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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倔强的女人

    大康朝崇文二十七年十月,春秋鼎盛的崇文皇帝暴病驾崩。

    崇文皇帝留有遗诏,遗诏中斥责太子无德,废太子赵正旭储君之位,立楚王赵正钰为新帝。

    十一月楚王赵正钰登基,次年改年号崇文为弘德。

    弘德元年,

    七月初四晨时,

    太清观里。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心有所感起了一卦。

    “大乱将至,妖魔降世。”老道喃喃念着。

    “师父妖魔在哪里?您去降了他们吧。”旁边道童用稚嫩的声音道。

    “意不可违!”老道慈爱的摸着道童的头,无奈道。

    道童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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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忠勇候府书房内,忠勇候李诚仲此时须发皆张,对着腆着大肚子大女儿李熙儿怒目而视。

    “到…底…是…谁…的…种?”李诚仲咬牙低声咆哮,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李熙儿咬着发白的嘴唇啜泣着,不发一言。

    这样的对白在这对父女间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始终没有答案。

    半年来这个宝贝女儿让他失望透顶,忠勇候李诚仲戎马一生,做事狠辣果决。在家中那是一不二,唯独对这掌上明珠束手无策。

    每次让她打了肚里的孩子,李熙儿就以死要挟,李诚仲为此头疼不已。

    他发誓要是找出那个祸害女儿的畜牲,定要将那始乱终弃的畜牲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父女对峙了一上午还是没有结果,李诚仲终于再次失去耐心吼了一声。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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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李熙儿腹痛待产。

    后宅西厢房外,两个丫鬟抬着一桶热水匆忙进屋。屋内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女子哀嚎声。

    大夫人陈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嘴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三位妾室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李诚仲如今已是知命之人,家中富贵,子嗣也算昌盛膝下三子一女。

    大女儿李熙儿是大夫人所出,三位妾室各生一子。大夫人无子,大家都各有盘算。可是现在李熙儿如果生了个儿子,有可能会让她们的盘算有了变数。

    此时一个丫鬟领着稳婆从厢房里匆匆赶了出来,大夫人陈氏心中顿生不详之福

    “胎位不正无法顺产,夫人您是要保大还是保?时间紧急快做决定。”果不其然稳婆的是最坏的结果。

    大夫人听闻噩耗犹如晴霹雳,一个趔趄晕死过去。

    三位妾室急忙过来扶起大夫人,然后俱都眼睛一亮。

    这事本该老爷决定,可是老爷中午外出还没有回来,现在大夫人又晕死过去,能做主的人就轮到她们了,这是赐良机啊!

    于是三人齐齐冲着稳婆吼到:“当然是保大人。”

    恰巧这时外出的李诚仲也赶回来了,刚才稳婆和几位妾室的话他都听到了。

    三位妾室见一家之主回来了,都看着自家老爷,等他决定。

    李诚仲想着这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生下来就是李家的耻辱,现在看来这是意。

    “保大人。”李诚仲果断答复。

    稳婆得到答复就赶往厢房。

    李熙儿听到了三位娘的吼声,此时她披头散发,正手持利剪对着胸口嘶声厉喝:“保住我的孩子,不然我现在就死。”

    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吓得不出话来,谁能想到大姐枕头底下藏着剪刀?现在居然威胁要自尽。

    大姐要是有事她们都活不了,缓过劲来就都跪在地上乞求大姐别想不开。

    李熙儿不为所动,冷冷得看着她们。

    稳婆进来,见到这阵仗也是吓得不轻。问明白了情况,稳婆让丫头婆子们自己去和忠勇候。这是别饶家事,她可不想趟这混水。

    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们谁也不敢接这差事,没准就让气急败坏的伯爷一刀劈了。

    于是,大家都看向李熙儿的贴身丫鬟语儿。

    语儿知道今自己是难逃一死,大姐的事自己难辞其咎。以前要不是大姐护着,自己早就让老爷打死了。

    蝼蚁尚且偷生,语儿自然也怕死。现在到了这步田地,她只好硬着头皮去见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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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个孽障要气死老夫。她要死就让她去死吧!当我没有这个女儿。”李诚仲没想到这种结果,一脚踹倒丫鬟语儿气急败坏的走了。

    语儿倒在地上揉着疼痛的大腿,心中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随即,又是心中黯然。

    大姐要是有事,自己始终难逃一死。

    三位妾室面面相觑!

    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折?

    还真是,人算不如算啊!

    这时大夫人也幽幽醒转过来,丫鬟语儿又把情况和她了一遍。

    听完后大夫人顿时泪流满面,然后虚弱的道:“扶…扶我进去。”

    待到母女相见,皆是默默无语相对流泪!

    大夫人知道女儿的倔脾气,劝也无用。想到马上就要人永隔,哽咽着一句话也不出来。

    李熙儿颤抖着道:“娘!女儿不孝,以后无法伺候您了!拜托您将我的孩儿养大,让他替我孝顺您和爹爹。”

    完她用乞求得眼神看着亲娘!

    大夫人心中哀伤,噙着眼泪痛苦得点了头。

    李熙儿不敢再看悲痛的母亲,狠下心肠对着稳婆决绝的道。

    “动手!”

    稳婆犹豫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此刻心如刀绞,最终还是点头了。看到稳婆拿起了剪刀,大夫人心中在滴血!

    实在无法眼睁睁得看着女儿凄惨死去,大夫人就虚弱的对丫鬟道:“扶…扶我出去。”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耗尽了李熙儿因为母爱激发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丢下剪刀,瘫在高高的靠枕上。

    “您喝了这碗汤吧!睡过去能少些痛苦。”稳婆端起了一碗汤。

    “不!我要…看…看一眼我的…我的…我的孩…孩子。”李熙儿虚弱的道,眼中泛出母爱的光芒。

    稳婆拿着磨的雪亮的剪刀,向李熙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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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忠勇候府气氛异常的沉闷,所有人都克制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哇哇哇…!”

    一阵清脆的婴儿哭声,打破了这种沉闷。稳婆抱着一个襁褓,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交给大夫人。

    “弄璋之喜!”稳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多讨喜的话。

    抱着外孙,大夫人不知是喜是悲?

    望着稳婆,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大夫人实在无法接受那残酷的事实,最后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稳婆。

    张了几次嘴,稳婆也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虽然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大夫人还是心神失守,泪雨滂沱而下!

    这次她坚强的没有倒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外孙。这是女儿留下唯一的骨肉,也是大夫人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后人。

    家伙轻轻睁开眼睛,好奇得看着朦胧得新世界。大夫饶泪水滴到了家伙嘴边,他就伸出粉嫩的舌头舔食。

    第一次尝到咸味,家伙轻轻的抿嘴。他怎知道,这滴微咸的泪水包含着多少苦楚!

    气绝的李熙儿,下身血肉模糊。身边趴着一个哭的凄凄惨惨的丫鬟,她正是李熙儿的贴身丫鬟语儿。

    语儿为大姐悲惨的命运哭泣,也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凄惨结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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