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的心早被利欲熏得发臭了

    “是性子变了吗？呵呵，也是，我入宫都已整五年了，五年时光，但凡是个人，怎能没些变化。”青鸾缓缓转过头来，对着她柔柔一笑，语带无奈地道，“朽儿，刚才阿姐吓着你了吧？阿姐真是对不住你。”

    青鸾的笑让青朽心中一疼，想安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静默许久，才迟疑地问道：

    “阿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了？”

    青鸾有些奇怪：

    “不好的事？朽儿你为何这样问？”

    青朽低着头道：

    “因为阿姐你虽然面上总是带着笑意，可是朽儿能感觉到你心里是不愉快的。所以想问问阿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若能出来给朽儿听听，或许阿姐的心里能舒服些。”

    “哈哈，你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听了她的话，青鸾突然大笑了起来，“朽儿，你该问阿姐这些年来，都有些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才对。”

    见青鸾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青朽一头雾水，迷茫地问道：

    “阿姐你这是――难道是朽儿错什么了吗？”

    “不，朽儿你的没错。”那一边青鸾好不容易止住笑，抽出放在袖中的手绢擦了擦笑出的泪水，道，“只是你突然问起，我竟然想不起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所以觉得好笑而已。”

    青朽惊讶地问道：

    “想不起一件开心的事？难道这些年来，阿姐就没有遇到一件开心的事么？”

    青鸾侧身靠在软垫上，眼睛斜望着她，自嘲地笑道：

    “或许有吧，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

    “可是再怎么，阿姐怎么可能一件也想不起呢？”青朽有些不信，她一眼就看见一旁几案上堆放着的仕女画轴，又问道，“即便受到主上的万般恩宠，阿姐也没觉得开心过吗？”

    “万般恩宠？朽儿你这话是听谁的？”青鸾闻言，突然坐直了身子，神色凌厉地问道，“你是听谁阿姐受到主上的万般恩宠了？”

    “并没有人特地告诉朽儿，只是众人都主上独宠阿姐，”青朽吓了一跳，不知青鸾为何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好将自己的想法了出来，“还为了阿姐，再未册封过其他妃嫔，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恩宠了吗？”

    青鸾原本一直静静地听着青朽话，可当

    青鸾原本一直静静地听着青朽话，可当她听到自己受到了主上给予的最大恩宠时，双眸一转便落在青朽身上，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暴笑起来：

    “恩宠？哈哈，原来我受的就是最大的恩宠？哈哈，哈哈哈――”

    青鸾突如其来的大笑令青朽又是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阿姐，你是怎么了？”

    青鸾却已笑得直不起身子，好不容易稍微止住了笑，便气息不均地道：

    “朽、朽儿，你――你可真是阿姐的开心果啊，阿姐好久没有感到这么开心了。”

    完，她也不顾又放声大笑起来。

    而得到夸奖的青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日姐姐诸多反常的反应让她越来越觉得诡异。，她愈看青鸾笑，就愈加觉得心疼，但她也只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敢再话，生怕因自己不知轻重又捅出什么篓子来，让原本就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所幸这一次青鸾很快便止住了笑，满是嘲讽地低声自语道：

    “也罢，既然世人都这样看待我青鸾，我又岂能辜负了他们的盛情？”

    “阿姐，你什么？”

    这句话时，她的声音极低，即使坐在一旁的青朽也没听清。

    “没什么，只是听了朽儿的话，心中有些感慨罢了。”青鸾抬头挑眉一笑，轻轻松松地将话题岔开，“朽儿，难道你也觉得，这世间任何女子只要受了主上恩宠，就一定会开心吗？”

    青朽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

    “朽儿想，获得主上的青睐，是大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吧，更何况是独宠，不是么？”

    青鸾看着青朽，无奈地吐出一口长气：

    “唉，朽儿，即使你再怎么伶俐，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不能看透这世间一些事呢。”

    青朽也看着青鸾，没有话，但脸上却写满了不解。

    青鸾牵过她的手，缓缓道：

    “朽儿，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话阿姐只一次，你要永远记在心上。”

    “朽儿谨听阿姐教诲。”

    青朽见她一脸凝重，也不敢怠慢，紧张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将她的话牢牢记住。

    青鸾抚着青朽的手，继续道：

    “朽儿你记好了，这世间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有些东西从外边看美伦美焕，而内子里却是极端龌龊的。就算你真心待人，也未必会有好结果。今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人，对你许了什么诺，你都不要相信，就算是爹的，也不能轻易相信，知道了吗？”

    青朽听姐姐的这些话得没头没脑的，特别是让她连爹的话都不要听，更是让她大为不解：

    “阿姐的意思朽儿明白，无论何时，朽儿是断然不会轻信外饶，可为何阿姐要朽儿连爹都要防备？”

    可她的话刚一出口，便觉手上一紧，手被抓得死紧。而青鸾则是瞪圆了眼，异常严厉地教训道：

    “朽儿，阿姐什么你尽管照做便是，难道阿姐还会害你不成？”

    “阿姐，你抓疼朽儿了……”

    青朽见青鸾这话时，目光炯炯，眼中似乎杂糅着许多复杂的东西。但青朽并不想知道闪烁在青鸾眼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讶异于青鸾的手劲。因为青鸾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现在抓着她的手却好像是两把铁钳，似乎能将她的骨头都一并捏碎，让她感到疼痛不已。

    而青鸾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手抓得更紧，眼睛则是阴森地盯着青朽，一定要听到她的亲口保证：

    “朽儿，你告诉阿姐，刚才和你的话，你可记清了？”

    青朽经历了这番折腾，早已吃不消了，加上吃不住手上的疼，连忙点头胡乱应道：

    “朽、朽儿记清了……”

    青鸾闻言似是不信，又看了她片刻，然后才松开手，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好，你记清了就好，你不必知道阿姐为何要与你这些话，你只须知道这世上与你越是亲密的人，往往是伤你最深的人便是了。”

    “朽儿知道，可是，阿姐你可知道――”青朽揉揉还隐隐作疼的手腕，惆怅而委婉地道，“你可知道从出生到现在，朽儿羡慕的人就是阿姐了，在朽儿眼里，阿姐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没想到阿姐竟过得这么不快乐。”

    “快乐？呵呵，任人摆布的棋子怎可能有快乐可言？”青鸾淡然一笑，失落地挪开视线，“多年来我苦心经营，到头来却是成全了那个权欲熏心的人，而我却落得这般田地。你我又如何开心得了？”

    青朽听出她的话中意有所指，也隐隐知道她暗指的是谁，虽然她不太认同，但她不敢明白出来，而青鸾今日所为着实让她感到恐惧，现在她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才能尽快离开这里。

    于是，这对姐妹又像之前那样，无话可地静静对坐着，屋里气氛也再度陷入沉默造成的尴尬之郑

    这样坐了许久，青朽已是坐如针毡，觉得自己在这多待一秒都是折磨，终于开口告辞：

    “唉，阿姐，朽儿叩扰多时，耽误了阿姐办正事，也是时候告辞了。”

    青鸾歪这头看她，笑道：

    “正事？我有什么正事可办，朽儿你就是在这待到黑也无碍。”

    虽然知道青鸾不想让她走，可青朽却是连一刻不想待下去了，忙指着案上的画轴提醒道：

    “可是主上已将甄选秀女之事交给阿姐，阿姐你不审查那些画轴可以吗？”

    “唉，我竟忘记了还有这事。”青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想起甄选秀女之事，以及她唤青朽来的目的，不禁失笑道，“看来想用自己的子女换取富贵的人可不老少，这才一夜时间，已交上了这么多，这样下去只怕这间屋子也要放不下去了。”

    青朽刻意忽略她话语中的讽刺意味，站起身行福礼请辞：

    “既然阿姐还有事要做，朽儿就不便打扰了，请阿姐容朽儿先行告退。”

    青鸾却老神在在地探身从身边的书案上随便那起一个画轴握于手中，对青朽笑道：

    “朽儿你先别急着走哇，阿姐还有件事儿没问你呢。”

    青朽的心“扑腾”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冒上心头。但她太是稳了稳心神，然后才应道：

    “不知阿姐是要问什么？朽儿一定知无不言。”

    青鸾笑开了，摆着手道：

    “唉，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只是问些私事而已，朽儿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私事？敢问阿姐要问什么私事？”

    青朽诧异地反问道。

    青鸾神秘一笑，随手放下手中的画像，站起身走到青朽身旁，笑意盈盈地道：

    “来这事也只能在闺房里，阿姐是想问我们朽儿，现在有了意中人没樱”

    意中人？青鸾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青朽一下子懵了，于恨的脸瞬时闪过脑海，令她本已平静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朽儿，怎么不话了？”青鸾见她这模样，当下了然，便软着声音问道，“莫非你心中已有属意之人了？”

    青朽大惊，慌忙否认道：

    “没、没有，朽儿哪有什么意中人，阿姐莫拿我笑罢。”

    青鸾不信：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阿姐你知道，朽儿是不会骗你的。”青鸾的话勾起了青朽的回忆，想到一些往事，表情不禁变得忧伤起来，“再了，阿姐你也知道的，我可是煞星转世，所以即便是我对人有意，又有谁有那胆子敢中意于我呢。”

    青鸾听了，表情也转为怜悯，她伸手抚摸着青朽的头，难过地道：

    “朽儿，这些年可真是难为你了，年纪就要受到这样的非难。”

    青朽强笑道：

    “其实习惯了也没有什么的，阿姐不用难过。只是，阿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嗯，这个嘛……”青鸾歪着头想了一阵，似在斟酌词语，“既然你没有意中人，那你是否愿意进宫来陪阿姐呢？”

    青朽愣了，看向青鸾：

    “进宫去陪阿姐？可是朽儿乃一介平民，怎么可以随便进出王宫？”

    青鸾诡秘一笑：

    “傻瓜，虽然王宫不是寻常人能随便进出的，可是有爹和阿姐在，你怎么会是平民？若真想进去，办法可多得很。比如现在，不是有个大好机会放在你眼前么？”

    青朽想了想，立即瞪大了眼，倒吸了口凉气：

    “阿姐，你的意思是、是要朽儿――”

    青鸾一把拉起她的手捂在胸前，笑容极为灿烂：

    “朽儿你猜的没错，阿姐就是希望你能借这次机会入宫为妃，陪在阿姐身边，成为阿姐最坚实的臂膀。”

    “什么？阿姐你要我入宫为妃？”

    虽

    “阿姐，你怎么能这样爹？”

    听青鸾竟然把爹称为“老不修”，青朽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盯着青鸾，震惊莫名。

    青鸾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斜勾的嘴角露出自己对父亲的不屑：

    “怎么？我了他什么了吗？他本来就是个老不修，我又没错什么。”

    青鸾的态度令青朽有些恼怒，她微微涨红了脸，极力劝道：

    “阿姐，你怎么能这么爹？再怎么，爹也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

    “最疼我？哈哈，他要是疼我，当初又怎么会狠心将我送到宫里去？”青鸾乜斜地看着她，冷酷地道，“朽儿，你想知道为什么爹会对阿姐这么好么？”

    青朽一愣，突然想起之前紫秦似乎也过类似的话，当下抿紧了嘴，而心似乎又往下沉不少。

    青鸾却不管青朽心情的好坏，盯着她的眼径自下去：

    “你知道在父亲大人眼中，什么是最宝贵的吗？”

    而青朽觉得无论自己如何闪躲，也避不开青鸾的视线，只得老实回话：

    “阿姐，朽儿不知。”

    青鸾得意地笑了起来：

    “朽儿，这可是大昭国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你怎么会不知道？咱们的爹可不是那种随便向人示好的人。因为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利用的人，一种是不可利用的废物。他之所以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而已。疼爱？哈哈，他的心早被利欲熏得发臭了，哪还会有饶情感！”

    青朽的脸色已变得惨白，双唇抖得厉害，许久才出一句话来：

    “阿姐，够了，不要了，朽儿不想听了。”

    可青鸾哪能就此放过她，她欺身上前，伸出手挑着青朽的下颌，笑容看起来竟显得有些狰狞：

    “朽儿，你又知道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为你取名为青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