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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偏向虎山行

    等我们五人搀扶着一瘸一拐撤出青城观后,色已经暗了下来,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屁孩的组合走在郊野也是异常扎眼。

    家伙瞪大了茫然的眼睛看着四周,他刚刚因为贪嘴跑下去买糖葫芦吃,所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问夕雾姐姐为什么不回去。

    吴禄受够了家伙一路上的叽叽喳喳,转过头来吼了他一句,之后耳畔终于安静了。

    这么晚了肯定是打不到车聊,于是大家合计了一下决定到当地民宿住一晚再走。

    我们随便挑了一家住了进去,条件很差不尽如人意。墙还是上个世纪的土墙,房顶用油布铺的一层不是很结实,晚上可能会从房顶上掉灰土下来,还有就是蚊虫比较多、个头比较大,专挑人脂肪多的地方咬。

    但是我们本来就是在农村长大的,既然能来这里就都不是娇气的主儿,咬咬牙也就都睡下了。

    只有道士皮嫩肉白的比较受罪,一直在我旁边哼哼唧唧的睡不着。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就跟他还有同屋的夕雾拉起了家常。这才知道道士原来叫凌中宵,道号箭羽,从被夕雾父亲、也就是观中方丈桢楠道长所收养,所以管夕雾叫姐姐。

    而这个桢楠道长其实就是水楠道长的师弟、云杉的师叔,云杉师父水楠道长仙逝后,云杉就来青城观呆了一段时间,因此夕雾习惯性把云杉叫做师兄。

    聊着聊着,我们几人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呼吸变得平稳、均匀且悠长。

    第二一大早,我们边吃早饭边聊往后打算,我和吴禄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而且一个辞了工一个休年假,所以想继续追查下去;云杉为完成师命决心继续跟着我们,另一方面他也怕我们回去走到半路上被人爆头;至于夕雾姐俩儿,青城观是不敢在回去的了,只好暂时跟着云杉请求庇护,这么一来,我们这个松散的联盟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是,我们接下来又该去那儿呢?貌似已经无处可去了。

    这时,吴禄提议我们回档案室找一下线索。

    我觉得很无语,心想:这子脑袋怕是被驴踢了,他这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啊,是嫌我们活的不够长还是咋地。

    没想到的是,云杉竟然也略带沉思地点零头,这是个好去处。

    我问其缘由,他:“经过这次交手,可以看得出来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心思十分缜密的人,绝对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他这次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竟然能掏出枪来,所以我们侥幸逃脱了一次,而他也绝对会花上一段时间重新规划一下。“

    “但是,他怀疑人生的这段时间不会太长,一旦他悟过来枪是假的,就会对我们有所行动,所以我们要赶在他明白过来之前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要想打败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去档案室挺好的,那地方敌人最疏于防守,而且关于对手的直接信息也最丰富。”

    听他这么,去档案室似乎成了个不错的选择,我摸摸鼻子没有再作声,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于是,我们找村民借了两架摩托车,村民看在夕雾和云杉是本地道士的面子上没要我们的钱,只开到哪里哪里放到他亲戚家就可以了,我们满口答应地上路了。

    我和吴禄乘一辆,云杉带着夕雾和那只汤圆骑一辆。一路上,风呼呼地从我双颊旁刮过。我坐在后座上百无聊赖,就跟吴禄讲起昨晚汤圆道士的话来。

    吴禄听了,十分惊讶地朝旁边飙车的云杉喊道:“我去,你们道士竟然还能结婚生孩子!夕雾妹妹竟然还有个道士爹!”

    我对吴禄发现问题角度之刁钻感到震惊,憋着满腔笑意看向云杉。

    云杉的脸色慢慢变得乌青:“我去,这都解放多少年了,我们道士就不能与时俱进了吗?别生儿育女了,就是一家三代都是道士的,我都可以列举一堆出来,哼,大猪蹄子!”

    听到最后一句,我实在忍不住狂笑了起来,他俩就在我的笑声中斗气般你追我赶地开远了。

    我们开到县城还了车之后,就悄不声的溜到档案室附近去了。

    云杉先上前去窥探里面的情况,留我们四人在稍远的地方徘徊。毕竟他是我们五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人,如果发现不对,云杉一声号令我们可以立即跑路。

    还没来之前,我们考虑到对方既然有能力劫持我们的手机,那么给我们定个位也绝对是轻轻松松的,那我们带着手机就相当于带了个追踪器外加窃听器啊!

    但苦于不知道对方是用哪种方式对我们进行窃听、定位以及篡改伪造信息,只好把我、吴禄和云杉的手机连壳子带卡一并处理掉了。然后再花高价从农家乐老板手上买了几部不能上网,且手机号注册信息并非我们自己的老人机。

    于是乎,就在我们为自己这波骚操作感到洋洋得意时,老板乐颠乐颠地把手机一股脑扔给了我们,然后用关怀傻子的眼神关怀了我们许久、许久……

    另外,夕雾她没带手机,就没人管她要。我想估计是忘在观里了,但并不碍事。

    确定好没有被监视的风险后,我们在路口看着云杉鬼头鬼脑、探首缩尾地拉开档案室发朽的两扇大门上的霉绿铜环子,朝里面偷瞄了几眼。

    没过多久,他“哗”地一下把大门扯得大开,朝我们这个方向招了招手,我们看了立马大摇大摆地朝门走去。

    云杉倚在门框上不咸不淡地对我们:“放心大胆进去吧,里面没人。“云淡风轻的态度和之前鬼鬼祟祟的猥琐样子完全不同。

    我们迈入房子,果不其然,连半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环顾四周,与以往整洁的庭院不同的是,此时的庭院里竟有些许废纸被随意丢弃,混着落叶渣滓碎土什么的东西散落在档案室周围,而且,地上有几条明显重物拖拽过的痕迹,很可能是箱子之类的物件。

    这时,吴禄好像想到了什么,快步向档案室内走去。

    我跟着他进到档案室里,结果真的看到了我心中假设的那一幕景象:档案室里所有的文件资料书籍全被清空了,没用的都装到火盆了一把火烧成了灰碳,整间屋子只剩下几个快要朽掉聊空架子。

    云杉闻讯赶来,见到这一幕道:“他们连夜把剩下的古籍全部转移了,腾空了屋子才不易留下破绽,现在人去楼空还找个球的线索。看来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狡猾到这种地步也是成精了。”完便开始捶胸顿足、懊丧十分。

    我和吴禄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唯一的线索,便开始在屋里到处转转、四处翻找起来。

    突然,我被角落里那个烧纸的火盆吸引了。透过火盆锈蚀剥落的盆沿,我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呈半透明状的固态分层蝉翼般的......皮肤?

    顿时头皮发麻、心态炸裂。

    我壮着胆子慢慢走过去,把火盆拨开,发现那像皮肤一样的东西被人揉成一团丢弃在火盆后面。

    我赶紧把吴禄拉了过来,吴禄强忍着恶心将皱巴巴的那一坨展开,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犹如腐烂聊肉的恶臭。

    我干呕了两下看着吴禄逐渐扒开的东西,竟是两具表面像蛇蜕一样人型皮套。

    吴禄用手上的棍子把地上的皮翻了一个身,这时我们才发现皮蜕下面的结构。吴禄看了一眼,再也绷不住了,直接跑到门边吐了起来。

    我因为已经把肚子呕空了,只好硬着头皮端详一下眼前的皮肤。

    我发现那层半透明的表皮下面竟然还粘黏着黄亮滴水如脂肪般的腐物,分布多少随着人体部位的不同而有区别。

    充分暴露在空气里后,一种像蛆的蠕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繁殖开来,不断咬食着那层黄色的腐肉,个头和数量迅速膨胀,令人不忍直视。

    云杉等人围在皮套一边,也拧紧了眉头。

    “这啥东西啊。”话音还未落,我就立马跑到门边吐起清水来。

    家伙跑进来看了一眼就哭着跑开了,再也不肯靠近屋子半步。

    我把吴禄叫来,强忍着严重的生理反应返回到云杉夕雾身边,听听他们怎么。

    云杉一脸倦怠地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直觉上感觉这是一种蛊。

    制作的人先用蛊虫使皮肉保鲜成型,等弃用后皮肉开始腐坏,母虫无食开始啃食腐肉不断进行复制繁殖。现在就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何用处?

    旁边夕雾神情有点不自然,好像欲言又止一般。

    我劝她有什么话就快吧,别吞吞吐吐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件事。我幼时似乎见过这东西,只是不太确定是否真实存在。”

    原来,早年间苗疆蛊王曾应她父亲桢楠道长的邀请,不远千里来到观里表演族内秘术绝学——伪傀术。其实就相当于一种登峰造极的易容术,演员穿上特制的皮囊就可以装扮成任意的人。

    夕雾当年在戏台上就看见了他的父亲、她自己、少年生白发、老妇换新颜,甚至还有她还不认识的鸟兽虫鱼。

    夕雾对此非常感兴趣,就跑到后台去偷看。结果看到了让她至今难忘的一幕:半透明的皮革、分布不一的黄肉、瓮里取出的蛊虫,记忆中轮廓慢慢的与眼前的东西相重合。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这东西就是我当年看到的皮囊,希望我的话没有误导你们。”夕雾抱歉一笑。

    “肯定是啊,蛊虫都搞出来了,我才不信下有这种巧合。”我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她的肩。

    “照你们这么,这两具皮囊肯定是档案室守门大爷和老刘头的伪装,用完之后就随手扔掉了。他俩或许就是背后老大的得力干将,提前蛰伏在这里引我们上钩。好家伙,大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吴禄有点愤愤不平。

    云杉站在木架子旁道:“对啊,不定他俩还是两个年纪比我们还的人呢。”

    “那现在怎么办?”我喃喃道。

    云杉接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看还是这样,我们还是先去找我师叔、夕雾他爹了解一下苗疆蛊王的事。因为这种东西作为独门秘技都是秘不外宣的,如果出现在这里明蛊王和我们背后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通过他我们或许可以了解对手是个什么人。”

    “另外,师妹和汤圆一直跟着我们也不安全,把这姐俩送到她们父兄身边也可保平安。”云杉完对夕雾笑了笑。

    “那你爹到底在哪儿?”我扭头问夕雾。

    “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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