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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歇息

    “皇上,奴婢有点累,先歇息了。”

    坐久了,钟离伊终是觉得有些劳累,在如妃前面,太多问题突然涌上来,她亦装得如此辛苦。

    独孤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颔首。

    此马车极宽,能容得下五人,除了坐的地方之外,还有卧榻,亦能容下四五个人。

    毕竟是帝王御车,豪华而宽敞,坐起来亦是极舒适,钟离伊卧了下来,马车不快,很平稳。

    偶然还能听到如妃那清脆的笑声。

    以及独孤冽那淡然冰冷的声音。

    然,得他与其他女人交谈,在太后及所有饶眼中,亦算是奇迹了。

    钟离伊想了很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却见一片火海。

    钟离伊看到了父皇,以及母后,还有自己那些年幼的侄儿,他们皆以一种哀求眼神看着钟离伊。

    母后更是在大火之中,不断地朝她挥手,双目含泪。

    她看到了那的侄儿,被烧成了黑黑的灰。

    心痛蓦然涌来,痛至梦里,就算是睡梦中,亦能感觉到眼泪源源不断地淌了下来。

    “伊儿……伊儿,救救母后,救救母后……”

    母后的声音远远传来。

    父皇只是在那里狂笑着,突然冲出火海,搂着一侧的一个女人,嚣张而去。

    母后绝望倒下。

    钟离伊的心一片巨痛,痛至心椎,压抑的痛苦和悲哀一涌而出,“母后!”

    她惊叫而出,蓦然地睁开眼睛,却见独孤冽和如妃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钟离伊大惊,连忙抹掉了眼角边的泪光,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她唤出母后二字,独孤冽听了,自然明白什么了吧?

    “妹妹是不是被惊吓了,连睡也不安稳,还一直呼喊着走水了,臣妾这里有些压惊的香囊,不如妹妹用着吧!”

    如妃回过神来,在独孤冽前面,她永远是温婉可人,大方得体。

    如妃走过来,坐在钟离伊的身边,“瞧,妹妹满头大汗,看来妹妹还在记挂着那一场大火。”

    如妃姣好的容颜上绽开着温柔的笑容,眼神却是冷的。

    她背对着独孤冽,他看不到她的眼神。

    所以,她毫无禁忌。

    钟离伊淡淡一笑,摸出手帕轻轻地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刚刚……奴婢一直有叫走水?”

    她略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唤出“母后”二字,那么,她的身份便没有被独孤冽所怀疑了。

    “正是,来,这个香囊是压惊的,里面的香料是本宫特意让御医采用了有缓解焦虑作用的草药薰香,你带在身上,会少作恶梦的。”

    如妃淡然笑道。

    “不必了,谢谢如妃娘娘关心,奴婢也有这种香囊,只不过是放在包裹里而已。”

    钟离伊亦淡然回道,水盈盈的眸中映着如妃那张已僵住的笑容。

    “如妃给你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如妃如此照顾你,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气?”

    一侧的独孤冽突然冷冷地插嘴道。

    钟离伊一听,心里也来了气。

    这男人,不曾对她许下过什么承诺,然,她的心终是那么酸。

    钟离伊苦涩一笑,是她自作多情了。

    一个帝王,怎么可以永远情系一青楼女子?

    “谢谢如妃娘娘。”

    她伸手接过如妃递上来的香囊,顿时闻得芳香扑鼻,这香味儿的确好闻,只是钟离伊仍然心有戒备。

    但是当着独孤冽的面,又不好拂她的好意。

    独孤冽冷眼看着钟离伊将香囊挂到腰间,刚刚她卧榻而眠,只知她睡得极不安稳,老是喃喃有言,却又听得不清楚。

    只觉得她内心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她宛如婴儿状,双臂将自己抱于内。

    而后见她蓦然惊醒,眼中有泪,突然来了气。

    这个女人,内心一定有秘密!

    否则,为何会做那种恶梦?还口口声声唤着走水,救人?

    他并不相信钟离伊乃是因为上次的遇灾事件而留下的心里阴影。

    如妃倒是显得温柔,将钟离伊扶起床,再送来了一杯水,如此不顾及身份,还不是为了博得独孤冽的好福

    然,独孤冽只是冷冷地看着钟离伊。

    钟离伊垂着首,无力地靠在马车上,大概是她想得太多了,才会有刚刚的那个恶梦。

    皇宫到洛海,亦只不过用一的时间。

    入夜之时,众人终是到了临海的那个皇家豪苑里,此苑乃可入住上千人,初明皇盛帝二人各住于东苑西苑,而独孤冽则住于南苑。

    北苑乃是侍卫所居住,一夜之间,苑周围挂起了无数灯笼,照得几里外都仍然光华遍地。

    林立的黑衣禁卫军静默守阵,此苑乃是三大帝王聚首之地,明日将会来更多他国君王,戒备以最高为准。

    皇家豪苑的左边,亦有两座大宅,那是自古以来招呼光临洛海的皇家贵族。

    如妃虽然此行同行,然,仍然是钟离伊能与独孤冽共度一室,如妃于南苑一厢房中,同行的侍女如翠为其洗去妆容。

    如妃心情极不错,就因为如翠,她终是得宠了。

    虽然还不曾得到独孤冽的宠幸,但她相信这一很快会到来的。

    对面的厢房,有百步之远。

    院子里假山流水,亭楼阁宇,与皇宫内有得一拼。

    每隔十步,皆有禁卫军阵守。

    厢房内,陈设亦如龙殿里如此豪华壮丽,钟离伊立在窗前,看着那于灯光中飘然而下的毛毛细雨,无风,她那一袭紫色百褶长裙却微微颤抖着。

    双手紧握,那梦境,终让她心神不安。

    她从他饶渠道得知,钟离家大大,的确被火刑处死。

    没有一完整的尸体。

    好狠的楚商凌!

    钟离伊唇边带着冷笑,新一轮的仇恨重新掀了起来,她原以为可以很冷静地面对楚商凌,可是这一次来到洛海,她真的能冷静吗?

    长长的睫毛被飘进来的毛毛雨沾湿了,若涂上镰淡的白雪。

    外面,花影绰约,细雨将妖艳的春花润得更为温玉,假山流水,玉柱朱门,重重庭院,又和皇宫有何区别?

    她走入了一个局,早就决定了利用独孤冽,那么,她就必须走下去。

    独孤冽亦不可能让她抽身而出。

    虽然如妃已上床,显然,她还是一颗棋子,而自己,亦是棋子罢。

    “在想什么?”

    后面传来了一个略冷的声音。

    钟离伊款款回身,独孤冽刚刚在厅中用膳,而她是没有胃口,终是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便离场。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累了。

    不想再讨好他,可是进而不得,退而不能。

    “奴婢只是在想……”

    “在想初明皇的俊逸,还是在想盛帝的稳重深沉?”

    独孤冽冷冷地眯起了眼睛,冷笑道。

    钟离伊全身一冷,春夜的气仍然是那么冰冷,冷得她的心没有一点暖意。

    她冷冷地对上了独孤冽的眼睛。

    什么时候,两个人越来越陌生了?

    不……一开始以来,他们就是陌生的。

    “皇上言重了,奴婢并不如皇上所想的那样。”钟离伊冷冷地笑道,“若皇上信不过奴婢,大可以将奴婢扫出门去,如今如妃在对面,直接召她过来侍候皇上不就两全其美了?”

    独孤冽一怔。

    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并不是不想去相信她,而是她的表现,实是让他疑心大起。

    他自然知道,初明皇为一国之君,不可能轻易去调戏一个他国君王的女人。

    他更知道,上次如意阁走水,钟离伊为何能逃出来?因为在大火被扑灭后,奴才们找到了一把锁,按理来,一定是有人欲将钟离伊置于死地,而她若没有外饶援救,是绝对逃不出来的!

    是谁救了她?

    这些问题压积在心里,一直没有时间问。

    因为这些来,如妃上位,他突然将注意力放到如妃身上,待回过神,原来自己对钟离伊已冷漠了那么久。

    看到她那双冷漠的眼睛,他亦是没来由的怒。

    “瞧你伶牙利齿,你当你是什么人了?朕一声命令就可以将你行刑,过来!”

    独孤冽大怒,见钟离伊仍然冷冷地立在原地,上前一把扯过她,冷冷地抬起她的下巴。

    “上次是谁将你救出来?”

    “奴婢不知,奴婢醒来,已在冷宫前了。”

    钟离伊冷冷地答道。

    她清楚地知道,独孤冽怒了。

    可是她的心也有气,不想顺从。

    若然她是平常家女子,或者是贵族子女,或者会有一温婉的脾气。

    只是,她乃曾是如此高傲冷清的公主。

    她是想作戏,想利用独孤冽到最后。

    可是突然冒出一个如妃来,她的心,隐隐作痛,却又不想承认。

    “此话当真?”

    “若不当真,皇上就处死奴婢吧!”

    钟离伊冷冷地道。

    外面突然起了大风。

    这里乃是海边,风夹着淡淡的腥味而来,冷得钟离伊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独孤冽看着那张倔强的脸,她的眼底闪烁着哀愁之意,又气又怒,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郑

    然,却又不舍得。

    “朕怎么会处死你呢?朕还没玩腻你!”

    “伊儿,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告诉朕,好吗?朕并不想不明不白地被蒙在鼓里。”

    独孤冽一向冷傲,出这些话,却情不自禁。

    钟离伊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独孤冽那张已恢复温柔的脸。

    无法将刚刚野蛮愤怒的他和现在的他联系起来。

    “奴婢没有心事。”

    她淡淡地应道。

    独孤冽有些薄怒,眼中的温柔被一缕懊恼所代替。

    “没心事?为何作恶梦,为何还哭了?”

    钟离伊顿了顿,对上了那双渴求真相的眼睛。

    “你当真想听?”

    “废话!”

    “奴婢……是做了恶梦,奴婢……梦见了走水,还是和如妃在一起的,可是皇上冲了进来,救走如妃,却没有救走奴婢。”

    钟离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谎。

    独孤冽能在欢爱后道歉,怜爱她,证明他对自己还是有情义的。

    清醒后她亦明白,没有了独孤冽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她将会被后宫众妃嫔唾弃,折磨,甚至暗杀。

    更别提什么复仇之类的了。

    钟离伊垂下眼帘,眼睛又微微地红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作戏需要。

    而是,她想起自己已然对这个男人动心,却又不得不骗他;她欲与独孤冽好好过日子,可是楚商凌还是出现了。

    她更恨让志,那个人满手鲜血,却还活得那么风光。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男饶附属品,在他心中的地位亦是岌岌可危。

    只要独孤冽不再爱她,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打入冷宫,无数女人为了争宠前赴后继。

    独孤冽永远不决女人。

    帝王永远不会寂寞的。

    而她却渺得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

    “傻女人,都想些什么了?”

    独孤冽听罢,略有些好笑。

    对于女人,他仍然是经验不足,哪句真,哪句假,从来不予追究。

    “皇上突然将如妃带在身边,难道不是看上如妃吗?皇上一路上都呵护着如妃,奴婢迟早就会皇上忘却吧?”

    独孤冽怔了怔。

    一路上他都呵护着如妃?

    好象并没有吧?这一日来,只是偶然和如妃了几句话而已。

    “朕没樱”

    “没有?哼,你还要奴婢收下她的香囊,不是为了她的面子吗?”

    钟离伊有些赌气地道。

    对于这一件事,她真的有些生气,无端敦将如妃带在身边,虽然--独宠她,她将是出头之鸟,危险亦随时跟随着她。

    但这是必须的。

    “朕也怕你再作恶梦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家子气了?”

    独孤冽有些好笑,原来怀中的女人,吃醋了。

    “那皇上为何将如妃带在身边?皇上一向都是厌恶后宫中的女饶!”

    钟离伊撇着嘴,不悦地道。

    冷傲的人也有资格撒娇。

    并且,比起经常撒娇的女人来,她更具有让人动心的魅力。

    独孤冽却笑而不答。

    “朕……不会宠幸她的。”

    他淡淡地道,许久才答了钟离伊此问题,钟离伊的心猛然一沉,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如妃做了什么手脚。

    否则,她怎么可能让独孤冽看上她?

    并且还将其带在身边?

    然而,独孤冽却不愿意将真相道出来。

    如此她不能再问了。

    他是个聪明人,她若是再问,他必定会觉察到什么。

    那么,她未来的路,大概会走得更艰难。

    翌日。

    此日乃为其他国君到达洛海之时,此次一共十个国,即十君王聚首,戒备更为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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