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晨昏定省
数日之后。
“好你个颜篱,你难不成真以为嫁入罗府便可以主持一切吗?想想我柳惠英这么多年的精打细算精心布置,却让你破坏了。”
今日颜篱可以坏了她儿子在罗氏长辈们面前露脸的机会,那么下回她便可以夺了她在罗府的权了。
想到这里,柳氏便越发的坐不住了,手指一捏,“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罗府主母之权,是柳氏最为看中的东西,若是这东西没了,别说是自家两个儿子的将来,就是她的将来也要毁之一旦。
柳嬷嬷精明的老眼闪过锐利,上前出了个主意。
“夫人,您又何必与那些个乡野之人置气?她只不过是有了大老爷这靠山而作威作福罢了,您还真当她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吗?若是想要拿捏她也不是什么难事,给她来个晨昏定省不就成了?量她也逃不过这府里做媳妇的规矩去,而外头人也绝不会说您的半个不是来。”
给新妇立规矩,这可不是罗府开的先例。
柳氏眼晴一亮,“对啊,我怎的就忘了?柳嬷嬷,去,去告诉那贱人打明儿个开始,就给我将这规矩给立起来,昨儿个老爷便下田庄去了,少说也得半把个月才能归来,没了老爷的帮衬,那个颜篱什么也不是。”
柳氏兴奋了,此时立规矩不正好吗?再者说了,哪个媳妇不得受受委屈的,她颜篱又不是什么精贵人,她便更不用客气了?嘶,她怎的忘了还在这么一庄?
不过也不能怪她,因为她嫁进罗府那罗大老爷的母亲就逝世了,她根本没有“被立过规矩”,自然也不会朝着这方面想了。
“柳嬷嬷,日后像这样的主意你可得多想想,免得我在这里烦恼。”柳夫人转而责怪道。
“夫人放心,老奴定当尽心尽力。”柳嬷嬷应道。
说完,柳嬷嬷便退下去办差了。
柳氏的神情变得得意了起来,颜篱再如何也是晚辈,给她晨昏定省那是做媳妇的职责,到时候她便要好好的立立这罗府的规矩,到时候也让她瞧瞧她的厉害,看她还敢不敢造次。
宴夜院。
颜篱正指挥着人将她在院子里发现的茉莉花搬过来。
这花开得有些早,已经起花苞了,按这种长势,过几日个便可以开花,到时候这院子里便就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茉莉花虽无艳态惊群,但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莫不兼而有之,它不仅清香宜人,而且还有药用,根花皆可入药,茉莉花茶更有去寒邪助理郁之功效,给罗庭夜饮用,也是保健养生了。
“不错。”
颜篱如此的打算着。
“夫人让您明儿个开始晨昏定省了。”
就在此时,阿右来报。
什么?
颜篱一怔,这才几日,她便又跳起来了?
晨昏定省,原本出自于《礼记曲礼上》,意思是指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这在庄户人家里是没有这样的规矩,毕竟相对于请安来说地里的活更加重要,也只有在这种大府里才有,卯时酉时分别要到婆婆的屋子里给她请安。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晨昏定省也没什么,但放在柳氏的身上,这是断然不能的,可是,她又不能越了这规矩让人抓着这把柄了去,若是让外头人知晓他们这一房夫妻是个“无礼”“无孝道”之人,那这柳氏岂不是要更加的猖狂了?
颜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罗庭夜喝了一碗浓得如同墨汁般的药,而后便道,“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与父亲说一声便罢。”
罗庭夜没有发现,他在说这话时语气里竟带着丝淡淡宠溺和霸气。
颜篱摇了摇头,“如今开春,田地里的事还多着呢,若是事事让公公解决那他岂不是太累?而且,我们都成年了,有些事情也该独立起来。”
罗庭夜微怔,他没想到颜篱居然说出这样一翻话来?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像独立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那,你想如何?”
柳氏开始在规矩上出招了,她呢,她会如何回击?这可不是言语上回击便成的?罗庭夜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颜篱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自信,“她让我请安,我便请安,身为一个媳妇这也是我们该有的,只不过……只不过那柳氏受不受得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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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庭夜俊眉微挑,竟这般的自信?\0
“是吗?”他试目以待了。
第二日,颜篱果然便起身去了柳氏的院子请安了,罗庭抬头看看这还有月亮和星星的夜空,嘴角划起愉悦的笑容来。
这是卯时刚到她便这么早去了,只怕那柳氏还未起身吧。
“呵呵,有意思的女人,……聪明的女人。”
卯时请安,但只要细想一番这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比如现在,便就是天还未亮,此时请安未免太早了些,柳氏原本对她就不喜,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岂不是更要烦躁?她哪里是请安,分明就是再给柳氏添道怒气。
“主子,大少奶奶直奔柳氏院子里去了,还将柳氏院门给敲坏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悄然而现,只见他生向高大健壮,肤色黝黑,衣服下的肌肉鼓鼓囊囊, 看上去绝不是一般之人,而这样的人却能恭敬的对罗庭夜说话。
罗庭夜微眯,这女人到底用什么敲门?居然还会将院门给敲坏了?
莫上有些尴尬的道,“只,只因为太早了,那守门的婆子又是睡意正浓时,大少奶奶先是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而后再取了一边的砖头重重砸门的。”
莫上一想起这个大少奶奶的行为便感觉她很粗鲁,这样粗鲁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们家绝世无双的主子呢?
罗庭夜嘴角扬起了丝笑容,“有趣。”
罗庭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仅有趣聪明,而且行事非常的有章法,就拿此事来说吧,她先是敲了两下,虽说轻,但到底是敲过了,为着随后的“砸门”做了有理的铺垫,饶是日后有人说起来,她也可以反扣个“故意刁难媳妇”的罪名过去。
让请安,她去了,可不给开门,她只有“砸”了,有理有据,没毛病。
莫上却有些不解,“主子,要不要再去查查这女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