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遭遇
七月初一,酷暑。
太阳仍旧像往常一样升起和落下,但传来的热量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那就像是突然发了怒似的,即便平静的挂在空,也能让人切身的感受到那股怒火。
在光和热的笼罩之下,似乎把风都给蒸发掉了,地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包括人在内的任何生物都会闷热难耐。
剧烈的阳光令人无法睁开眼睛,根本就不敢直视。
高宁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穿越了这么多任务事件,还是第1次看到这样反常的气,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下过雨。
河道两旁的土地已经被太阳烤得龟裂,原本还拥有些深色泥土的河道,此时已经完全被烤成了白色。
偶尔能够在低洼处看到一处水塘,但也多数都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而是随时都会被灼热的太阳给蒸发干净。
偶尔能够在河床上看到已经被蒸干的鱼干儿,这应该是之前河流中的原住民吧。
这条河几乎已经断流了,只有在边角和地域相对凹陷的地方,剩下了一些半死不活的水,几乎奄奄一息的流淌着。
这么长时间,河床上都已经长出了野草,偶尔能够发现些芦苇杆子,也是干枯龟裂,早已经枯萎掉了。
这就是冰河气候带来的干旱,不仅仅是山东,类似干旱气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中原。
从长江以北,整个北方都处于干旱当中,这样惨烈的画面几乎随时可见,南方则正好相反,雨水频繁,几乎没有晴,看了气差距巨大,甚至有不少的地方就不断的发大水。
今是一个艳阳,河道两旁都是荒芜的土地,没有遮挡的地方,本来是不会有人从这边走的,酷热难挡的阳光,几乎能把人给烤死,但是今却不同以往。
河道两侧竟然被密集的人群占据了干枯的河床将两个队伍隔开,他们的距离既近又远。
只隔了一道河床,仿佛随时可以跨过,但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北岸果然是3000多的官兵,他们的队列稀稀松松,毫无整齐可言,旗帜也是乱七八糟的,就像是被太阳烤蔫的鱼,没有任何精气神。
反观高宁这边,却有着高昂的气势,队列如同刀砍斧劈一样整齐,2000多人沉默下来,眼睛直勾勾的注视对方,这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令官兵不敢轻举妄动。
气实在是太炎热了,官兵本来就缺乏训练,500名盐兵装甲整齐,在太阳底下最是难受,其他人还好一些,毕竟身上没有穿盔甲,还可以偷偷将衣服解开。
将官们却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拔掉,但是在手下面前却又不能如此,只能低声咒骂着酷热的气,对护卫军越发多了几分恨意。
老老实实的举手投降,乖乖让我们收编你们所有物资,贱民就要有个卑贱的活法,为什么偏偏要起来反抗?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这次遭遇战高宁亲自来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在队伍当中,而是在后方一处特也搭建起来的凉棚内。
高宁不会亲自下战场,但是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这些官兵敢冲上来,绝对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成栋被亲兵层层包围,隐藏在中军。
这是平日里他最喜欢的位置,因为这里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安全,但他现在却有些不耐烦。
没有别的原因,太热了,真的是太热了。
将近3000多人围绕在他身旁,组成层层叠叠的人墙,别现在没有风,就算有风也丝毫吹不到里面。
好在他身为最高长官,拥有特权,亲兵准备好了一把遮阳的大伞,算是给了李成栋一点安慰。
李成栋看着护卫队似模似样的展开队形,心中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些破落户,居然还真的有胆量摆开阵型迎战,难道真以为凭借这点人数就能够抵抗得住朝廷大军了?”
身旁亲兵连忙接话道:“大人何必跟这些井底之蛙一般见识,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愚蠢的军汉罢了,又知道些什么,最多也就知道练一些花架子,不过也只是徒有其表,等会大军压上,保准瞬间就会崩溃!”
李成栋哈哈大笑:“的好!”
“下官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据浮山城因为清理了所有的千户和百户,也占据了军械库,他们手中应该有数量不少的火枪,这东西可是不分饶,只要扣动板机都能杀伤人!”
话的是盐检司派来的负责人,身上虽然没有任何军衔,却在这个队伍当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李成栋虽然很不爽,战斗中有人对自己的决定指手画脚,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次所有的精英都来盐检司,再了,他们是真的有钱!
单凭这一点,就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亲兵连忙道:“大人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必太过紧张,整个浮山城都是处于鳌山卫的边缘地带,虽是有一个千户寨,但实际上军火库内最多也就只有百八十条火枪,而且还大多数都是年久失修,好多年前的破烂货,能不能用还是两呢?
就算能用这些泥腿子军汉,又怎么会知道火枪的战法,10成战斗力也发挥不出一成,再还有我们大人在,官兵的战斗力能够完全发挥出来,此消彼长之下,即把火枪根本就不值得忌惮。”
李成栋满意的翘起了嘴角,轻轻点头。
盐检司的那名队长看在眼里,并不话。
不管在心里如何看不起李成栋,认为他只是臭当兵的,但明面上却不能不把它当回事儿,而且这一次合作,是顶头上司亲自推动的,甚至还有莱州知府掺合在这里。
利益相关重大,一旦要是进攻不利,损失有些过大,那必定要找人背锅,他才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推出去挡刀呢。
很干脆的岔开话题:“大人,对方既然已经摆开了阵势,那么就明所有的力量都在这里了,只要打退这些泥腿子浮山城就唾手可得,事不宜迟,就让盐丁一波冲锋搞定吧!”
李成栋还以为他是在变相服软,接下满意,摆了摆手。
那人见状连忙传下命令。
盐丁接到命令,纷纷冲下河岸。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只是从大部队中分出了一个队伍,迅速散开,直接拉成一字形,大家从河岸上冲到河滩。
盐丁是现在的精锐兵种,虽然人数稀少,但装备齐全,500多缺中,足有200人配备了火枪,身上还有弓箭,腰刀和长矛,都是好铁打的刀口。
比李成栋麾下士兵的兵器,要好上一个档次不止,而且一些头目的身上,甚至还配备了盔甲,看起来像模像样。
为了堵住同僚的口,为了搞定浮山城之后能够多分一些,盐检司甚至还专门调集了一批绵羊,给所有的盐丁都套上了。
来之前被强制性的穿在了身上,却没想到今正赶上一个艳阳,太阳毒辣的很,他们每个人现在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要是再不赶紧进攻,恐怕头顶上发出的热气就把盐丁蒸晕了。
总算不必枯燥的行军,跑动起来,身旁还有些风,盐丁们大感兴奋,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他们在河滩上狂奔,径直向对面冲去。
虽然看起来平坦,但这毕竟是干枯的河滩,总有些地方下方还有淤泥,偶尔踩不准,一脚崴下,难免会吃一个狗啃屎。
路上遇到磕磕绊绊,所谓精锐的盐丁们就原形毕露了。
队形分散的很乱,跑动前后不一,偶尔有人摔倒在地,还有人专门停下来去救人,整个场面就显得有些乱了,甚至为了救人,把拿在手中的火枪都暂时放下,简直就跟玩闹似的。
高宁知道这是官兵的常态,并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但高宁仍然觉得有些愤怒。
没别的,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气了,就这些臭番薯烂鸟蛋,比如之前的一番布置,就算直接把基地布置开,大规模的爆兵,上来就攻城略地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高宁摇摇头,嘴唇轻动,传出了一道信号。
在护卫队临时充当指挥官的黑衣土匪,接到信号之后迅速下达的命令。
护卫队严谨的阵型迅速变化,整齐划一的向河道边缘冲锋的同时,整个部队在不断的拉长变薄。
最后队伍分成了前后两排。
护卫队的战士们现在也有些紧张,他们按照命令分前后排卧倒在岸边上,将枪口对准远远靠近的盐丁。
战场的气氛扑面而来,酷热的气令他们汗流浃背,汗水在身上流淌,浸湿衣背,让衣服直接黏在了身体之上,这种触感非常的不舒服。
但是在新兵训练当中,这些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
大家只是对即将到来的接触战有些紧张而已,训练和实战毕竟是有差别的。
500多名盐丁冲下河床,组成松散的队形向这边冲了过来。
毕竟是属于军队行业,多少也知道一些战法。
知道就算是用火枪,也必须密集攻击,才能保证设计效果,如果队伍太散的话,火枪的命中率会大打折扣。
这个年代西方还没有接触到排队枪毙战法,但是明朝已经有了一点这样的概念。
只可惜大明朝廷崩溃,中原大地被鸠占鹊巢,文明直接开倒车。
火器发展本来就不受重视,到了大清朝的时候干脆成了达官贵饶玩物,在军队中的发展几乎一点都没有,否则八国联军进攻的时候,北京城也不会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护卫队有些惊诧,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官兵应该会是很厉害才对,可是看眼前的阵型和冲锋时的表现,明显有些像杂牌军,怎么连护卫队都不如?
盐丁们的看法却正好相反,在他们的视线当中,护卫队本来严谨的队列突然间散开,而后又猛的趴在地上,连人影都快要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明显是一种害怕的表现。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正应该如此,毕竟他们现在的敌人只是一些造反的军户,是整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士。
众人对军户的固有印象就是愚昧,贫穷!
这样的人就算能够侥幸造反成功,但也不可能对抗不了官兵。
如今只不过是在找死罢了。
AK47的射程并不太远,距离太远的话,子弹很容易打飘,放近了打才是明智之举。
高宁静静地注视着河床上的状况,作为指挥官的黑衣土匪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等到盐丁跨入50米分格线的时候,黑衣土匪连忙传下了准备的命令。
“预备!”
护卫队的战士们连忙紧张起来,将枪口对准各自的目标,并且微微向下调了一个角度。
“开火!”
一声令下,前排护卫队扣动扳机,AK47的报道声接连响起,大片枪声连成一片,空旷的河床上空响起了嗖嗖的声响。
盐丁对突然传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随后竟哈哈大笑。
果然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火枪拿在手里都不会开,竟然全都给弄得哑火了。
空中响声虽然不断,但连一点黑烟都没有,你这是开枪?
李成栋更是哈哈大笑:“军户果然只能是军户,一辈子都让人踩在脚下,这么远开枪能有什么效果?更何况他们手中的这些破火枪,响声跟放屁一样,估计早就年久失修,报废了……”
正常情况下,火绳枪的射击距离只在15丈左右,命中率和杀伤力都要靠老爷赏脸。
通常是这边开了枪,那边听到枪声,子弹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明朝的军队虽然装备了大量的火器,但是制造工艺实在是不过关,枪口的准度暂且不,开枪过多还容易炸膛。
敌人没杀几个,先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裤腰带上,这种心理压力谁能受得了,这也是大明军队不喜欢使用火枪的原因。
这东西还没有弓箭好使呢!
而就在今,高宁亲手打破他们的固有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