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恩
石剑老人见到活路，大喜过望，灵力大涨，以谭安宁现在的实力，大地禁锢只能在短暂时间里禁锢住修士。
沈折姬身躯摇椅晃，似进实退，一双眸子却突然绽放黑芒，嘴角不屑一笑，一拳，正中石剑肉身！
谭安宁双目大睁，石剑死了吗？沈折姬一拳若是击实，绝对能让他命丧当场！可为何面上没有温热传来。
石剑老人双目大睁，他死了吗？这女子一拳，他也相信自己毫无活路，然而强烈的痛楚传来，石剑大嚎！
原来那一拳，并没有打中石剑老人要害，只是打中他右腿，整条腿当即骨断筋折，白骨刺破皮膜，让他痛不欲生，而那拳中的力道，更将他脏腑动摇，仅此一拳，石剑老人身受重伤！
可惜沈折姬伤势实在严重，如若不然，即便是打中右腿，拳中力道，也足以将石剑老人脏腑俱裂。
沈折姬直挺挺倒下，再没有发拳之力。
石剑老人痛苦难耐，也终于挣脱大地禁锢，游龙剑剑气爆发，谭安宁被远远震开，双目赤红，内视己身，心中悲凉无比，他受如此重创，即便伤好，实力也将大降数个档次，比寻常修士还要贫弱。
“你们，都得死！”石剑老人半跪在地，艰难起身，右腿扭曲变形，面上同样如此。
石剑老人忍痛站起，顿立在地，游龙剑剑出如龙，斩向眼中钉肉中刺，剑身正刺胸膛，入肉三寸不止。
谭安宁也已油尽灯枯，那只独眼中，却没有一分放弃，没有丝毫绝望，他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握住了游龙剑露在外面的剑身，掌心一层薄肉顷刻被刺破，便用掌中的白骨，钳制住欲刺穿心脏的剑体。
石剑老人咬着牙，他其实也只比两人好上一线，一身实力大降，谭安宁手握剑身，竟难以刺穿他。
剑指一出，剑锋一转，游龙剑便不再刺入心脏，而是顺之往下，欲要化开谭安宁的肚皮。
谭安宁面上淡淡笑着，恐怖狰狞，可仍然能在那恐怖背后，看到那份平静宁和，手掌紧握下划的剑身，仿佛面对这不听话的孩子。‘咔咔’令人头皮发麻的滞涩之声传入耳中，那是白骨与剑刃的交锋。
然而那剑刃如此锐利，终究是一点点划开了肚皮，一层薄薄的透明血浆流出，隐见五脏六腑轻轻蠕动。
手中的力道也变弱了，再也无法制止游龙剑破坏他的肉身。
砰！又是一拳，石剑老人左腿也布了右腿的后尘，石剑老人呜哇一声，双目暴突，跪倒在地，上身却仰起。
“死！”他的执念如此强大，游龙剑刺入肚腹，只一瞬，就将搅动江河。
沈折姬撑起一拳，她竟然还有余力！此刻石剑老人趴在地上，她这一拳若是击中，石剑必死无疑。
“小鱼，快！”忽然一声急喝，一人风驰电掣而来，朱坛从背后飞出，坛封脱落，朱坛倒转，正扣其头。
石剑老人两眼大睁，只见那坛中阴暗一片，当朱坛扣在头上，陡然一声惊天泣地的惨叫。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随之传出，朱坛罩头、罩肩、罩胸、罩腹，直至罩在地面，最终又调转过来，坛封盖上。
萧飞旁若无人，紧张盯着，朱坛红光大盛，散发出极度不详的意蕴，沈折姬双目微眯，感受到沉重的怨气。
当那道裂缝缓缓愈合，萧飞开心地蹦了起来，抱起朱坛。“太好了！小鱼，你好了！”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坛封也在轻鸣，似乎十分开心，又露出一条小口，吐出一个袋子。
谭安宁手执游龙剑，勉强笑道：“扶我一把。”
萧飞反应过来，将朱坛背在身后，拱拱手。“多谢两位。”小跑到谭安宁面前，将他扶起。
不一时，三人聚在一处，沈折姬微微闭目，似在疗伤，谭安宁捂住肚腹，伤口也在缓慢愈合。
唯有萧飞一人完好无损，那朱坛此时轻鸣，两人若有所觉。
“什么？不行不行。”萧飞连连摇头。
“它又说什么？”
萧飞讪讪一笑，目光神色变换。“小鱼说你们两位一个比一个香。”
谭安宁大笑出声，笑到半途，却夏然而止，血沫喷出。沈折姬冷哼一声，目中敌意不加掩饰。
萧飞面上忽情忽暗，手掌握紧又松，终是一声叹道：“多谢两位大恩，小鱼才能恢复，这袋子也留下，我就不打搅两位疗伤了。”萧飞自然明白，他黄雀在后，两人如何能够安心，不如早些离去。
待萧飞远去，沈折姬沉声道：“他方才动了杀念。”
谭安宁点头。“幸好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两人相视而笑，不知是庆幸于萧飞没有动手，两人逃过一劫，还是该那萧飞庆幸，否则即使重伤之躯，也能叫他坛毁人亡！
调息片刻，谭安宁心中不太乐观，这伤势实在太重，即便他有大地之力在身，想要痊愈，非得十天半个月不可。
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瓶，那淡蓝丹药药香浓郁，谭安宁吞下一颗，递给沈折姬。“好药，来一颗。”
沈折姬更不道谢，接过玉瓶，倒丹丸于掌中，俯身一闻，面色微变，狐疑抬头。
谭安宁莫名其妙。“怎么了？有问题？”
“哼！”将丹药放入瓶中，又递给谭安宁。
谭安宁正疑惑间，那颗丹药的药力忽然爆发，四肢百骸无不呻吟大叫，药力浓郁无比，水泽之力更如溪流不绝，而更奇妙在于，有一股庞大无比的生机涌现，从那颗弹丸中爆发开来。
切开肚腹的那条伤口，在大地之力下，本只是勉强愈合，想要痊愈至少数天，可在这颗丹药的药力和生机之下，瞬间痊愈，若非肚皮上仍有血污，谭安宁简直怀疑自己有没有受过伤。
浑身上下的伤口，在那药力流过之时，便已经初步恢复，等水泽之力冲刷，更是迅速复原，而当那生机涌来，什么水泽，什么药力，都不值一提，生机一涌，全身伤口恢复如初，不见一丝惨烈。
然而最让他震惊，莫过于那只独眼，本以为要到水星，凭借水星之力才能恢复，可眨眼功夫，那股生机汇聚在独眼缺口，一颗肉球随之出现，再一瞬，眼睛便长了出来，不知是否错觉，还觉得更为清晰。
谭安宁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这颗丹药，不仅痊愈他的伤势，受损的精力也被那生机所补全，完全没有经过一场生死大战后的疲惫，若不是身上衣物破破烂烂，沈折姬也躺在旁边，他都以为是场梦。
摸摸脸颊，难以置信，似乎还不止于此，浑身仿佛经历了一场小蜕变，谭安宁双目微眯，总觉得自己能看清楚另外的东西——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水灵之力，不过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
谭安宁皱眉想了片刻，忽然问出一句没头脑的话。“你看我是不是变得更有魅力了？”
“呵！”沈折姬颇为无语，不过不得不承认，除却大地的厚重，他身上还多了一丝水灵的清灵。
望着那个玉瓶，心中百感交集，这哪里是两颗丹药，明明就是两条命啊！
递给沈折姬，沉眉道，“你为何不吃？”
“我沈折姬，不受人如此大恩！”
谭安宁无奈道。“再怎么珍贵，也是两颗丹药，你就当是我给你的。”
沈折姬不客气骂道。“无知！”她伤势并不比谭安宁轻，肚腹狂牙之伤，此时仍在流血。
谭安宁见她这般伤势，眉头紧锁，忽而笑了一声，“吃或不吃，现在可由不得你。”便要上前，强喂给她。
“你敢？若如此害我，他日老死不相往来。”沈折姬喝道，言语之中，没有一丝妥协的余地。
谭安宁举手投降，这女人，比他还要顽固三分，一颗丹药，竟然称之为害她？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谭安宁看了她片刻，没有发现一丝软弱，即便伤势惨重，也绝不受她口中这份大恩，微微一叹，收了玉瓶，打开石剑老人储物袋，内里物事简单至极，无非是几瓶丹药，供筑基境界修炼，或是疗伤，还有些许随身杂物。
并不见什么秘籍之类，筑基修士传法，多是口口相传，若有典籍，也留在山门之中，有大阵守护，更为安全。
从中挑出疗伤丹丸，一股脑递过去，沈折姬这次倒也没说什么，接过之后，吞入腹中，爪痕血口有止住的趋势。
她的身躯，自愈能力极为恐怖，谭安宁亲眼见得，或许并不比身怀大地之力的他要差。
若非那一拳，可能此时伤势早已止住，谭安宁蹲在她身前，“你要不要？”一柄灵剑，一个储物袋。
沈折姬面色苍白，嘴角微扬。“破铜烂铁。”
转过身去，淡淡道：“你这伤势恢复需要些时间，我带你回人界养伤。”
沈折姬没有拒绝，趴伏在他背上，谭安宁望了眼烈君城的方向，不敢耽搁，快速赶回。
他不是第一次背她，但上次狂狼追杀在后，只管逃命，而这次虽然烈君城危险，不过也没法飞着回去。
大家都是天生的战士，不必拐弯抹角，谭安宁直言问道：“你怎么像块铁板一样？”心中纳闷，明明不是铁板。
一言既出，这铁板更硬三分，谭安宁明智地闭上嘴巴。
刚离开这妖界边缘十余里，一道血红妖气奔袭而至，停在身前，谭安宁心中一惊，是那头黑孝旁边的狂狼。
狂牙狼鼻一嗅，闻到沈折姬的气息，目中凶光闪烁，却没有发动攻击。
谭安宁眉头微沉，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果然片刻之后，强大妖气如云涌来，那云端之上，一头黑虎神情可怖。
“三大人。”狂牙顺从地趴在地上，妖军已经集合，小小一座烈君城，必势如破竹，黑孝却离开兽群，狂牙虽不明为何主帅会突然回头，但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情，只要听从黑孝的命令即可。
黑虎从云端落下，虎头一转不转地盯着谭安宁。“果然是。”
谭安宁的心沉到了底端，一个石剑已逼得他险死还生，这一头随手就能击杀石剑，和墨伤媲美的黑虎，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可不知是否是错觉，眼前的黑孝，似乎对他并没有敌意。
黑孝凝望他片刻，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举动，虎头微低，唤道：“大大人。”
狂牙惊愕之际。“三大人，这，他是个人类啊！”对啊，谭安宁可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和他口中的大大人有何关联？谭安宁同样疑惑，“你为何如此唤我？”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黑虎抬头，虎目微眯，眼神似在确认，又像是在鄙夷。“你果然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枉为我虎族大大人！”更不多言，飞天而去。狂牙犹豫片刻，倒也没有贸然动手，随着那黑孝远去。
莫名其妙一场危机，有莫名其妙无事发生，留下谭安宁在风中凌乱，转过头去。“他为什么叫我大大人？”
沈折姬不屑道：“我怎么知道？”
“他是不是搞错了？”谭安宁喃喃自语。
“我怎么知道？”两人异口同声。
莞尔一笑，可心中着实没有半点轻松，‘黑虎黑虎，虎，虎。’谭安宁隐约窥见苗头，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线。
“糟糕，烈君城！”谭安宁目光凝重，极速赶回。
……
烈君城中，已是下午，城主府中，吕通郝繁两人相对而坐，吕通仍自愤愤。“谭副使已是九层境界，还不能明白凡人和修行者的区别，真是不当人子。”又唤来侍卫。“谭副使可曾回来？”摇头未回。
郝繁神神在在道：“吕城主何必动气，他要聚集凡人，便聚集凡人，有所差错，也到不了我二人头上。”。
吕通心中暗自腹诽，你是赵国巡逻队长，这烈君城若有异变自是与你无关，但我烈君城主，怎能轻易脱开？
吕通无奈饮茶，忽然地动山摇，成片兽吼传入城中，两人面色惊变，刚出府门，听得一声炸响，城墙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