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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祭日

    李蕴低下头,流了眼泪。

    他心道:“若儿,哥哥对不起你,今后,只要哥哥在一日,便会寻到那贼人,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两日后,王离来到右相府。

    他以为,李斯会拦着他不让他进去,但没有,李斯至始至终都没看过他一眼,祭拜的香,还是李蕴递给他的。

    王离跪在凝若的灵前,拜了三拜,道:“若儿,你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

    祭拜之后,李蕴将他送到门口,问,“你的伤,如何?”

    王离笑道:“早就没事了,不过是一点伤。”

    李蕴:“嗯,慢走。”

    王离拍拍他的肩膀,道:“李蕴,你是一个男人,要振作起来,若儿的仇,爷也会替她报的。”

    李蕴看了他许久,道:“……多谢。”

    王离愣了愣,笑笑道:“不谢,爷很喜欢若儿。”

    第三日,流月和流水来到边境,与扶苏了凝若的情况,扶苏大怒,将案几推翻,举着剑对准流月和流水。

    “本公子要你们有何用?本公子要你们护着若儿,随时向本公子汇报,可如今若儿已经死了,你才来告诉本公子,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扶苏红着眼睛,大吼道。

    申弓站在一旁,不敢阻拦。

    流月吓得瑟瑟发抖。

    流水一脸愧意。他道:“主子,是属下没有好好保护李姐,属下愿一命换一命。”

    申弓听了,忙道:“主子,不可。”

    扶苏没有理会他,继续骂道:“一命换一命?你死了,若儿就能活过来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流月轻道:“主子,对不起,那个道士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术,我和流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什么都别了,本公子不想听,每人,自断一臂,滚到咸阳去,本公子不想再见到你们。”扶苏颓坐在太师椅上,眼角带着泪珠。

    申弓还想劝他,被流水阻止了。

    流水对着他摇摇头,申弓只好叹了口气。

    流月和流水拔出剑,一挥,分别断了左臂。鲜血喷涌出来,浇了一地,整个帐篷瞬间充满了血腥味。

    “滚——”扶苏大喝。

    流月和流水面色苍白,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申弓与一个士兵了什么,那士兵便追着流月和流水去了。

    “若儿……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她还没等我回去,我答应她要去看她的……”扶苏捂着脸,竟然哭了出来。

    申弓想上前安慰,又恍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安慰人,便只能在一旁站着,看着扶苏痛哭流涕。

    七日,日日雷雨,运河大怒,又淹了不少庄稼,不少百姓,嬴政命王贲带人整治洪水。七日后,雨停,李斯归朝。

    自凝若去了以后,李斯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比嬴政还要严重。

    王绾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他想上前去问,却又想到,十二年前,他们便已经恩断义绝了。

    下了早朝,嬴政叫住李斯。他道:“右相,节哀。”

    “谢皇上,皇上可还有事?若没有的话,臣就先告退了。”李斯面无表情的作揖,道。

    嬴政道:“嗯,无事了,回去吧,好生歇息。”

    李斯朝他深深的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在嬴政的印象中,李斯从不会因为任何事伤心难过,就连正妻去世,他都表现得非常淡定,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容……大概,凝若对他来是不一样的吧,也许生她的,是李斯最深爱的女人。

    嬴政转身往寝宫方向走去,却见茗琉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朝她走去。

    “女儿见过父亲。”茗琉欠身行礼。

    嬴政将她虚扶起来,问,“茗琉,你怎么会在这儿?”

    茗琉道:“女儿来等父亲,父亲可还记得,今日……是母亲的祭日?”

    嬴政一愣,道:“朕自然记得。”

    其实,大秦朝的事情那么多,他早已经忘记了,就连郑妃的祭日和生辰,他都忘了……他这么,只是不想让茗琉伤心罢了。

    茗琉勾唇,笑了。“女儿想让父亲去看看母亲,可以吗?”

    嬴政摸摸她的头,答应了。

    良久,茗琉问道:“父亲,丞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嬴政愣了愣,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乐安郡主遭歹人所害,去了,至今不见尸身。”

    茗琉惊得忘了走路,“那,那右相没有找父亲帮忙追查吗?”

    嬴政摇摇头,道:“李斯生性高傲,此事,他一定不想声张,他不查,或许有他自己的缘由吧!”

    茗琉:“嗯。”

    她想起宫宴那日对自己笑的女孩,那个不怕严寒进宫来看她的女孩,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疼。

    宫里的孩子,看淡了生死,都忘了伤心是什么,但听到凝若死聊消息时,茗琉的心情一下就变得不好了……

    一路上,茗琉都没怎么话,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此事,你我知道便好,不可让第三人知道,特别是亥儿,这孩子性子直,保不准知道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走了许久,嬴政突然道。

    “嗯,女儿明白。”茗琉道。

    茗琉的母亲莉安萨凉氏,是一名外邦女子,生下茗琉时,难产而死。她的牌位放在茗琉的曦月殿,每日,茗琉都会去上一炷香。

    嬴政站着给她上了香,又在曦月殿陪茗琉用了午膳才离开。

    李蕴日日在院子里练武,练剑,从未出过门。

    一日云锦来找他,不走正门,偏偏要上墙。

    “傻徒儿,这几日怎么如此刻苦努力?”云锦坐在墙上,笑道。

    李蕴不理会他,仍然刻苦的练剑。

    云锦也不生气,道:“你这么练,是练不出什么效果的,你心中有火,心气躁,练剑,要静心。”

    话音落了,李蕴将剑插在大理石板缝里,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云锦跃到露台,径自倒起茶水喝。他道:“吧,发生什么事了?”

    李蕴突然红了眼眶,他咬紧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妹妹……没了。”

    云锦愣住了,有点心疼李蕴。良久,他道:“你妹妹她……叫什么?”

    “凝若。”李蕴背对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啪嗒”一声,云锦的茶杯掉到地上,脸色煞白。

    李蕴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见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了?你认识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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