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不是傻
“阿婆，一颗巴掌大的紫灵芝能值多少银子？”啃光一碗排骨，就下半碗米饭，云萝擦了擦嘴角，然后问道。
刘阿婆十分难得的抬头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似乎很惊讶她竟然会问这种问题，尽管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
云萝也很平静，就好像她询问的只是“今白菜多少钱一斤”，与刘阿婆对视了半晌，又比划着道：“大约这么大的一颗，深紫色的。”
她前世有一个国医圣手的祖母，在进入军队前是祖国最高学府国医专业的高材生，曾经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下一个国医圣手。
所以对于各类药草，她可谓是滚瓜烂熟。
只是这到底不是她曾熟知的世界，物价应当也是有极大区别的。
刘阿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都放下了手上在纳的鞋底，抬起眼皮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云萝一遍。
不过她最终也什么都没有多问，很快就低下头去继续钻研她的鞋底子，语气淡淡的道：“我并不知晓这些，不过若是真的，少也能值个几十上百两银子。”
她的声音如砂砾摩擦着玻璃，十分的嘶哑刺耳，就像她这个人，令人生畏。
云萝却仿似没有感觉，平平静静的“哦”了一声，对这价格没什么失望或不失望，只是开始思考起了她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那紫芝换成银子。
她目前身上的所有财产加起来都不足二十个铜钱，真是想干点什么都干不了，尽管她觉得那一朵紫芝应该不止值这么点银子。
刘阿婆依然低着头纳鞋底子，沉默半晌，突然又了一句：“你若真得了灵芝，我可替你去售卖。”
声音冷冰冰又刺耳，云萝却是愣了下，随之心中微暖，连向来冷淡的脸色都和暖了些，眉眼儿轻弯，“好！”
之后，一老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昏黄的灯火下，唯有苎麻线穿过鞋底的“沙沙”声和筷子偶尔敲击在碗壁的轻响。
直到云萝解决了排骨、四只巧玲珑的水晶肘子和一大碗米饭，她才停下进食的动作，将碗筷清洗干净放回到灶房，然后捧了最满当当的那大碗红烧肉。
“阿婆，我先走了，碗明再拿来还你。”
夜更深了，刘阿婆的院子在村子的最后头，巧而结实，虽是在白水村村尾，但其实离村子甚远，离她家最近的一户人家也在二十丈之外。
云萝出了院子却并没有往村子里去，而是绕进了东边的田坎。
河边很是热闹，蛙叫虫鸣伴随着摸黑钓鱼虾的村民，旁边的水沟里还有就着月光挖田螺的孩儿。
郑云萱四人就在一条田沟里埋头挖田螺，云梅最先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来，月色下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后，奶声奶气的喊道：“三姐！”
一声喊马上将另外三饶目光也吸引了过来，文彬更是直接跳上了田坎，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迈着满是淤泥的双脚扑了过来。
“三姐，你去哪了？”
云萝伸手一拎就扯住了他的后领子，拒绝泥猴子的亲近。不过还没等她有其他动作，就见家伙忽然吸了吸鼻子，吞着口水巴巴的道：“好香啊，我闻到红烧肉的味道了。”
一句话将本要开口抱怨的云桃都给镇住了，吸了下鼻子竟真的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那还是很久以前三姐带来她们吃的，那味道真是比家里做的最好吃的炖肉都要好吃得多得多，她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云萝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惊讶，毕竟就她所知，这里的人做菜花样很少，在她自己弄出了红烧之前，郑家的肉大都是炖着吃的。
她拎着文彬让他在田坎上站好，然后从随身带着本是来挖田螺用的篓子里捧出了一只大碗。
“吃吧。”
满满的一大碗红烧肉在银色月光下熠熠生辉，也让不由自主围拢了过来的云萱、云桃和云梅都禁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对常年连糙米粥都吃不饱的她们来，这一大碗油嘟嘟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红烧肉实在太勾人。
而对云萝来，她再是怜惜这几个姐妹弟弟，也不过能偶尔偷偷的给他们弄点肉吃，再多的，她却是无能为力了。
不是给不起，而是不敢也不愿给。
给得太多，害人害己。
看着四个人捧着碗围在一起你一块我一块的分着肉吃，她却在想着刚才在刘阿婆家的事儿。
江南地区虽不大会有严重的干旱，但今年确实有了干旱的预兆，粮食减产，家里的日子就会更难过了，她还是寻个时间再进深山里一趟，去把她的灵芝宝宝给采了吧。
思绪不过转瞬，再回神就见满满一大碗肉已在眨眼间消失了一半，最的两个只顾着埋头大嚼，云桃也吃得甚是欢快，倒是云萱微蹙着眉头似有心事，还时不时的看一眼云萝，一脸的欲言又止。
“萝。”她犹犹豫豫的开口，“这么多肉，一下子吃了怕会闹肚子，不如剩些回去给爹娘吃？”
她们肚子里几乎没有油水，一下子吃进这么多肥腻的肉，还真有可能闹肚子。
不过，拿回家？
三个的听到云萱的话也不由抬起了头来，又低头看看还剩大半的红烧肉，满脸纠结。
然后云桃在怔愣之后忽然拧了眉头，冲着云萱便道：“二姐，你是不是傻？拿回家去你要如何解释这肉的来处？你确定二伯和二伯娘会偷偷的吃了这肉不给上房知道？上房知道了，别二伯和二伯娘落不到一口肉，就连三姐都落不着一个好。她好心从自个儿嘴里省下这一碗肉来，图啥？”
云萝不由嘴角微勾，她就喜欢四妹妹这泼辣又通透的样儿。
给了她好处，一点都不用担心她会嚷嚷了出去。
而云萱听了这话，脸上也不由露了几分懊恼，她只想着孝顺爹娘，却忘了他们的性子。
若真将这肉拿了回去，爹娘是势必会孝敬给上房，到最后恐怕不仅奶奶不会轻易罢休，他们一家子都别想落一个好。
文彬扯了扯二姐的袖子，一脸不舍的道：“爹娘是不会吃的，他们肯定会把肉端去上房。就像昨那样，他们问都不问一声的就把兔子交给了奶奶。”
真是太过分了！
明明三姐了，那是专门留给他和二姐吃的。因为怕他牙齿嫩咬不动，所以都好了，要寻个他放牛的时间去河湾里炖着吃。
万万没想到，藏得好好的兔子竟被娘亲给看见了！
或许是文彬的表情实在太悲愤，云梅懵懵的看了会儿，忽然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声气的道：“三哥别难过，我都看见了，奶奶留了半只兔子，就藏在大伯的屋里，是要等大伯和大哥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吃。”
文彬却觉得更生气了，就算还有半只兔子，反正他又吃不着！
云桃诧异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大哥还有三才休沐呢，现在的气这般热，到时候那肉都要臭了吧？”
难怪昨晚上的那盆兔肉里大都是芋头，她还以为好的都被端进了姑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