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水中月，美人恩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明谭安宁也许没他自己想得那么坚定，正一点一点为她倾倒，与赵烈毫无不同之处。
这种情况下，她若有半分亲近之意，那便止不思乱想，加速沉沦。
然而谭安宁没有愧对自己的名字，更对得起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生死磨炼，莫倾心一句话，不仅没让他想入非非，反而使得他挣脱出来。
这忽而得来的完全清醒，就像是一个契机，让谭安宁很快找到平衡点，再放目时，女子依然有着倾倒众生之美，但他却不再是，也不会成为只会拜倒的信众！
心湖百转千回，却不过消逝一瞬。
心中一叹，这一瞬对心智的成长，竟然不亚于度过死劫，不禁神思微散。
每一个和她相处的男子，若不想沉沦，是否都要经历自己此刻的一番蜕变，才能在这魅力下不失本心？
偏过头去，直视轻纱蒙面容颜，“莫先生真爱开玩笑，你何时见过我？”
话音一落，望着那双眼眸，眸中仍有水漩流转，却再难以吸动他的心神，心中默道：‘莫倾心啊莫倾心，你可知道，你的存在，对我辈修士来，有多么大的危险。’
莫倾心似有所觉，眼前的男子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
她五年来身处无忧宫中，面对的只有赵烈一人，年幼之时，又尚且懵懂，其实并不太清楚那份魅力的重量。
“你果然是一个特别的人。”莫倾心眼眸微弯，眉宇之间，温和恬静挥之不去。
听到如此评价，谭安宁心中满溢悦色，尽管已经不失本心，但那一颦一笑，仍能搅动波澜。
莫倾心素手一招，闺房中残留的灵力在掌中汇聚，持握一方镜，朝谭安宁晃了晃。
镜中景象，是无忧宫外，隐有虫鸣传出，这术法好生神奇，不仅能窥见景物，还能传来声音！
“水中月？”谭安宁记得她过的话。
“答对了！”莫倾心竟然眨了眨眼睛，微带一丝俏皮。
谭安宁呼吸一滞，连呼庆幸，若非找到平衡点，怕是不用一，就会成为第二个赵烈。
“原来我还在门外之时，你就用这术法看到了我。”谭安宁话音刚落，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看到是一回事，他在无忧宫外，又没有傻乎乎的来一句‘我是谭安宁，我要进来了。’
“不是无忧宫，是在烈君城。”
“什么！？”谭安宁微微失色，烈君城地处交界处，和这赵国国都距离何止百里！
在水星，他有水星之力，这术法不算什么，但在胜界，谭安宁只能望洋兴叹。
“这术法窥伺，他人可能察觉的到？”谭安宁一言既出，便知失言，这术法虽无争杀之力，但跨越数百里窥伺他人，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神妙能够概括，简直闻所未闻。
鬼基修士，神念探查百米，人基、神基、地基、基，直至金丹大修，境界每一次突破，神念都是翻倍增长。
但数百里距离，金丹大修也鞭长莫及。
莫倾心仅是大成练气士，便能依此术法，做到大修不能之事。
这一句水中月，只怕是胜界记载之中，千年不出世的欺秘术。
十大仙典，欺秘术，是脱胎于胜界品功法之上的绝世法门。
传闻十大仙典，得一可窥仙神之境，而所谓金丹大修，在胜界记载的仙神面前，与凡夫无二。
即便不是十大仙典，仅欺秘术，其中佼佼者，也有不弱十大典的秘法。
莫倾心这水中月，若是欺秘术，他不应该询问过多。
“不能，水中之月罢了。”
然而莫倾心还是回答了，谭安宁见她不在意的神色，不知什么好，忍不住道：“那这赵国上下，发生任何事，岂不是都瞒不过你？”
“白水灵微薄，水中月难以施展，有所阻隔，水中月也映照不出。”
谭安宁点点头，原来水中月只有夜晚才好施展，而且有一砖一瓦的阻挡，便不能映照。
皱了皱眉。“你不该跟我这么多。”
“那你便忘了吧。”莫倾心嫣然一笑。
谭安宁暗自嘀咕，这哪里能忘就忘？“赵烈知道吗？”这等秘术，虽然有所限制，但只要运用得当，周边邻国将没有任何秘密。
“他不知道。”
莫倾心望向窗外，在灵石散发的柔和白光之后，是一面阻挡视线的青墙，墙下湖面微波阵阵，道悬立或直或弯，这一座楼也仿佛成了湖中孤岛。
莫倾心抵着下巴，不知是望向墙外，还是望向夜空。
轻纱在那光滑手背上滑落，夜风吹拂，薄纱飘舞，谭安宁隐约见到一抹精致的莹白，与那细指相得益彰，忍不住想要揭开轻纱，一睹真颜。
“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要在城墙上那些话，做那些事？”
谭安宁微愣，失笑道：“路见不平，我当时也没想到，忽然就控制不住了。”
“这算什么回答？”
寂然片刻，谭安宁不再注目于她，投目湖面，几尾彩鱼懒散游动，不必为生计发愁，也不需要为理想奔波，不出的安闲自在。
如果人能化成一尾鱼，只需要活在玻璃缸里，偶尔吐几个泡泡，一切都不需要担心，那样会开心，还是忧郁呢？
为何会开心？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为何会忧郁？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
水星和胜界的一切，在脑中人交战，谭安宁心中剧震，忽然悲哀的发现，开心和忧郁，都是一厢情愿，所谓得到更是无稽之谈。
因为所化的这条鱼，不是彩鱼，而是条草鱼。
莫倾心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伤福
谭安宁沙哑道：“我生活的那个地方，虽然也有许多不好，但还从未见过如此赤裸裸的压迫。”
忽而一笑，如大地回春，何必作茧自缚？不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坎坷，他已经踏上，还将会毅然决然地走下去。
莫倾心眼中也有些异色，眼前的男人，尽管平平无奇，可一言一行，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间受到感染，某些时候，在她浑然成的魅力之前，也丝毫不落下风。
那不仅是大地之力带来的蜕变，更是他深埋心中的意气。
“你要一直待在这囚屋之中吗？”谭安宁发现莫倾心眼中竟有几分憧憬之色，微感讶然道。
莫倾心低声道：“赵烈救我一命，我为他炼丹五年报恩，时日渐过，也快了。”
谭安宁点点头，拱手道别。“告辞。”
“一并拿去吧。”
“这？”谭安宁看着莫倾心手中玉瓶，她既是上品炼丹师，这里头的东西不必多。
“赵烈要杀你，我却不想让你死，几颗丹丸，助你一臂之力。”
谭安宁接过玉瓶，熟悉的凉气传来，瞬息明白，那神妙丹药是眼前之人所炼。
他本以为是普通凝气丸才接过，没想到这那神妙丹药，放于桌上。“莫先生此物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莫倾心妙目一转，秋波荡漾。“那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送礼好了。”
“这…”
“婆婆妈妈，你走吧。”莫倾心转过身去。
“那多谢莫先生了。”谭安宁收下玉瓶，凝视那背影片刻。
时逢乌云散尽，明月高悬，月华泄地。
蓝发飘舞，每一根发丝都微泛光芒，像是浸透了月光，上仙子也为之失色。
拱拱手，头也不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