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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华辑再献反间计 刘琨冤死蓟州城

    话说鲜卑内乱,段末波连续祭出反间计和离间计,让段匹磾软禁了刘琨和其子刘遵,刘琨在北方与蛮夷征战多年,在汉人之中,威望极高,此番被段匹磾拘押,让汉人对段匹磾多有不满,段匹磾遂对于刘琨,更加忌惮。

    话说三个月前,司马睿称晋王之时,段匹磾曾经派左长史荣邵到建邺,进劝司马睿称帝,同时给司马睿送了大批的礼物,此番,司马睿派散骑常侍华辑带了礼物北上到蓟城,作为回礼,华辑此番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探知刘琨底细。

    华辑乃是王敦的心腹,王敦此时已经完全被权欲迷住了眼睛,他也非常忌惮刘琨在汉人之间的威望太高,所以要想尽办法想要除掉刘琨,华辑此行,正是为此而来!

    华辑来到蓟城之后,拜见了段匹磾,二人叙些闲话,华辑却不见刘琨,几次试探段匹磾刘琨的去向,段匹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华辑见再问也问不出来,便退下了,私下一打听,得知刘琨被段匹磾软禁在房舍,华辑大喜道,

    “真是天助我也:安侯交代的事情,必成!”

    华辑遂一路打听到了刘琨的住处,遥遥一望,只见房舍之外,全是卫兵把手,华辑遂以东晋之使的身份要拜见刘琨,只是华辑不知道的是,段匹磾忌惮刘琨和华辑都是晋臣,为了避免让刘琨和华辑见面,已经秘密把刘琨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屋舍,此时,屋内只有其子刘遵。

    通报过后,华辑推门而入,见屋内不止有刘琨,还有韩据,崔悦和闾嵩,刘遵拜过华辑,引见了三位将军,王敦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华辑,可见华辑这个人深受王敦的信任,不仅如此,华辑此人,极其善于查人面色,虚与委蛇,他瞥了刘琨的面相,见刘遵眼神躲闪,额头冒汗,脸色微红,神情似乎有些急躁,华辑不动声色,起身对刘遵拱手作揖,道,

    “少子,怎不见刘将军?”

    刘遵抿着嘴唇,汗如雨出,老将军韩据站了出来,冲华辑拱手作揖,道,

    “主公这些天都在忙于整兵,此时想必是在军场,华常侍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华辑道,

    “刘将军乃是国之重臣,这么多年在北方与蛮夷征斗,晋王殿下甚是挂念刘将军,下官出发前,晋王一再向下官嘱咐,要亲眼看看刘将军,看看将军是否安好,下官从建邺马不停蹄,一路奔到蓟城,也正是为晋王殿下的夙愿而来,怎能不见刘将军?既然刘将军在军场,那么咱们现在就去军场拜见刘将军可好?”

    韩据,闾嵩,崔悦和刘遵皆是面面相觑,不能言一句,华辑的小眼睛左右一转,计上心头,随之面露悲伤之色,上下眼皮一眨,竟然还挤出两滴眼泪出来,看起来十分痛心,刘遵慌道,

    “华常侍,为何如此悲伤?”

    华辑故作悲伤,以袖掩面,悲切道,

    “刘将军乃是大晋重臣,不成想,不几日就要死在蛮夷之手!大晋失一臂膀,下官如何能够不悲!”

    听闻华辑此言,刘遵,韩据,崔悦并闾嵩尽皆大惊,韩据率先从位置上窜了起来,出了屋子,左右查看有无耳目,确认没有之后,又把房门关上,只听华辑悲道,

    “众位将军休要瞒我,刘将军此时已经被段匹磾那逆贼软禁于此,此事整个邺城谁人不知,众将军为何要瞒着下官!”

    刘遵起身冲华辑作揖,道,

    “华常侍休怪,我们也是害怕华常侍乃是段匹磾的耳目,故而如此。”

    华辑突然起身,跪拜在刘遵脚下,道,

    “我华辑,乃是大晋之臣,虽然没有什么功勋,但是只有一颗赤诚忠烈的心,清除蛮夷,乃是我华辑一生的使命!”

    这句话,华辑说的是慷慨陈词,道貌岸然,俨然一副大忠臣的模样,韩据,崔悦和闾嵩跪拜在华辑脚下,道,

    “方才是误会了华常侍,末将向您请罪!”

    华辑把三人一一扶起,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扭头对刘遵言道,

    “方才我从段匹磾处过来,去之前,听见段匹磾和几人密谋,近日便要寻一个借口杀了刘将军,还请少子事先做好对应之策!”

    刘遵和韩据等人互相看了看,沉默许久,刘遵突然起身,对华辑拱手作揖道,

    “实不相瞒,华常侍,我近日召集各位将军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我们打算反了段匹磾!”

    华辑脸上露出大惊之色,拉着刘遵的手,道,

    “反了段匹磾?这件事一定要谋划好,段匹磾在蓟城可有四五万兵马,手下更有段文鸯和段秀两名猛将,一旦事情败露,那可是杀身之祸!”

    刘遵道,

    “华常侍,方才我与三位将军商议过了,明日一早,崔将军和闾将军将会把蓟城里的兵卒以军训之名,全部带出城外驻扎,韩将军当遣五百晋兵杀到段匹磾的住处,只是……”

    说罢,刘遵面露危难之色,华辑道,

    “少子可有难处,我华辑能否助上一臂之力?”

    韩据起身,道,

    “只是段匹磾的府宅之中,也有不少卫兵把手,如果真打起来,怕是会留给段匹磾逃跑的时间……”

    华辑微微一笑,道,

    “这有何难,我乃大晋的使臣,明日我便向段匹磾进言,让他把他府宅的卫兵调给我,韩将军当趁着卫兵换班之际,奔杀而出,当即斩杀段匹磾!”

    刘遵,韩据几人俱是大喜,刘遵更是拉着华辑的手,突然跪拜在华辑脚下,道,

    “此事若是能成,华常侍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华辑一边敷衍着刘遵,心里却是暗自冷笑,拜别了刘遵,华辑马上去见段匹磾,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讲给了段匹磾,但是段匹磾疑心道,

    “刘琨和我,乃是异姓兄弟,虽然现在被我软禁,但是我却没想要杀他,而你却说他要反我,刘琨此人向来忠烈,决然不会干出如此事情。”

    华辑巧言善变,道,

    “大单于,刘琨虽然跟大单于结拜为兄弟,但是毕竟,大单于乃是胡人,而刘琨毕生的使命便是驱逐胡人,恢复汉人江山,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大单于也说过,刘琨此人对于大晋是极为忠心,然若让刘琨在大晋和大单于之间选择一个的话,刘琨必然会选择保其忠烈之名而反叛大单于!望大单于深思!”

    华辑巧舌如簧,说的段匹磾也有些犹豫,段匹磾背过身去,道,

    “说是刘琨反叛,空口无凭,可有密函?”

    华裔道,

    “如此时刻,怎能会有白纸黑字的密函?不过大单于明日可观察,崔悦和闾嵩那二贼,必然会向大单于谏言,以外出军训为由把蓟城的兵士都带出城,如果明日二人果真前来,那刘琨必反无疑!”

    段匹磾道,

    “也好,就请明日所看!”

    次日,崔悦和闾嵩果然前来,跪拜在段匹磾脚下,道,

    “大单于,兵士太多,于城中施展不开,当遣军去城外驻扎!”

    段匹磾面不改色,其心却是大怒,暗道,

    “刘琨这个狗贼,果然是要反我,若不是华辑事先向我通风报信,今日我便死在蓟城了!”

    段匹磾道,

    “那就遂二卫将军所请,这几日有劳二位将军了!”

    崔悦和闾嵩自以为计谋已成,互相对视一眼,拜而退下,二人走后,华辑从内堂走了出来,道,

    “今日大单于可信下官之言?”

    段匹磾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大骂道,

    “刘琨这个狗贼,我不杀他,他竟然想要杀我!亏我段匹磾还把他当兄弟!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华辑却是言道,

    “大单于息怒,此时当以部署诛杀叛贼为主!”

    段匹磾怒皱着眉头,扭头看着华辑,道,

    “华常侍可有良策!”

    华辑嘿嘿一笑,道,

    “莫不如给他来个顺水推舟之计,我与逆贼商议,让大单于把府宅的卫兵全都派于我的府宅,他们会在趁着卫兵换班的时候,冲杀进来,大单于莫不如在府宅之中,暗藏五百甲士,待他们冲杀进来,大单于一并擒拿!”

    话说韩据领着一百忠于刘琨的汉人兵士,伏在街角,得知崔悦和闾嵩已经得手,五万大军全部遣出了城外,大喜,道,

    “今日这段匹磾,定然会死在我的刀下!”

    少顷,细作来报,俱言段匹磾的府宅已经换班,韩据又是喜道,

    “华常侍果然不欺我也!”

    遂韩据并一百甲士冲杀而出,砍死刘遵府宅的卫士,接出刘遵,二人率领兵士直奔段匹磾的住处!

    韩据奔到段匹磾屋宅,遥见屋宅外,一个兵士也没有,心中大喜,遂大呼道,

    “众兵士,随我一起杀入府中!诛杀段匹磾!”

    刘遵并韩据率领一百甲士,一窝蜂似得冲进段匹磾的府宅,但是冲入内堂,却不见一人,韩据隐隐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突然一拍大腿,大呼道,

    “不好!中计了!速走!”

    不料,话音刚落,只听府外呼啦啦的人将整个府宅围得是水泄不通,韩据的兵士向外冲锋,俱被乱箭射回+据冲入门口,遥见其为首的大将,正是段匹磾,段文鸯和段秀,三人身后,还站着个冷笑连连的华辑!

    韩据大怒,指着华辑骂道,

    “华辑,你这个狗贼!你竟然向段匹磾告密!”

    华辑道,

    “大单于和刘琨乃是兄弟,可刘琨不念兄弟之情,与段末波私通,想要谋害大单于,事情败露之后,又想杀死大单于,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我华辑为何要追随!”

    韩据,刘遵皆是大怒,但是现在,府宅被段匹磾的鲜卑兵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段匹磾一声令下,鲜卑兵士冲入府中,韩据左砍右杀,连斩数人,只听一声爆喝传来,

    “众人皆退!我段文鸯且来都斗上一斗!”

    兵甲散开,段文鸯手持两把弯刀,与韩据斗到了一处,二人斗了二三十合,韩据不敌,被段文鸯一刀朔死,刘遵被生擒。

    城外崔悦和闾嵩遥看城内有变,城门紧关,心中自知事败,遂慌忙撇下鲜卑兵,投了段末波的刘群,卢谌自在城中,听见城中兵马大造,杀声震天,心中暗道不好,也趁乱逃出了城,投奔了段末波。

    当日,怒不可遏的段匹磾便派人将刘琨和刘遵缢死,可怜刘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惨死于段匹磾的手中。至此,大晋在北方仅存的刘琨的势力,在段末波的离间计和王敦的反间计中,已经完全覆灭了。

    后人为了称赞刘琨多年在北方与胡族争斗厮杀的功绩和对大晋的忠心,作诗一首,

    “越石才雄,临危效忠,枕戈长息,投袂徼功,崎岖汾晋,契阔獯戎。见欺段氏,于嗟道穷!”

    身在豫州的祖逖,得知刘琨身亡,大哭三日,晕厥数次,被救醒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

    “不想五年前的晋阳之别,竟然是吾与吾兄的最后一面,呜呼哀哉!”

    遂命全军举丧旗,为刘琨披麻戴孝一个月,但是更让祖逖心寒的,还在后面,刘琨死后,祖逖向晋王司马睿呈上密信,请求让司马睿允许自己率军北上,讨伐段匹磾,不料,司马睿却是言刘琨与鲜卑勾结,为叛国之为,死不足惜,不允许祖逖北伐,祖逖大怒,放下兵士,自己直奔建邺,见到司马睿,司马睿向祖逖袒露心诚。

    原来段匹磾宣誓效忠大晋,司马睿还要依靠段匹磾的力量,进攻汉国和石勒,于是,司马睿也只能忍下这口冤气,司马睿所想,乃是从大局出发,祖逖无力辩驳,大哭着奔回了豫州。

    刘琨之死,对于段匹磾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刘琨在北方征战多年,在汉人之中的威望极高,却无故死于段匹磾之手,短短三日,蓟城两万多兵士和三万多的百姓,全部弃了蓟城,投奔了段末波,段匹磾以暴制暴,连杀数百汉人,亦是不能阻止,从此以后,段匹磾的势力大不如前。

    话说长安城外,张寔派出十万大军围攻长安,于半路得知了晋愍帝司马邺驾崩的消息,全军为皇帝披麻戴孝,军心动荡,不能再战,于是便退,皇帝驾崩,天下必然要重立新主,而此时,天下却有两位司马家的宗亲,一位是上邽的司马保,一位是建邺的司马睿,无论是威望还是势力,司马保都不及司马睿,但是司马保离西凉更近,更容易让自己控制,但是在一干谋臣的建议下,张寔还是决定奉司马睿为帝遂命牙门将军蔡忠到建邺劝司马睿登基称帝,此乃后话。

    公元三百一十八年,七月,攻破了大晋东京洛阳,西京长安,并且杀害了两名大晋皇帝的大汉皇帝刘聪病势加重,遂召太宰刘景、大司马刘骥、太师刘顗、太傅朱纪和前将军呼延晏并录尚书事,又命范隆为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二人皆决尚书奏事,以作辅政大臣不日驾崩,享年三十八岁,其长子刘粲继位。

    刘聪荒淫无道,刘粲登上帝位之后,比起刘聪有过之而无不及,曾经强盛一时的汉朝,就在刘粲的手里,急转直下,几近亡国,未知后事如何,请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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