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意
舒曼伸手轻轻贴了贴卿云的脸,一直以来她都想这样做,相处了这么久,到了此刻,她才敢放心地去接触他。
第一次见到他,她还以为他是女孩。
那时他紧闭眼睛昏迷不醒,身上还带着伤,又脏兮兮的,可即使这样,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长得好看,又因为种种原因误导,她才会将他当成女孩。
猝不及防发现他是男孩,还是以那种方式发现,她都不知晓要如何面对他。
那时他以为她是申虎,根本不想睁眼,却又因为她莽撞的动作下意识睁了眼睛。
只一眼,她的惊艳就无以言表。
他何止是好看两字就能形容?
后来渐渐敞开心扉,他时常会专注看着她,偶尔会浅浅笑一下,也会对着她落泪,用那双盛满璀璨星光的眼眸哀伤又坚定地表达他的心意。
她无数次想像现在这样摸摸他,想抱抱他,想要离他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都不能。
舒曼的手指留恋地划过卿云的眉眼,最后蜷缩在一起,她用手背再次贴了贴他的脸,用力收回了手,“睡吧,久久。”
如何能睡着?
舒曼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闭上眼睛,不敢闭也不想闭。
只是话是她的,她总要做个表率。
而且,卿云他晚饭都饿成那样,可见在此之前他过得有多不好,更应该早些休息才是。
她强迫自己闭了眼睛,本是想一会儿再睁开,可闭了眼后眼皮就像是粘了胶水再也睁不开了,意识也越来越沉。
卿云静静看着躺在身边近在咫尺的舒曼,察觉到舒曼的呼吸稳了下来后,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学着她方才的样子,他轻轻用手指贴了贴她的脸。
想到被她注视着,被她用手指描摹眉眼的时候,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虽然她她欢喜他的长相,也欢喜他,可从前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对他的。
他却是十分欢喜她能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不分彼此才好。
像她笑着的那样,倘若她能多抱抱他,像这样能离他再近一些,他也许还会害羞,可欢喜只会更多。
卿云再一次环上了舒曼,深深看了一眼她静谧的睡颜后,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和她分开了那么久后,他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
邹智明一早就到了医院,只是他昨日请的特护却告诉他,舒曼还没起身,他只能在休息区远程处理着事务打发时间。
这一等就等到了近十点,他从笔记本上抽开视线,见特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匆匆交代了下就要收起笔记本,他的助理却突然打了一行字过来,邹智明看了眼,想要合上笔记本的手不由顿住了。
给舒曼送花?
邹智明还犹豫着,那边他的助理已经热心地告诉他已经预订好了。
想到之前给舒曼送花后舒曼的表现,邹智明心里叹了口气,舒曼她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虽然摸不清舒曼她到底喜欢什么,可她不喜欢什么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如今她受伤住院,带花过来也是应该的。
等到花被送来,又等到特护出来和他通信,邹智明一手捧了花,一手提了果篮进了房间。
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愉悦的心情让舒曼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直到听到邹智明在外面等着的消息,她的笑容才淡了几分。
邹智明他为何没有离开呢?
是她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她穿越之前,她已经跟邹智明摊牌了啊。
舒曼想着,在看到邹智明手里的花束时,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踪影。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遇到卿云,她尚且做不到跟邹智明试试。
如今她已是心有所属,更不能做出这种跟别人牵扯不清的事。
“邹智明。”
邹智明才放下果篮,还没能将花递出去,就听到了舒曼郑重的声音,他的心中忽然一沉。
“我很感激你帮了我,也会回报你的,至于相亲的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舒曼斟酌着,一字一句道。
毫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可疼痛却不会因此就减弱了。
邹智明勾了下唇,“我上次已经过了,舒曼,我要追求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你以为的跟人打赌才来戏弄你。”
“很抱歉,我拒绝。”
舒曼平静地看着邹智明,心中无波无澜。
邹智明他了解她吗?
追求她?
他看到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她也不会再有心去了解除了卿云外的另一个人。
“你有拒绝的权利,舒曼,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
邹智明扯了扯嘴角,将花放在了桌上,“舒曼,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又来了。
连她真正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出这样的话。
舒曼狠着心,冷声道,“你要如何与我无关,只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邹智明的手指紧了紧,缓缓握成了拳,好一会儿,他才扯动嘴唇,“……打扰?舒曼……你有多烦躁,我只会更烦躁……你……好好养伤,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完后,邹智明便疾步出了房间,他不知道再待下去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局面。
舒曼定定看着邹智明离开,皱了皱眉,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门开的一声轻响,她迅速睁开眼,微笑着看向从浴间出来的卿云。
卿云抿了抿唇,往舒曼身边走了过去。
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听到那位邹姓男子表白心意,他差点就开门出来了,可手指才碰上门,便听到了舒曼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何其幸运啊。
只是将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地了出来,立刻就被舒曼她接受了。
听着舒曼冷酷的拒绝,他完全无法想象当初若是他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他会如何。
可,他大概也是无法放弃的吧。
生到十六岁,舒曼是他唯一无法告诉自己随缘就好,无法告诉自己顺其自然便好的人。
相信她需要他主动了解她,接近她需要他主动伸手,确认她的心意需要他主动出口,和舒曼她在一起,他才渐渐知晓他也有那么多想要的,那些所有他想要的,倘若出来,倘若伸出手,倘若迈开脚,也是可以得到的,也会比他想要的还要更多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