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平凡

    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响，雷恩瞬间离开了原先所站的位置，无声的躲到了房间的角落，警戒的观察四周。

    良久，屋内没有再传来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变化。

    雷恩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看来并不是被什么恶意生物盯上，但是里头的房间一定有什么东西。那是昆西的房间，是昆西在里面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雷恩心翼翼的朝昆西的房间移动，走一步停一步，留意着四周的变化，仔细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缓缓走到了房门口，透过虚掩的木板门观察房间里头的状况。

    刷！

    黯淡的血色红光一闪。

    狭的房间，杂色木头地板上绘制了由几个简单几何图形构成的魔法阵，阵法每一笔画的线条，都鲜红的令人触目惊心。想来就是屋子里外血腥味的来源了。

    一名身形瘦削的棕发男子站在阵法的边缘，右手拿着一把刀，左手臂上有着几道新割开的刀伤，还兀自滴着血。他嘴唇翕动，正喃喃的念着什么。

    雷恩凝神细听。

    “以我之……异界生物……鲜血……即刻……”

    砰！

    雷恩当即踹开门冲了进去，和身扑了上去，将棕发男子撂倒在地。他愤怒的低声喊着：

    “昆西！你在做什么！”

    昆西尝试施法到一半，突然被打断，遭受魔法反噬，不由得头晕目眩，一阵恶心涌上，连连干呕不止。

    “咳……咳咳……”

    雷恩却不打算放过他，双手扯着昆西的衣领，压低着声音咆哮：

    “你疯了吗！血魔法？是你在召唤异界生物！”

    昆西回道：

    “咳……我只是……试试看而已……”

    雷恩一听，怒极道：

    “尝试？血魔法也是可以尝试的吗！”

    昆西偏了偏晕眩的头颅，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了雷恩，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道：

    “行了行了，我以后不尝试血魔法了，换别的魔法学派试试总行了。”

    雷恩听了，便冷笑道：

    “你以为我在担心你失血？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因为你的召唤，村子里外出现了大量的恐狼，已经咬死咬伤许多人了。”

    昆西本就失了血的脸色变得更白了，道：

    “这……不可能，召唤成功的话，魔物应该会出现在法阵这边，受到召唤契约约束才对，我、我这边一直没有出现魔物……”

    雷恩气极，道：

    “你这边没出现？外面可是出现了一整群的恐狼。

    “血魔法本就最不稳定，容易有意外发生。何况你这个门外汉！”

    昆西脸色煞白，抓起地上的一本羊皮书，一边翻找一边念着：

    “不稳定……意外……是了，是了！他拿走了我的运气……血魔法当然容易失败……”

    雷恩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连忙问道：

    “你什么？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邪门歪道！”

    昆西慌乱的道：

    “他，血魔法不需要基础，最适合我这种新入门的学徒。我、我才……”

    雷恩怒不可遏，揪住昆西的衣领问道：

    “谁？你刚刚一直在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昆西抬起他惨白的脸，对着雷恩，却又好像没有看着雷恩，而是看着雷恩身后的无穷远处，似呢喃般的道：

    “恶魔，他是高塔上的恶魔。”

    雷恩一怔，缓缓放开了昆西。而昆西却没有发现雷恩的变化，继续喃喃道：

    “他我可以许愿，任何愿望都可以，只要我想得到的愿望他都能够实现……只要先支付了代价就可以了。”

    恶魔……高塔……血魔法召唤的恐狼……雷恩心下如遭雷击，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窥透了脉络，却又还抓不住重点。他定了定神，看着一脸恍惚的昆西，不由得又气上心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那你怎么不许愿让他去死。”

    昆西惨然一笑，看着雷恩道：

    “任何愿望都可以达成，雷恩，任何愿望！

    “难道你不是像我一样，渴望着超凡的力量吗？

    “你也知道我，每年修士大人来到村子，我总是因为资质不佳，从来都没有被选上。

    雷恩一怔，叹了口气道：

    “我懂……”

    不料昆西立刻打断了他：

    “不，你不懂。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是农民，是农民的孩子，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如果没有任何转机，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他们世世代代也都是农民。

    “所以我渴望超凡力量，什么种类的超凡力量都可以，神术……魔法……骑士血脉……什么都可以。

    “我渴求力量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后代子子孙孙。你……你一个贵族后裔又怎么会懂！”

    “‘他’……那个恶魔了，神术需要分，骑士看重血统，而魔法却只依靠个饶努力和一点入门的契机，着才是最适合我的契机。

    “这个契机不止是我昆西·华格那一个饶契机，而是未来整个华格那家族摆脱贫穷，出人头地的契机！”

    雷恩静静地听着昆西的慷慨陈词，不发一语，知道昆西讲完了为止，他才缓缓地开口，语气柔和了不少道：

    “我懂了，昆西。你的心情我真的可以理解……真的。又有谁是真的甘心当个平凡人，一复一日、世世代代的窝在这个果园里种葡萄呢？

    雷恩叹了一口气，而又话锋一转：

    “不过，眼下已经有许多人因为你召唤的恐狼而死，这件事情恐怕是没办法善了了，你……找修士大人去自首吧。”

    昆西颤声回答道：

    “不……修士他们会杀了我的。对待魔法师，他们只有一种方式：审判，然后火刑。”

    雷恩道：

    “那村子因你而枉死的人呢？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吗？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昆西恐惧的连连摇头，道：

    “不，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不能算我头上！”

    雷恩语气转硬，质问道：

    “那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收场？你不是都为了华格那好吗？现在华格那家族就你们兄妹俩，你要是连累了艾薇怎么办？”

    昆西语气急促，有些尖声的反驳道：

    “不！我才刚刚要走上人生巅峰！我甚至拿我的运气和恶魔交换才获得了这个机会！就这么结束的话，我不甘心！”

    在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忽然有一道突兀的暗色血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