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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国子监辩论 一

    申时中,吴梦回到了迎宾馆,一下马车,却见宾馆大门处戒备森严,一群禁卫把守住了大门,吴梦纳闷这又是哪个王公大臣来探望夏州和注辇使臣,走至门口,禁卫头领伸手拦住了吴梦一行。

    护卫十将上前抱拳问道:“请问将军是哪处的官兵,为何拦住我等。”

    那禁卫首领抱拳回礼道:“这位兄弟请了,本将是宫里的守备禁卫,陛下在迎宾馆内,故不得随意进出。”

    十将笑道:“陛下是来探望吴先生的吧,末将便是先生的护卫。”说罢递上自己的令牌。

    那禁卫首领看过令牌,再一看十将身后的吴梦,赶紧上前行礼道:“尊驾莫非是台湾府的吴先生?”

    吴梦笑着点了点头,禁卫首领连忙挥手让禁卫放行,自己一路小跑着到里面去通知赵祯。

    吴梦行至半途,赵祯从迎宾馆内大踏步而出,老远就喊道:“师父,小师弟,我可等你们好久了,师父许久不见,风采依然如旧。”

    赵祯如今已长成了一个半大的酗子,身高与丁睿相仿,英姿勃勃,吴梦欣慰的点了点头,抱拳行礼道:“怎敢劳烦陛下亲自来迎。”

    丁睿和景灵也向赵祯行礼,赵祯朝着吴梦回了一礼,吴梦摆手道:“陛下,你如今可是大宋皇帝,为师可不敢当陛下的大礼。”

    赵祯笑道:“师父就别跟我客气了,睿哥儿,来瞧瞧我俩谁高?”

    说罢与丁睿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景灵瞅了半天方道:“好似无甚差别。”

    丁睿揶揄道:“陛下,看来宫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我可是吃五谷杂粮的。”

    赵祯摇了摇头,给了丁睿一拳小声道:“你少来寒碜我,我喜食海鲜,如螃蟹、虾子一类,可大娘娘老是限制不给我吃。小师弟你在台湾的海边,有的是海鲜吃,真真是羡煞人也。”

    吴梦看着赵祯稚气未脱的样子好笑,说道:“陛下,还是入内再说话吧。”

    赵祯是抽出空暇来看望师父的,与三人聊了半个时辰,讲了下朝廷的概况就匆匆告辞回了皇宫,元日大朝会在即,他这个皇帝身不由己,不但得处理一些简易的政务,还得向礼部官员学习礼仪,预演朝会,像个木偶一样被人盘来盘去。

    景灵看着赵祯的背影道:“陛下成熟不少了,不似睿哥儿这么大了,还是那般跳脱。”

    丁睿嘿嘿一笑,他在吴梦身边日久,养成了自由自在的习惯,不喜欢被那些礼节束缚,吴梦笑道:“这样真的好么,某这皇帝徒儿,被那些繁琐的礼节折腾的不轻,你问问睿哥儿,让他和官家易地相处,他愿不愿意?”

    丁睿脑袋椅的像拨浪鼓一般,连连说道:“不愿意,不愿意,日日面对一群之乎者也的大臣,耳朵都磨出茧子来,嘴皮子只怕磨破了也做不了几件事,还不如在地方衙门来的痛快。”

    景灵笑道:“你这野小子,到处漂泊惯了,日后你若是为官了,想去那个衙门呢?”

    丁睿想了想,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去最偏远的蛮荒之地,好生治理一番,让那些只会满口微言大义,不干实事的腐儒们瞧瞧,什么才叫身体力行实践圣人之言中的大同之治,嘿嘿!”说罢又露出顽皮的笑容。

    吴梦摇头道:“没个正形,你若是不露出那调皮的笑脸,便是合格的官员。官员平易近人是不错,不可时时一副道貌岸然的官相,与百姓应平等交往。但在某些严谨的诚还得有一副端正的模样,百姓们可是有样学样的,完全率性而为并不可取,你须记住了。

    丁睿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躬身称是。日暮时分,孙奭和孙冕这两“孙”冒着寒风来了迎宾馆,吴梦连忙迎了出了,三人抱拳寒暄了一会,吴梦道:“两位学士,外面寒冷,不如进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详谈。”

    孙奭年纪大了,牙齿也掉了几颗,他摆摆手笑道:“老夫与孙副使前来只有一事,说完就走,外面寒冷,我等这老骨头可是经不起折腾,早点回府为妙。”

    吴梦道:“孙学士有话请讲。”

    孙奭道:“老夫忝为判国子监事,闻听如今的台湾府可是教化有方,故欲请吴先生到国子监讲讲学。”

    吴梦大惊,就他肚子里那点儒学的墨水,拿来教教入门的学子尚可,去大宋最高学府讲学岂不是自取其辱,双手连摇,说道:“孙学士说笑了,就在下肚子里这点学问哪能去国子监讲学,没得辱没了国子监诺大的名声,使不得、使不得。”

    孙奭忙道:“吴先生不必自谦了,如今国子监不少学子视你若神灵下凡,且先生昔日给三司的工匠们都讲授学识,如何不能为大宋未来的官宦之才讲学,定是要去,如若不然,老夫和孙副使可是赖在此处不走了,只要你不怕冻坏我等两个老骨头就成。”

    孙冕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吴先生就是太过谦了,老夫在苏州可是与你相处良久,昕颂学识广博,当为天下第一,如何不能去国子监讲学,今日我等两个老骨头来请你了,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吴梦看着两个老学士,不由苦笑一番,只得答应明日去讲学,孙奭怕天降大雪,见吴梦答应了,和孙冕赶紧告辞了匆匆离去。子夜时分,飘荡在天空的云团终于降下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大颗大颗的飘了下来,一直下到了翌日正午才稍稍变小。

    吴梦吃过午饭,国子监派来迎接吴梦的玻璃窗豪华四轮马车停在了迎宾馆门口,吴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坐上了马车,带着丁睿往国子监而去。下了整整六个时辰的暴雪后,东京城里到处是一片银白,开封府的衙役和城内的禁军、厢军齐齐出动在街道上残雪。

    吴梦透过玻璃窗放眼望去,眼界里只能看到银白的屋顶和铲去积雪的地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两色,一只黑狗在河畔的雪地里奔跑,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吴梦忽然想到了一首打油诗,于是对着丁睿笑道:“睿哥儿,师父教你一首打油诗,很是有趣,你且听着: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丁睿一听此诗,笑个不停道:“师父,这诗虽然粗鄙不堪,念起来甚是有趣又传神,当真是作的不错,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

    吴梦呵呵笑道:“何人所作也是查无可据了,是一个叫做杨慎(明朝第一才子)的人随手记录的。”

    丁睿有些遗憾,嘴里碎碎的念着“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越念越觉得有趣,他看了看窗子外边有禁军在铲雪,也顺口飚出前人的一首打油诗:“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皆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

    两人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国子监,国子监设立于宋初,位于内城东北角开宝寺旁的天福普利禅院。内设国子学馆、太学馆、律学馆三个常设学馆,国子学招收七品及以上官员的子弟,太学馆招收八品及以下官员的子弟和平民子弟的优秀者。律学馆顾名思义便是学习律法的学校,愿意学习律法的命官和举人皆可入学。

    国子监还有一个不常设的广文馆,有贡举才会开馆,让外地官员考不上国子学的子弟在此处学习参与贡举,贡举毕便罢馆。因明岁有贡举,广文馆今年年底又开馆了。宋代的官学教育还未完全走上正轨,整个国子监不过七八百人,正史上大兴平民教育是庆历年间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才开始。

    当下的国子监九成都是些官宦子弟,平民百姓很难进入国子监受到当时最好的教育。北宋初中期有医学的专门学府,但此时不归国子监掌管,而是隶属于太常寺,叫做太医局,医学的平民子弟倒是不少,毕竟当时儒学一枝独秀,其他学科只是杂学,至于什么书、画、算、武学都是北宋后期才正式设立。

    孙奭和冯元师徒两同判国子监事,两人和国子监的监丞、主薄,还有一帮直讲、说书,讲书(不同品级的教师)立于大门前,后方还有一百来个优秀的学子列队欢迎吴梦一行,因台湾府设立了医学院,故太常寺的太医局也来了五六个太医局习学医生(医学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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