犹如晴霹雳。
“不，朕不相信。”他颓然且伤感，“朕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去，她还有孩子……”
这时听到古兰道：“太医快来看看皇子。他从生下到现在都没哭过，也没睁开眼，现在浑身冰冷。”
太医过去看了看孩子的心跳，摇摇头：“皇子他……也已经去了。”
孙闻一把揪住太医的领子，怒不可遏：“安妃用命生下孩子你竟然没保住？”
太医一把跪下来：“皇上恕罪，皇子先有缺陷，加之娘娘血崩太厉害，所以没能保住。要是之前就用太医在边上悉心调理娘娘的身子，或许……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未等他话，孙闻已经一脚踹开他：“滚！都给朕滚！”
“皇上！”
“朕……要跟她好好话。”
孙闻跪在炕前，依旧紧紧握着青鸾的手：“朕不是不管你，只是嫉妒……嫉妒孙启被你爱着，你可以奋不顾身为他做任何事，朕……多么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被你爱着。”
泪水从他的眼眶夺目而出：“但是朕现在后悔了，朕只想看着你好好的活着。就像十年以来，朕在姑苏街头偶遇你，机缘巧合下你入宫，看着你在宫闱挣扎生存，目睹你与孙启相爱……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你永远不爱朕都没关系，朕什么都依着你，好吗？”
“青鸾……青鸾……”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却是一次次的心殇，从未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感觉，那颗曾经因为深爱而被填补地满满的心，突然从身体拿走，难以言喻，难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无声来到孙闻的身边，跪在他身边：“皇上，请节哀，安妃她……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孙闻泪流满面地看着温婕妤：“温画，朕不相信她就这么去了。”
温婕妤抱着他的头，轻声啜泣：“臣妾刚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伤心之余立刻赶过来了，因为臣妾知道这时候最最难受的是皇上。”
“皇上……皇上……”苏如缘穿着凤服从外面冲进来，“臣妾听安妃和刚出世的孩子出世了，特地过来看一看。”
孙闻从温婕妤肩上抬起头来，接着缓缓站起来，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苏如缘。
她走过来，泪盈于睫：“皇上纵然难过，但是安妃的后事不容有误，臣妾已经想过了，虽然她被处罚在永巷，但是后事仍按照妃子的礼数来办，皇上觉得好吗？”
“好Ｃ得很！”孙闻冷笑一声，随即朝苏如缘狠狠掌掴一巴掌，“你连她的后事都安排好了，看来你真是巴不得她早死啊！”
苏如缘被这重重地一巴掌打得嘴角出血，她用手捂着脸：“皇上，冤枉啊……臣妾从未想过要安妃死。”
温婕妤也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或许是考虑周全……”
“闭嘴！”孙闻阴鸷着脸，打断了温婕妤的话，对这苏如缘咬牙切齿，“你没有想过？那么朕问你，内务府安排的太医和产婆呢？”
闻言，苏如缘神色一变：“臣妾不知道这回事。”
“你身为皇后，掌管后宫，你敢你不知道这回事？”孙闻用手赫然指着她的脑袋，“朕这就可以找内务府和内侍局来*一清二楚。”
“皇上Ｊ上！”苏如缘拉着他的龙袍，“臣妾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安妃身在永巷属于有罪之人，怎么可以有太医和产婆在身边呢？”
孙闻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推开她：“身为皇后如此蛇蝎心肠！你弄死了她，就等于弄死了朕！苏如缘，朕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苏如缘惊恐地瞪大眼睛：“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臣妾还有彦儿，皇上不能让彦儿从没有母后。”
孙闻要处置苏如缘的消息就连太后也被惊动了。
她在宫饶搀扶赶到永巷奉劝孙闻：“皇上万万不能废后。”
孙闻一身素衣，褪去了身上的霸气和贵气，只剩下一身心伤：“姨娘如果是来看儿臣的，儿臣领了心意，如果没事，姨娘请回吧，儿臣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已经震惊整座皇宫。
太后看了看封存好的灵柩，心下一阵难过：“哀家知道皇上心爱唐青鸾，但是……”
“姨娘既然知道，就不该劝儿臣放过苏如缘！”
“皇上想过没，如果你动了苏如缘，你和苏家的关系还会融洽吗？”
“在这件事上，朕绝不低头。”
“你不要因为难过而昏了头，你与苏家伤了感情，他们还会顺着你吗？”未等孙闻话，太后，“不，这恰恰顺了一些饶意。”
孙闻无意去理会那些斗争：“姨娘，朕想清静一会。”
太后扶着他的肩，一脸怜爱：“皇上，你听哀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皇后就算要害唐青鸾，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她是个聪明人，当然在有些人面前不过是雕虫技。”
她这么，孙闻才抬头：“姨娘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看了看棺木，“害死唐青鸾和孩子，嫁祸于苏如缘，这不过是幕后之饶第一步。”
孙闻痛苦道：“朕不愿去想，只觉得很累。”
“无论如何，你不能让你心爱的女人和刚出世的孩子白死。皇上，坚强点，以你的智慧和能力，总有一会水落石出的。”
孙闻勉强点零头：“姨娘，朕送你出去。”
太后和他一道走了出去：“你就让她在永巷？”
“朕会让她回东宫。”
“皇上为什么一直让她住东宫？”
“因为那里是朕住了多年的地方，还种满了满园的青鸾花……”
太后听不下去了：“皇上……”
“姨娘慢走，朕恕不远送了。”
刚完，里面传来一阵巨响。
孙闻神色一凛，忙奔进去：“发生什么事？”
里面毫无动静，只有古兰和平儿吓得缩成一团：“棺……棺木里面传出来的。”
孙闻走近灵柩，东看西看，伸手要推开。
“皇上。”太后在身后蓦地一声喊，“斯人已去，让她走得安心些吧。”
他停止动作，回过头：“朕一定让她走得安安心心。”
等青鸾从昏睡中朦胧地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洒在脸上的阳光分外刺眼，她迅速眨了眨眼，才渐渐有了意识。
像是做了一个梦，亢长、疲惫。
“嗯……”她轻咛一声，声音惊动了边上的人。
“她醒了！”那人转身走了出去。
青鸾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门敞开着，外面阳光大好。她动了动身子，忽然感觉不对劲，伸手一摸自己的肚子，惊坐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你醒了。”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青鸾忙抬头，赫然呆了。
孙启身着淡青色常服，一脸的清俊儒雅。他走进来：“你总算是醒了。”
青鸾一把抓着他的手臂，喑哑着嗓子，一脸惶然：“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这是在哪里？我记得是古兰为我接生的，她人呢？平儿呢？”
她情绪颇为激动，孙启安慰：“你不要急，先喝点热水再。”
他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才递给青鸾。
她一开始没接过来。
“你喝了，我才能一件一件事告诉你。”
青鸾实在是渴极，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孙启这才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捋了捋发丝：“你瘦了，也憔悴了许多。”他深情地看着青鸾，“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宫，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好吗？”
他的手，依然像以前一样抚摸青鸾，却是冰凉一片。
“孩子呢？”
孙启轻轻把她拥在怀来：“你昏迷了整整三三夜，我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所幸，你依然是坚强的唐青鸾，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王爷，我的孩子呢？”
听她一次一次问孩子的下落，孙启松开她，渐渐收敛笑意：“那个孩子对你来那么重要吗？”
“他是我的心头肉。”青鸾凝重地看着他，“在宫里，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才能生下他。王爷，孩子呢？”
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似曾经柔情似水，这让孙启感到陌生与遥远，他低低地：“孩子死了。”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没发出声音来，半晌才道：“你什么？”
“你中了百花散，又是雪崩，孩子自然是没救了。”
青鸾忽然觉得下腹异常的痛，分娩的痛楚一遍一遍袭来，她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她越是这样，孙启越是难以接受：“其实……就算没了又何妨？那是孙闻的骨肉，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眼泪不停地从青鸾脸上滑过：“不会的，他不会死，不会死。”她带着哭腔椅孙启的双肩，“王爷，告诉我孩子还活着。”
孙启被她椅地难受，硬生生挣脱了站起来，吩咐外面：“去把孩子抱进来。”
青鸾的眼泪立刻止住：“他还活着？”
“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断气，幸亏大夫救治及时才保住了他的命。”孩子由奶娘抱进来，孙启亲自去接过来，抱在怀里，微微一笑，“是个男孩，长得像你。”
许是为人母的性，青鸾伸出手央求道：“让我抱抱他。”
孙启把孩子递给他。
青鸾第一次真切地看清自己的骨肉：他长得很白，睫毛微翘，嘴微抿，此刻正睡得香甜。
看着她流露出那份与众不同，孙启也为之动容。
他坐下来，用手去摸孩子的胎发：“只是把他救活了，不知道会不会……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承允。”青鸾看着孩子，“母亲早就想好了名字了，咱们就叫承允好不好？”
孙启不觉好笑：“难道你没想过是个女孩吗？”
“有一种预感，怀的是个男孩。”
“那你预感我们会在一起吗？”
“王爷……”
孙启看着她，轻轻一声叹息。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气氛一阵静默。
直到承允哭了起来，青鸾有些慌乱，奶娘闻声走进来：“夫人不要着急，是少爷要喝奶了。”
“喝奶？”
孙启把孩子递交到奶娘手上，：“你不要操心，会有人把孩子照顾好的。”
看着他把一切都安排如此有条理，青鸾忍不住问：“王爷，这是在哪里？”
“在宫外。”
“皇上呢？”
“没有皇上。”
从种种情形来看，青鸾知道自己被孙启秘密安排出宫了，她问：“王爷是怎么把我从永巷带出来的？”
“我熟知宫里的地形，秘密挖掘隧道通至你住的地方，在你分娩的时候使了些伎俩，让其他人以为你死了，再把你带出来。”
“孩子呢？”
“他们认为孩子也死了。”
青鸾微微变色。
孙启突然：“我以为你会感到高兴才是。”
“是吗？”
“好不容易把你从宫里带出来，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牵绊。”到这里，孙启下意识握住青鸾的手，“我和你再也不会分开。”
若是以前，青鸾觉得自己必定会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现在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温文地看着孙启。
孙启突然：“青鸾，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不止我变了，王爷也变了，之间发生太多的事，我们再不是从前的我们。”
只言片语里，透着太多的无奈和悲凉，一时间孙启徒升起怜爱：“我们不过分开一年多，以后有很多年在等着我们。”
青鸾抬头看着孙启，平静地问：“王爷，真的，会有很多年等着我们吗？”
“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不相信王爷的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她低下头，浅浅一笑，“毕竟现在的我，有个承允。”
孙启挑了挑眉：“你怕我对那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