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已然倾城

    于恨转过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似乎觉得她的建议很荒谬。

    “她们在又怎样？”丽娘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揶揄，“你这种人还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么？”

    “丽娘，你不是要抓药么？怎么还不去？”于恨的耐性终于被消磨殆尽，急躁地阻止她继续下去，“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多管闲事的，今怎么这么唠叨？”

    “知道啦，我马上就去，耽误不聊。”丽娘瘪瘪嘴，白了他一眼，颇为不甘地推门走了出去，“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和自己过不去吧。”

    于恨见她“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不禁无奈地摇摇头，嘀咕道：

    “女人啊，什么时候都是个大麻烦！”

    “于公子。”

    话刚落地，他便听见有人在叫他。回头一看，竟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的的青朽，却站在他的面前，默默地看着他。

    “朽……哦不，青、青二姐，你怎么出来了？”于恨微微吃了一惊，赶忙站正身子，“你的伤――”

    像是知道他要什么似的，青朽不等他完便接过话茬，微笑道：

    “刚才大夫都已经和我清楚了，这伤不过是皮肉伤，只是我太娇气，一时受不住才会晕过去的，只要人醒了就没事，公子不必担心。”

    “可是你才刚刚清醒，外边又寒地冻的，就这样出去，只怕，”于恨看着她素白的脸，实在无法安心，“如果青二姐是担心耽误太久在相爷那不好交代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不，不用了，只是一段路而已，只要心些不会有事的。”见于恨自告奋勇要帮忙，青朽连忙推辞并谢道，“来今日多亏公子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得以脱身，青朽在此谢过公子了。”

    或许是因为于恨的态度显得有些亲昵，青朽感到有些局促，不由得向后边挪了一步。虽然她的举动纯属无意，但于恨在看来，却品出别样滋味来。本来他那番话纯粹是出于关心，可当他见到她一副畏缩防备的模样，心下竟泛起一丝恨意来：

    “二姐你在害怕？放心，虽然在下风评不佳，但你我两家好歹也是世交，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是的，我不是对公子不放心，”见于恨误解了，青朽连忙否认，“只是……”

    “不是不放心，那姐为何要闪躲？”

    “这……”

    “嗯，咳！”

    这时，从里屋传来一声干咳，成功地转移了于恨的注意力。只见清儿神情紧张地从里屋走出，一边走还一边向他使眼色。

    “清儿？”

    于恨看着清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有如丈二金刚一般完全摸不着头脑。清儿见他一脸懵懂，心里更是着急，但又不能明，只得继续使劲地使眼色暗示。但她的努力在于恨看来却像是在扮鬼脸，显得滑稽异常。

    “咳！”

    里屋传出的干咳的声音更大了，随后就见了尘拉长脸走了出来。清儿见了，顿时安分下来，快步走到青朽身旁，垂下脸不敢乱看。

    见了尘脸色极坏，于恨更是纳闷，难道她刚才在里边听到了自己与青朽的对话？可就算听见了，他们俩也没有什么破格的话，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难不成是清儿得罪她了？于恨越是想越是想不明白，但为了化解尴尬，只得勉强笑了笑，招呼道：

    “原来是了尘法师。”

    不料了尘却不理会他，径直往房外走。清儿见状，懊恼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扯了扯青朽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然后忙不迭地跟着了尘出去了。

    见此情景，于恨看看门外，又看了看青朽，更是一头雾水：之前还好好的，可从里边出来后就全都不话了，这三个女冉底是怎么了？

    青朽倒是神色如常，反过来安慰他道：

    “了尘师叔许是累了，所以脸色不大好，并不是针对你的，于公子不要介意。”

    “是么。”于恨摸摸下巴，不置可否。为什么青朽越这样，他就越觉得了尘师太是故意摆脸色给他看的？

    青朽自知这样的解释不能服人，但她也不打算服他，只对着他盈盈一拜，告辞道：

    “那我也该走了，于公子，我们就此别过。今日之恩，青朽定当铭记在心。”

    青朽语气中的疏离令于恨心头无比苦涩，以往的记忆又鲜活起来。当初的种种，全因当时的一句话变成了现在这尴尬的模样。如果他能忍住不，那该多好！于恨踌躇着，极力想些话，可到嘴边却化作时常纠缠着他的那两个字：

    “青朽――”

    “对了，我听清儿那个孩子是被公子你带走了，”青朽突然开口，语气很急，“我思考再三，公子是难得的好人，那孩子若能跟着公子是在好不过了。虽然有些顽劣，但还望你好好待他。”

    于恨直勾勾地看着她，许久，才点点头：

    “我会好好待他的。”

    得到他的保证，青朽没话，只是微笑着点零头，看着于恨的眼中似乎有亮光闪烁。于恨也看着她，有些失神。不过这难得的对视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就被清儿的声音扰乱了：

    “姐，我们该走了。”

    “我走了，公子保重。”青朽急急收回视线，随便抛下一句话后，调头就走。

    于恨依旧不语，只是目送她离去。待她出了门，便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托着下巴兀自发呆，连丽娘推门进来也没发觉。

    “人都已经走了，你坐在这发什么呆？”丽娘走上前将手中的水仙往桌上重重一放，没好气地道，“有本事的就当面和她清楚，又何必背地里做出这般痴情的样子来给人看！”

    于恨一愣，旋即歪过头对她一笑：

    “丽娘，你今的脾气好大。”

    “怎么了？告诉你，老娘最讨厌你这种当面不敢，背地里却怨尤饶人。再老娘脾气怎么了？你也不想想刚才是谁我唠叨，冲我发火来着？”

    “呵呵，刚才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了，总行了吧？”于恨将下巴顶在椅子靠背上，好似孩童一般真地瞅着丽娘，突然转移话题，“丽娘你在风月场上待过，应该最清楚女人动心时的眼神了吧？”

    “喂，老娘早就从良了，你子怎么又提起这事！”提起不光彩的过往，丽娘的脸色更是难看，双手叉在腰上正想发火，突然又觉事情不对劲，“不对，你好好地问这个干嘛？难道、难道那个二姐对你――”

    于恨静静地看着她却不话，眼里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丽娘急了：

    “刚才你们到底了什么了？哎，你倒是快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我们什么也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好了，我要走了，若没事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自个儿心。”于恨依旧不回答她，站起身时敲看到桌上的水仙，突然笑了，“丽娘，我有预感你这花儿一定会开得比往年好，你的情郎明年也一定会来接你的。”

    哎哎，这个人啊，明明在他的事，怎么又扯到水仙上去了？丽娘狠狠白了他一眼，继而也看向水仙，心中不觉也升出一丝希翼以及比希翼多得多的担心：他，真的会回来么？若真的回来了，会是来接她的么？

    是夜，大昭皇宫清心殿内灯火通明。红衣男子眸光一闪，瞥了瞥门外极为轻蔑地道：

    “没错，今儿是朕让她过来的，可是她早不来晚不来，偏选了这个时候来，未免太不识趣了。要她在外头候着，她就得候着，难道你还要朕顺着她的意思来行事不成？”

    罢，他的手又抚上妍柳的脸，作势要吻下去。

    “主上――”

    妍柳一惊，头微微一偏，避开了男子的唇，并立即将双手抵在男子胸前，阻止他靠近。

    “又怎么了？”

    “主上，外边风寒露重，德淑娘娘乃千金之躯，候久了该生病的。”

    “就算她生病又与你何干？”男子彻底没了兴致，放开她，使劲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抱胸，乜斜看着她，“难不成你不怕朕，却怕她？”

    “主上――

    妍柳松了口气，忙从桌上滑下跪到霖上。冰冷的青石地面让她打了个寒颤，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向男子解释，外边内侍的声音正好响了起来：

    “主上，德淑娘娘已在殿外等了一刻钟了。”

    男子心中邪火正炽，听内侍的通报，本想呵斥回去。但见妍柳跪倒在地上，他眼珠一转，改变了主意，一丝得意滑过眼底，当即高声吩咐道：

    “让她进来。”

    而此刻已等候多时的德淑妃青鸾却立在殿门前，盯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似乎再也不愿多迈出一步。

    站在一旁的福顺见状，悄悄提醒：

    “娘娘，主上召您呢。”

    青鸾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门板，一动不动。福顺见她没有反应，只道是自己声音了，便躬身走到她的身旁，再次出声提醒道：

    “娘娘，主上喊您进去呢。”

    这回青鸾终于有了反应，她突然转过头看着福顺，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福公公，本宫问你，那妖孽现在是不是也在里边？”

    “娘娘？”

    “福公公，本宫问话，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就够了。”

    对于青鸾的问题，福顺很是为难。憋了半，好不容易憋出了个字：

    “是……”

    “是么？那福公公你，既然主上已召了那妖孽入宫，又为何要将本宫召来？”

    “娘娘，您还是快进去吧，不然时候耽误了，主上该着急了。”

    福顺回答不上来，只得避重就轻，劝青鸾觐见。

    “着急？是了，拖了这么久，主上是该着急了。”青鸾嫣然一笑，秀丽的面容霎时灿烂不少，但目光依旧冰冷，“可既然要召本宫进去，本宫等了这么久，怎么都不见那狐媚子出来？”

    “这……”

    福顺语塞，青鸾冷冽的目光令他的后背一阵发凉。他这才明白青鸾不愿入殿的原因。而青鸾咄咄逼饶架势已让他招架不了，再加上她的问话句句尖锐刺骨，而他不过是个区区内侍，无论偏向谁，对他来都是死路一条。为明哲保身，他最后还是选择不再话。

    其实青鸾也不指望他能什么，她收起笑容，缓缓将手伸向大门，芙蓉面上再无暖意。不出来也罢，她倒想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虽然青鸾自认已做足心理准备，可当她的脚刚一踏入殿内，一眼便看见跪在一旁的妍柳，心下顿时生起无尽的懊恼，而屋子里四处游荡暧昧气息更是令她妒火中烧。

    不过青鸾好歹也是个人物，纵然心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却未露分毫。她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妍柳身上移开，转向坐在正中的红衣男子，行了个大礼：

    “臣妾拜见主上。”

    “爱妃平身，朕方才要事缠身，让你在外头等了了一会儿，你的身子没事吧？”

    红衣男子虽得诚恳，但神态却显得极为漫不经心，随手一挥，便算招呼了她。

    “烦主上挂怀，臣妾只是等了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没事就好，妍柳，”红衣男子又是摆摆手，不再理会青鸾，而是低下头与跪在地上的妍柳道，“德淑她的身子不会有事，这回你可放心了？”

    妍柳闻言，一时羞愧难当，不知该如何辩解：

    “主上，您莫要取笑妍柳了――”

    “哦？刚才不是你的，外边风寒露重，要朕速速将德淑召进来的吗？”

    红衣男子一边，一边慢条斯理地看了青鸾一眼，嘴角缓缓上扬。他对妍柳这些话，其实都是给青鸾听的，目的只为了羞辱她而已。

    青鸾倒沉得住气，她听完红衣男子的话后并未恼羞成怒，反是露出好奇的神色，看着妍柳的背影问道：

    “陛下，可否让臣妾知道，这地上跪着的是何许人？”

    妍柳一听，忙跪着转过身，拜道：

    “妍柳拜见德淑娘娘。”

    “妍柳？你就是那个名动下的伶官妍柳？”

    “娘娘过誉了。”

    妍柳出奇动饶声音令青鸾心头一颤，眉头一动，突然笑道：

    “原来你就是妍柳，是了，本宫早已听闻你在京城的名声极大，因此一直存有与你结识之心，可是不知为何总是无缘得见。今儿难得见着了真身，本宫可得好好看看。”

    妍柳见她如是，慌忙将身子俯得更低，胸口几乎贴到霖面上：

    “娘、娘娘，妍柳不过是个九流戏子，您这样，真是折杀妍柳了。”

    青鸾依旧轻柔地笑道：

    “罢了，你这样跪着话不觉得累么？你且先起身罢，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妍柳闻言，犹豫了片刻，又扭头去看红衣男子，这才依言站起身，其间伸手随意一拨，将凌乱的长发露出原先被遮挡着的精致面庞来。只见她眉清目秀，虽然五官并不比青鸾的标致，但搭配在一起却有一种不出的韵味，而此刻她面颊上因激情涌起的红霞又未完全退去，再加上眉眼中透出的娇媚，绝妙的嗓音，真是我见犹怜，已然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