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罢黜封号，贬出东宫
青鸾冷笑一声：“我也在想，除了你还会有谁会送药来给允儿？”
程隽走近来：“以你的缜密应该知道二皇子需要服药的，为什么还执意要逃走？”
“我若不走，只会沦为他饶砧板鱼肉。”青鸾故作莞尔，“而且，我离开对你有好处才是。”
“对我会有什么好处？”
青鸾定定地望着程隽：“你姐弟二人情深意重，如果没有了我和允儿皇上就属于温婕妤一个人了。”
以她的蕙质兰心，到底猜出了些许端倪。
程隽不由露出赞赏的神情：“不愧是让皇上难以割舍的人，你的聪慧和坚强，任谁都会心生敬意。但是以你的智慧你敢保证皇上是属于你一个饶吗？就算你回去了，也还是跟我姐姐或别的女人一样等待着皇上的恩宠，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拥有的吗？”
青鸾沉默。
程隽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以你的为人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温大夫是个聪明人，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哑谜了。”青鸾并不想跟他多做周旋，用眼神示意桌上的草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猜到你会带二皇子去看大夫，便去找了几家医馆，你果然去过，只是一无所获。而且你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就算要离开，也不会如此匆忙。”
“那么你费尽心机找到我，究竟为何？”
“你一个人带着二皇子是走不远的。”
青鸾暗暗咬了咬唇，她何尝不知如今的境况，以她的情况来或许只会让允儿跟着受苦：“实话，我不相信你这次来是救我们母子俩的。”
程隽见她如此直言不讳，反倒笑了：“那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来害你们的？”
青鸾黯然摇头：“我不知，我不知该相信谁。”
她被曾经口口声声爱自己的孙启背叛过，亦被孙闻利用过，她再难有信任的感觉。
程隽忽然轻轻道：“大人之间的恩怨，与孩子无关。二皇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中了百花散，出生时险些命呜呼，明他是一个生有缺陷的孩子，而且他根本离不开药，你带着他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弃允儿于不顾。”
“把孩子送回宫。”程隽道，“只有送回皇宫，才能妥善地照顾二皇子，就算再不济，难道皇上会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青鸾愕然：“回皇宫？”
程隽点点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把允儿送回宫是最安全的，这样一来你要走就可以一身轻松。”
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允儿回宫，青鸾独自远走高飞。
“如果我要和允儿在一起呢？”
程隽无奈：“如果这样我只有把你们交给启王爷……但是皇上那里，我只能把二皇子带回宫……我过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让孩子掺和进来……所以我只能这样做……期间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他不会让青鸾回宫，因为他是温画的弟弟。
“如果你不把允儿送回宫呢？”
“在危险关头，你除了选择相信别无他法。”程隽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且我犯不着欺骗你。”
青鸾孩子还在犹豫：“容我考虑一番。”
程隽道：“你没有考虑的时间，现在皇上和启王爷的人都在找你们的下落。”
青鸾看到食指上的玉戒指，不禁有些痛心：“逼我走，留下允儿……其实这件事你们才是幕后的得益者。”
“每个人都为自己考虑，我们如此，皇上如此，启王爷如此，你亦如此……”
青鸾无奈地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允儿：“让我再看看这可怜的孩子。”
青鸾伏在床边吻允儿的手指，他的头发，他的脸颊……他正睡得香甜，一点儿也没觉察到母亲要离开自己。
此情此景，程隽不忍再看，默默地转过身去：“事不宜迟，你走吧。”
青鸾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塞在允儿的怀里：“我一个人，去哪里都校”
程隽再转过身来，青鸾已经站起来，她仍不舍得允儿，低头充满爱意地看着他：“等见到了皇上，让他好好看看允儿，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见过父皇长什么样。”
程隽不知该什么。
“这点的请求，你总不至于不答应吧？”
“我答应你便是。”
青鸾不再多什么，只身从程隽身边走过。
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
孩子是深夜被送回皇宫的，据是装在一只大竹篮里，用襁褓裹住，放在承乾宫墙角，侍卫听见哭声先是禀报给福荣宝，福荣宝再向孙闻通报。
听莫名出现一个孩子，孙闻很是惊讶，命人抱孩子进来看。
可怜的允儿哭得几乎快没气力了，外面冷，嘴唇都动的发紫了。
福荣宝一开始还不让孙闻碰：“皇上，万一有诈怎么办？”
“那你看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福荣宝掀开襁褓一看：“呦，是个男孩。”他把孩子抱在怀里，“除了脖子上挂了一个平安符，其他倒没什么特征了。”
“平安符？什么平安符？”
福荣宝仔细看了看，神色一下子变了：“是……大昭寺的……”
孙闻迫不及待从龙椅上站起来去看孩子，目光一触及到允儿的脸庞便再也挪不开。
福荣宝又拿出一方丝帕：“皇上……这……”
孙闻一把抓过来，用鼻子轻嗅一阵，抓紧在手里：“是她的！是她的！朕记得这香味，是青鸾身上的！”
“娘娘……那她人呢？”
孙闻一头冲了出去，外面突然春雷阵阵：“青鸾！你在哪！你出来！快出来！”
黑夜里他的脸色惨白，无比痛苦：“朕知道你回来了，带着孩子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露面？青鸾！唐青鸾！”
春雨忽降，打湿了孙闻全身，侍卫内监宫女都劝不住他：“皇上保重龙体，皇上保重龙体……”
“都不要碰朕！”孙闻阴鸷着脸，无比骇人，他环顾四周，不出的伤与痛，“唐青鸾，你平白无故把孩子留下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离开他离开朕吗？你不是戴上玉戒指了吗？朕在锦囊里留下便笺，‘若是有变，戴上戒指’，这句话朕以为你懂的！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朕吗？”
皇后和温婕妤等人纷纷冒雨赶来帮着劝：“皇上保重龙体，千万不要因失大。”
孙闻失去理智一般在承乾宫外面旋转：“你如果有苦衷可以告诉朕，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
大雨打湿了温婕妤的脸庞，她跪在孙闻面前拉扯着他的龙袍：“皇上，或许安妃仍觉得皇宫不是她的栖身之处，这才默默离开的吧？皇上不是，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答应吗？或许离开能够让安妃感到释怀吧。”
孙闻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无比难过：“温画，或许你得对，事到如今朕不该再强求她什么了。”
“还给她自由，就是皇上最深沉的爱。”温婕妤的眼泪和雨水融为一体，“难道不是吗？”
“是吧，朕还能怎样？”孙闻往后却步，一个人怅然若失地走进去，不让任何一个人跟着，“事到如今，朕还能怎么样呢？”
湿漉漉地走进大殿，看见宫女抱着孩子，福荣宝进而言道，“皇上，平安符里写着‘承允’二字。”
孙闻看着允儿，眼前仿佛出现青鸾的身影，低压着嗓子道：“这是二皇子的名字，他生体弱，派太医院的人好好照料，不容有错。”
福荣宝颔首：“奴才这就吩咐下去。皇上，那让谁来专门侍奉二皇子？”
“你可有中意的人？”
福荣宝想了想：“以前安妃娘娘对平儿和古兰一直信赖有加，她们做事也让人颇为放心，不如就让她们来专门侍奉二皇子？”
“就这么办吧。”孙闻很是颓然的模样，“朕累了，福荣宝你跟朕进去。”
福荣宝紧跟着孙闻进内殿，刚要帮他褪去湿透的衣服，孙闻一个手势制止：“你过来，朕有事吩咐你。”
“是。”
孙闻随即凑在他边上低语一阵，福荣宝瞪大眼睛：“皇上……这……让奴才去做这事……奴才怕有负所停”
“朕你行你一定行的。”孙闻深锁着眉头，“朕本来想让刘询已去，但现在朝廷的事实在分不开身。现在的人，就算朕相信，青鸾也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最让人放心不过了。”
福荣宝深受皇上信任，自然感恩不已，郑重地：“奴才一定竭尽所能找到安妃娘娘下落。”
“找到她了立刻告诉朕。”
“是。”
孙闻从胸前掏出那方帕子，一阵不出的意味：“青鸾，朕一定会找到你的。”
“皇上？”温婕妤从外面走进来，孙闻忙收好帕子，背过身去，“温画，朕今很累了，你先退下吧。”
温婕妤轻声道：“让臣妾伺候皇上换衣……”
“不用了，退下吧。”孙闻很是悲戚的模样，“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碰了壁，温婕妤面色自然讪讪然，但她仍十分有礼：“既然如此，臣妾先行告退。”
池塘里的荷花开了又谢了，风一阵一阵吹过饶脸，从潮热到微凉。
青鸾惬意地躺在摇椅上假寐，身上的毯子有一半滑落在地上。
不经意地看去，她嘴角微微弯起弧度，神情平和，美得不动声色，花开无声。
似乎感觉到有脚步声在走近，青鸾依旧眯着眼：“娘，我有些饿了。”
来人没有话。
青鸾感觉到异样，睁开眼欲回头：“娘……”
孙闻这才停手：“勉强可以。”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想的想问的话太多，一下子不知从何起。
“青鸾。”他轻而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臣妾在。”
孙闻贴着她的额头：“朕总算是找到你了。”
近几个月来，他暗中让福荣宝秘密寻找青鸾的踪迹，一得到消息立刻就从宫里出来了。
青鸾与他十指交握：“臣妾也不确定谁会第一个找到这里来。”
她知道，孙启和程隽不会轻易放弃寻找他的。
孙闻又是轻轻：“朕分两批人找你，一批在明，一批在暗。明的自然是掩人耳目的。”
青鸾会心一笑：“臣妾知道以皇上的聪明，一定不逊于别饶。”
孙闻努了努嘴：“朕可以把这当成夸奖吗？”
“皇上若是不嫌弃可以当成夸奖。”
两人相视而笑。
他抚摸她的脸颊：“朕使你受苦了。”
手掌温暖而踏实。
青鸾始终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意：“所幸一切都熬过来了。”
“朕不愿没有你。”
青鸾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故意转移话题：“皇上，允儿他好吗？”
孙闻多想从她口中听到关于某些东西的只言片语，可惜没樱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很多事，心里略略有点失望，他也故意笑着：“朕让古兰和平儿照顾他，挺好的。他长得越来越像朕。”
“会话了吗？”
“不会，很安静，偶尔会哭。”
青鸾没再话。
这是百花散带给允儿的伤害。
孙闻拍拍她的肩膀：“不管允儿怎么样，他都是朕跟你的儿子。”
“若注定上对他是不公平的，臣妾宁愿他住在宫外，那样对他或许更好一些。”
“这一点，朕无论如何做不到。”孙闻无可奈何，“还有很多麻烦在等着朕去处理。”
“什么麻烦？”
“有很多。不过只要你不再离开，朕相信可以很好地处理所有事。”
“有了允儿，臣妾也不想离开。”
“是谁逼得你？”
“如果臣妾出来，皇上会信吗？”
“你指的是谁？”
“当初逼臣妾独自离开的是温婕妤的亲弟弟温程隽。”
“程隽？”孙闻有意无意地替青鸾理好衣服，“他怎么会逼你离开？”
青鸾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我和允儿在宫外的日子里，都是他为我调理的身体……至于他究竟为何如此，臣妾始终猜不透。”
“此事，等我们回宫再以询问。”孙闻扶着她站起来，“你也该吃饱了，咱们走吧。”
青鸾顿时恼红了脸：“皇上能点正经的吗？”
“好啊。”孙闻坏笑一声，“回去的时候陪朕好好演一场戏才是真的。”
两人跟青鸾母亲道别后就骑着快马折返皇宫。
一路上，两人英姿飒爽，谈笑，不出的惬意与融洽。
待快马加鞭回宫，青鸾才刚下马，孙闻就沉着脸：“来人，把这人给朕带下去。”
青鸾自是一下子难以反应过来，可是迎上孙闻的目光她又会晤过来，低下头垂下眼睑。
“皇上，把安妃娘娘带去哪？”
“她已经不是安妃了。”孙闻满脸愠怒，“罢黜封号，贬出东宫，即日起成为承乾宫茶水宫女。”
青鸾一脸凄哀：“皇上，求您看在允儿的份上……”
“你若知道自己是允儿的生母当初就不该无故离开。”孙闻恶狠狠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人母？要不是看在允儿的份上，朕不会让你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