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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着想着,我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终于啪嗒一下全阖上了,浓重的夜色潜入梦来,一下子冲淡了许多惨然哀嘁的白色。

    在梦里我看到了许多离奇古怪的人像剪影,形形色色、奇形怪状。我尝试着把梦的碎片全都拼凑起来,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吴禄,”我张着嘴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他也没有看我一眼,低着头向着空茫的白色而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与我渐行渐远……

    身后还有同样肃杀的黑向我袭夺而来,那儿一直躲在深渊里的人像毒蛇一样探出了头,转动着阴婺的眼睛、吐着冰冷血红的信子不停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看不到他,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一团阴冷而没有实体的雾气。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就像是伊甸园里引诱过亚当和夏娃的毒蛇一样,一步步让我们陷入这个名为“世界”的泥沼,再也难以脱身了。

    梦里是世界总是跳跃、不连贯、毫无逻辑可言的,我身在其中,不停想探究所谓世界的真相到底为何,可是思维一片支离破碎,本能的恐惧在这是从身体内生长了出来。

    透明的像眼泪一样的液体徐徐渗入了我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酸麻肿胀感,我想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是根本办不到,四肢就想遭遇了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此时我处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根本分不清到底身处现实还是梦境。但突遇这个情况我还是彻底经历,在噩梦中不停挣扎着,思想的联动终于触发了身体上的联动,我的身体猛然一抽动,随机就醒了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我静静地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手探到后背上一摸,发现那里早就已经冷汗涔涔了。

    就在我反应过来,自言自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时,头颅突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呻吟着捂住头,不心牵动了浑身的肌肉,结果疼痛在身上全面开花,痛得我那叫个龇牙咧嘴,昨剧烈运动在身体上落下的劳损,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敢在妄动了,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又躺下了,心想先让全身的肌肉和细胞先冷静冷静为好。

    可就在后背皮肤接触床板的那一刻,我后背像有某根筋断了似的,整个剧烈抖动了一阵,是那种可以直接用手摸出来的激凸跳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久违聊瘙痒,这酸爽的感觉不要太熟悉了,正是感染迦楞鬼株毒素的症状。

    我几乎用了全部的精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挠后背,整个后背炸开了,就像是有人在上边放烟花一样,我的脑子也瞬间被炸得一片空白。

    不过后来回想当时,这感觉跟我们当时中招又不太一样,当时是觉得有东西在拼命往里钻,而现在却像是有东西在削尖脑袋往外拱,冲破层层叠叠皮肉的束缚,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了。

    这种磨饶瘙痒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在我意志力全线崩溃的前夕,瘙痒终于平息了下来。我一摸,摸上了一手黏糊糊的组织液,可想而知我的后背是怎样的血肉模糊,我用毛巾稍微擦拭了下,就没再碰了。

    一个像触须嫩芽一样通体翠绿的东西从我的背里落到了床铺上,这应该就是当时迦楞鬼株侵入我们身体的那部分。我轻轻把它捻起来仔细端详,可没想到它在我的指尖噗地一下就化成了灰,飘散在了阳光里,再寻不到踪迹了。

    我叹了口气,这场如噩梦般的生物入侵终于告一段落了,没被食人植株整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他几个人在这两里也陆续把身体里的鬼株触须给排了出来,我后背上的伤疤也在此期间奇迹般地愈合了,铜钱般的疤痕慢慢黯淡了下去,最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洁皮肤。

    真是无毒一身轻呀!

    这几时间里,老头将我们的行李陆陆续续一件件赎了回来,虽然他在背地里恨我们恨得咬牙切齿,但迫于淫威,也不敢再搞什么动作。

    看着我的串珠、簪子以及古籍之类的重要物什都被原封不动送了回来,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彻底放下了。等仪器设备之类的大件物品回来后,我好好地筹划了一番,如今我们身上的几块金砖是最要紧的烫手山芋,得赶紧处理一下才校

    我想了想,把装备分成了两类,一类是不甚要紧、个头也不大的东西,我就随手送给了村里的孩当玩具;另一些是又重要、个头又比较大、还很昂贵的东西,虽然我现在用不着了,但是不能随便丢弃,于是我准备把他们寄回家去,顺便也解解我的燃眉之急。

    我把它们全部用结实的牛筋旅行包装了起来,把金子也掺和其中,混装在一起,精心地做了一番掩饰后,金子算是藏的较为安全了。现在我们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把包裹送出去而不会被查。

    就在此时,态度一直很反常的吴禄提到了一个人,齐关州,我望着吴禄,足足愣了三秒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刚想张嘴反驳,但转念一想,好像没错,我怎么没想到他呢,他可是黑白通吃、年轻有为的大老板,买卖遍布全国,各处区市都有他的盘口,而且他还欠我们那么大的人情,给他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这事不就分分钟办好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磨不开面子,毕竟当时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现在找他帮忙总觉得膈应得慌,可除了这个办法外,我们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我还是勉强打电话知会了他一声,告诉了他时间地点,没想到他办得非常迅速,当下午就有人过来把包裹取走了。

    包裹地址写的是我家,这段时间我一直思前想后、惴惴不安,觉得金子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但直接寄回家又怕给家里惹麻烦。两相权衡后,我在包裹最上面搁了张字条,告诉爸妈这里面是公司寄存的贵重物品,千万不要打开,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

    等一切置办妥当后,我终于如释重负,躺在太师椅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第二,我们就告别了这个地方,告别了吝啬滑头的老头和他羞涩腼腆的孙儿,向着茫茫的大兴安岭继续进发。

    走出村庄的时候,我又经过了那块横亘在两村之间的界碑,但与上次不同的是,我们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出去了,再也不会碰到任何阻碍。可是,有些人就没有这么走运,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大牙感慨道:“钱羽陆死得真不值,他何尝不想出去寻他们娘俩,可没办法呀,死活走不出去啊,呔!都是那该死的迦楞鬼株害的……”着隔空挥舞了几下拳头发泄愤怒。

    我也想,确实啊,钱羽陆不该死,可一边是情意一边是道义,同样重千斤,他没有办法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呀。最终,还是被这一方之地困宥住了一生,或许这就是所谓山的诅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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