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府内的火光很快便熄灭，侯府又同四下一样变回昏暗一片的模样。
林殊打足精神，强忍着睡意四下梭巡，终于在黎明将至的时候看到越来越多的火光在镐京中亮起。
仿佛只是眨眼间，那星点火光便在镐京处处亮起，像是连绵不绝的火龙，直冲皇宫而去。
这是有人逼宫！
须臾之间，皇宫方向警铃大响，偌大个皇宫从沉睡中醒来，隐隐竟可听见哭嚎声。
这可不是之前三皇子逼宫时的情景，那时整个皇宫之中甚至没有怎么慌乱。
“我去瞧瞧！”
刚离去不久的老夫人和侯夫人又聚集到林殊的院，林殊只好从屋顶下来，安抚住两人之后，便提出要去皇宫外瞧瞧的提议。
林殊并不打算进入宫中，只是就近寻找一个较高的地方，看看皇宫中到底是谁在逼宫！
之前镐京便是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剩下的皇子极少，但这几位皇子势均力敌，素来喜爱暗中相争，谁也没有将争斗拿到明面上的意思。
虽然现下镐京百姓所剩无几，但这几位野心都不，自是不愿在百姓心中留下无能暴君的名声。
每个人都在尽其所能逼迫其他皇子冲动行事。
毕竟勤王的名声可比谋朝篡位好听。
而且与江山社稷的稳定和百姓的拥戴有关。
他们野心勃勃，却并不见得愿意背负着骂名登基，接过一个满目苍夷的江山！
所以林殊还以为这种微妙的平衡还会维持一段时间，却不料今晚便瞧见有人逼宫，要强势上位！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色最黑暗的时候，一个个火把将夜空照亮，仿若白昼。
老夫人最后还是将林殊放了出来，只是在林殊身上放了许多免罪的牌子。
“这都是历朝历代积累下来的，正好可以用作防身！”
老夫人给林殊整理好衣袖。
“你是我侯府的子嗣，无论男女，总该出去见见风雨！”
老夫人面上带笑，亲自将林殊送到门外。
“我们在家等你归来！”
“你不回来，我们便不休息！”
林殊沉沉望了老夫人一眼，郑重的行了一礼后离去。
等林殊赶到皇宫附近时，宫外已经有不少人以各种姿势仰躺在地面上，仿若人间炼狱般。
林殊拧着眉登上高楼，只听宫中喊杀声惊，除了皇帝的寝殿外，整座皇宫竟完全没了平静之地？
色昏暗，纵然有火光的照耀，林殊还是瞧不清楚具体情况。
好歹瞧了一会儿，林殊便拧着眉瞧瞧下了楼，潜入宫中，摸到了皇帝寝宫附近。
到底，林殊还是不忍心看着皇帝深陷险境，最起码要知道皇帝的想法。
侍卫们牢牢把守在寝殿外，瞧见林殊的身影，便齐齐抽出刀来指着林殊，还是一直服侍皇帝的瘦高内侍收到消息，忙赶来将林殊放了进去。
“祖宗，这个时期您来宫中作甚？”
“陛下何在？”
林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静一片的皇帝寝殿。
难怪她在宫外一直瞧不见寝殿中有火光闪现，原来宫殿内压根便没有点燃哪怕一根烛火。
“陛下在殿内呢！”
瘦高内侍苦着脸给林殊引路。
“您倒是劝劝陛下，他铁了心要瞧着是谁想要逼宫！”
“这种时候，不是早些避开为好吗？”
“出去避避风头，好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您劝劝陛下！”
“...师傅呢？”
林殊沉默的听着，突然冒出来一句。
内侍苦着一张脸。
“威将军正调兵同逼宫的贼子对抗，此时殿内只有陛下一人！”
“大殿便在前方，您应该知道路的，奴才便不送您了，毕竟奴才还得守着这最后一道防线！”
“...我知道了！”
内侍的意思便是时间并不多，要让林殊尽所能的将皇帝劝离。
林殊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快步走向大殿。
打开殿门，屋内昏暗一片，林殊还得眯起眼才能勉强看清屋内的一些装点物。
“陛下？”
林殊揉了揉眼，只见窗户前仿佛有人，只是距离太远，那人仿佛融入窗棂边的黑暗处，林殊一时分辨不出来是否真的有人。
“来！”
皇帝的声音响起，林殊松了口气，直直来到窗户前，站在皇帝身边。
“你从外面来，可否知道是谁？”
皇帝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镇定，仿佛只是在同林殊讨论一间稀疏平常的事情。
林殊苦着脸笑笑。
单是躲避四处的官兵便耗费了她大半心神，哪还有精力去打听是哪位皇子冲动行事？
见林殊久久不回应，皇帝也得知了林殊的答案，只在黑暗中浅笑。
“朕曾经是所有兄弟中最平庸的一位，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位置谁坐都可以！”
皇帝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竟别有一番抓人心魄的味道。
“朕曾经想过要兢兢业业的经营朝事！”
每日早朝，他都会一步步的迈上台阶，来到议事殿会见大臣。
那时大臣们还彼此相让，尽皆一派清明景象。
从殿前望过去，那长长的甬道仿佛连接着他和生民。
只是皇帝越来越力不从心，随着朝臣们势力的扩大，皇帝的势力不可避免的开始缩。
他能见到听到的民间的景象越来越少，虽然那条甬道还是同往常一样，皇帝却觉得那条甬道越来越长。
皇帝的寝殿就在中轴线上，前方不远处便是议政殿，从这个窗口望过去，只见那座大殿巍峨。
“…老夫人身体可还康健？”
两人沉默的望着窗外，听着仿佛距离他们还很遥远的喊杀喊打声，就当林殊以为皇帝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皇帝突然出声。
“祖母的身体一如既往，只是近来多少有些疲乏。”
至于为何疲乏，在场两人心知肚明。
“朕听你好似在晏城拟了一部新的律法，可否来听听？”
“…是！”
晏城新法本该保密，但皇帝之前便疑似知晓了晏城发生的众多事端，林殊便也不瞒着他，除了一些无法用如今的思想解释清楚的律法条例外，林殊将其他的尽皆给皇帝一一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